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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破阵很简单,那个阵法与我认知的一个静心阵极像,我用得是同样的方法,但它比清沦静心阵要好破许多。”顿了顿,我念出一句诗词:“清沦无尘无风雨,一淙溪水一座亭。诗中所提的‘亭’是苍山竹坞亭,据传是上古之巫最后现世的地方。这清沦静心阵定是衍自于上古巫术,但显然它更青出于蓝……”
他一把将我摔开:“住口!”
我擦掉嘴角鲜血:“宋积,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么!你这是固步自封!上古之巫是了不起,但我敢说,若它流传于世,后人定能衍生出更加绝妙的巫术。别忘了,旧时天地浊尘清扬,混沌不开,如今万物清明朗朗,盛世……”
他拽起我衣襟,将我撞在一旁石上:“我叫你住口!”
我呕出一口鲜血,怒瞪向他:“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休想叫我住口!这世道终究是朝着光明前程发展的,任何事物都在革故鼎新,你抱残守缺,只会自取灭亡!不要再谈什么报仇雪恨了,你根本不配!你不配当悦氏族人,更不配为他们复仇!”
他死死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身体难受,平静道:“因巫书都会提及上古之巫,所以我对它尤为好奇,幼时常常跑去找师公,缠着他问东问西。他多是对我摇头叹气,惋惜这巫术已绝迹千年,无迹可寻。我师公他学识渊博,云游天下,足踏四方,以他这般阅历对悦氏一族却毫无所知,足见你们隐藏极深,或者如我们月氏一样,已经与外隔绝。你怎能知晓这世上除了你那上古之巫一术,就没有其他办法可解寒症?”
我鼓起胆气,上前一步:“宋积,不要一错再错,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
毫无预兆的一个耳光再度将我打倒在地,又吐了一口鲜血,眼泪因疼痛而夺眶而出,我胡乱用袖子在脸上乱擦。
他朝我走来,我以手肘撑地,往后连退数步,分明胆怯却仍不服输的瞪他。他止步,微眯眼睛,静静的盯着我,良久,淡淡道:“这霜寒之苦,我尝了二十多年,你只尝了几日,怎么会懂我的煎熬。我十八年的经营,如今只在一夕便可成功,要我放弃,不可能。”
我心中一喜,只道他这态度,许是被我略略说通了,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见他袖中出现一柄匕首:“重光不息咒,天行其健,却非任何情况都可自生不息,除却你四肢,在你腿根往上随意斩断,你都会死。不过你放心,事后我会解开太乙极阵,送你魂归阴司。”
语毕,匕首带着寒芒冲我脖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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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乙极阵(五)()
我睁大眼睛,极快抽出袖中匕首迎了过去。
横飞而来的刀刃却在我脖前略略一停,再下一秒,连同他的手腕一齐被我斩飞了出去。
他惨叫一声,捂住伤口跪倒在地。可见他不像我这么倒霉,隔三差五断胳膊断腿,他应是很多年没有受过这种伤了。
我颤颤巍巍的握着匕首,慌忙爬起,往前逃去,他潜伏在暗处的手下顿时追来,我隔空移起石子,却不是为了阻挠他,而是在前方叠下空凌**阵,一头扎了进去,连同阳光山风都隔绝在外。
心跳极快,我坐在地上,害怕的抱住自己,全然忘了寒冷。匕首上满是宋积的血,腥味难闻。刚才他的匕首快于我的,若非他在割断我脖子时稍有停顿,我现在定是身首异处,一命呜呼了。可能他只是吓我,不是真的想杀我,但我顾不了那么多,防卫是本能,不管他是不是真要取我性命,我都不能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艰难喘气,手指快要将身上布衣撕裂。他的手下站在阵外,茫然四顾,手中大刀映着阳光,反射出尖锐寒茫。我垂下头,埋首怀中,心中祈祷杨修夷一定要找到我,不然我真的要和他尘寰永隔了。
宋积很快追来,手下指向我的阵法所在:“她到这里就消失了。”
我一阵骇然,慌忙爬起,举刀在胸前。在我平生所知里,空凌**阵只能等三天时间过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解,但上古之巫可不在我的“平生所知”中。何况,我这是阵中之阵,许多阵法都无法使用,能摆出这个空凌**阵已幸运无比。更何况,这太乙极阵是他所设。他是主控者,若他巫术绝妙精湛,他绝对能控制住我的阵法。更更何况,太乙极阵是上古之巫中最诡谲阴狠的阵法之一,鬼晓得这阵法有些什么古怪功能。
宋积略略扫了一眼我的方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微微抬起。表情凝重。低吟几句咒文后,宽厚大袖一翻。我的空凌**阵顿时现出白色晶壁,并传出刺鸣嗡声。
我大惊,连连后退,脚骨一崴,身子撞在了一侧晶壁上,剧烈的痛意如雷电般从晶壁上传来,在我体内极掠而过。
胸口一阵麻痹,难以喘息,片刻后恢复正常,连带我的心也忽的静下。再无一丝恐惧。
我垂下手,匕首掉在地上,我也随之瘫坐在地,心如死海。
其实想想,不管他能不能破阵。我都已必死无疑。他若能破掉,我会死在他手里,他若破不掉,我这具冰冷的身体也难以撑过三天。倒不如被他杀了来个痛快。
宋积手下大喜:“大当家的,她应该就躲在这了!”
宋积“嗯”了一声,手中匕首在掌心一割,带着他的血液朝我射来,“砰”的清脆声,匕首撞在晶墙上,微微反弹,掉落在地,晶壁的白色瞬间消失无踪。
我长长吐息,如释重负,权当是个解脱了。
用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我从地上爬起,胸膛背脊挺得像根标枪。我有一个连自己都极为欣赏的优点,就是越到一些紧要关头反而越能淡定,这种镇定不得不感谢师父和杨修夷。每次我不小心毁了师父收藏,都能面不改色的将责任推到杨修夷头上,当然,前提是师父不盯着我的眼睛。
我对宋积说:“这次姑奶奶我不躲了,要宰哪里随便,只求给个痛快!”
他冷冷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顿了顿,抱着侥幸心理继续道:“不过,你砍了我的手,我也还了你一刀,这可以看出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所以,你要是杀了我,你的命也不会留住的,会有很多人厉害的人物找你报仇,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他仍是没有说话,跟我大眼瞪小眼半天,越看他的眼神越不对,像是斗鸡眼的相反。我不耐烦的起身,朝他走去:“要杀就……哎哟!”
脑袋撞上硬物,我一屁股坐回地上,难以置信的伸手摸着晶壁,竟还在!
难怪觉得他眼神不聚焦,原来根本没在看我。
那手下朝我走来,一脚踏入空凌**阵,站在我的脚上,虚影重叠,看着诡异,我慌忙将脚移开。
他看向宋积:“大当家的,可能她已经跑了,这阵法是她的障眼法,我这就去喊人四下搜罗!”
宋积摇头:“先不急,这阵法还未破,再等等。”
“未破?”
宋积又要说话,忽的面目一凝,举目望向远处:“有人来了。”
循着他目光看去,两个修长清瘦身影如风般掠来,点在虬枝林木上,一紫一白,我再熟悉不过。是杨修夷和花戏雪!
回过头去,宋积和那手下已陡然消失,无影无踪。我脑袋一下空白,想起自己尚在阵中,刚才的大喜瞬间骤散,我暴躁的尖叫一声,仰躺在地,望着天幕,眼泪涌出,顺着脸庞两侧淌入耳廓,黏黏糊糊。他来了又如何,我又出不去,要三天三夜才能破阵,破阵之后,我可能是座冰雕了。
花戏雪在轻功上真的丝毫不输于杨修夷,他们同时跃来,一个站在石上,一个站在坡上,神情焦灼,四下张寻,
我撑起身子,抽泣的望着他们,不知他们为何过来。这时花戏雪伸手一指:“修夷,你看!”
那是我吐的血。
杨修夷欣长身影急速晃去,弯身以指微沾,摩挲两下后,黑眸浮起欣喜。
花戏雪同样欣喜:“这是刚吐的,她真的没死!”
杨修夷霍的起身,哑声大吼:“初九!你在不在?”
我死命点头,手掌在晶壁上快要拍烂:“我在,杨修夷,我在!”
从未见过他这么不顾形象,这么情绪大泄,清俊脸上一丝轻狂孤傲都寻不到。阳光落在他脸上,苍白惨淡,有极易发现的憔悴。
“初九!你在哪里?”
“野猴子!你出来!”
他们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不断回应。声嘶力竭,虽然分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听到。
许久,宋十八他们急急赶来,任清清和高晴儿身上也穿着粗布麻衣,脸色红润,看来她们和我想得一样,都找了个帮派大宅。吃喝不愁。
宋十八看向花戏雪,神色紧张:“真的是初九吗?”
“是她。”
任清清双目圆瞪:“怎么可能。她分明已经死了!”
宋十八又道:“确定吗?”
花戏雪点头:“嗯。”
宋十八一喜:“初九没死?太好了!”
“好?”杨修夷勃然大怒,回过头去,“好在哪里!你口口声声喊她妹妹,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
独孤涛上前拦他:“琤兄,先不要动怒!先找到田姑娘为要!”
杨修夷冷冷看着他,俊容煞白,毫无血色。
高晴儿问道:“真的亲眼见到了田姑娘么?仅凭血气能说得了什么?”她目光转向地上的血,“就是这滩血么?”
任清清眼眶泛红,上前一步:“琤哥哥,你清醒清醒吧。宋十八说田初九身体会自愈,可她的小腹两天都未愈合,呼吸全无,身体又冷又僵,她真的死了!我们守了她尸体两天。已经仁至义尽,火兽追来,再带着她尸体逃跑,难道要把我们的命也搭上不成!”
我气急大吼:“住嘴!”杨修夷已为我担心成这样,她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
高晴儿又道:“这摊血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叼走她尸体的妖怪吃她时溅在这的,她不可能活着!”
花戏雪伸手指她:“给我闭嘴!”
她抬头怒瞪回花戏雪:“田姑娘确实已经死了,死的尸骨无存,你们几个男人就不能清醒一点!”
花戏雪上前就要踹她,长脚伸到一半放了回去:“你要再吵,老子一定踢死你!”
高晴儿脸色略白,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是不喜欢田姑娘,但是我并非没心没肺,她因救我们而死,我感激不尽,此生定为她吃斋念佛,吟诵福经,若非当时迫不得已,我也定能徒手挖土将她尸体掩埋!”
任清清将她拉住:“晴儿,不用再说了。”
高晴儿冷笑:“为什么不说?分明可以好好找找出去的方法,他们却在这里来回找了那么多天,这几日吃了多少苦头?为了个已死之人值不值?就算找到了她的尸体,也被野兽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