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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采衣转眸朝我看来:“初九……”
我略略点头,嗯了一声。
她轻叹:“你方才的话,既说对了,又说错了。”
我冰冷道:“什么?”
“外面不是溶洞,而是长殿,但你没说错的是,当年的行尸确实都躲在了这儿……”(未完待续)
270 孤星长殿(一)()
分工两路,我朝上走去,打探行尸的踪迹。唐采衣沉湖划水,寻找最近的出口。
三人讨论时我一直没怎么理唐采衣,心里有股莫名的气,一开始我以为是气她,但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气她。
气她自杀么,她都这么可怜了。
我刚才试图让玉弓设身处地,如今换做我自己,若我是唐采衣,恐怕我一刻都活不下去了。
她过的是什么生活?每时每秒,提心吊胆,唯恐别人发现自己这个可怕的秘密,成日磊着石块在胸腹里走路,带着绝望与人若无其事的笑谈,每夜还要忍痛伤害自己心爱的丈夫,这种滋味有多难受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
而最好的自杀方法,除了烧一把橙天光将尸身毁去,还有其他么。
所以想想,我气的应该是我自己。
还不如给她一缕虚假的希望,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呢。
默默望了会儿脚下的路,我将再见面时要编纂的假话想了一遍,再通了一遍,继续朝前走。
这条上通的土路着实长,长且弯,我想凝集神思,无奈晶元损耗太大,神思溃散的就像撞碎的棋盘。大约半个时辰,我才终于将土路走到尽头,一层极厚极结实的石墙挡住了去路,墙上一道小缝,我凑眼一瞧,就瞧到了那些传说中的家伙。
一路而来,我脑中所想待会儿要见到的画面无非就同等于亡魂殿里的万千悬棺和死役,要么就是太乙极阵里的火麟和血猴,再恐怖还能恐怖的过拂云宗门的群妖出笼么。
所以我自信满满可以应付得了待会儿的所见所闻。却未曾想,我这一眼望去便登时傻在了原地。
这一幕该怎么说。这太过匪夷所思和……滑稽了。
满目的行尸四肢健全,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全是皮包瘦骨的模样。枯黄的肌肤像风华千年却不腐的干尸,眼神呆滞。行动缓慢。
缓慢的行动里,那边三只行尸在做什么?打纸牌……
这边那五六只中年妇人模样的行尸在做什么?跟那些幼女小童玩的垒土泥过家家一样,她们在用石头虚炒着土锅……
那边一对散步的男女,手牵着手,眼神呆滞的对望,似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番含情脉脉……
这边一个小男娃趴在一个老人肩上。行动缓慢的到处乱指……
还有一个男人,他掰断自己的手指,又黏了上去,再掰断,再黏上……
我伸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再揉了揉眼睛,我确定我没有看错。
底下阔达千丈的地下宫殿,数万只行尸就如地上活人那般,在进行着他们的日常生活。
我看了半天,最后转身背对着坐了下来,半茫然半惊愕。
我有三种解释。
一,他们被人控制了,像白虹戏班后院里的那些丫鬟们一样。但我极快排除了这种可能。他们不是麻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那对散步的男女甚至还亲上了嘴。再者,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控制这上万的行尸?控制的目的又是什么?我死都想不出来这世上会有人吃饱了撑的无聊成这样。
二。他们不是行尸,他们是偶人,像停留峰里祭魂鼎所设的九厄妄心阵一样,但这种可能也被我极快排除。他们切切实实是行尸,妄心阵里出来,再粗制滥造的偶人至少也是皮肤饱满。眉目灵动的。
三,他们具有意识。我想要排除这种可能,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有意识就表示魂魄尚在,可这怎么可能……不过若真有意识,倒是不防一试的。
这事得让唐采衣来,我说我一身浊气不被行尸觉察纯粹是骗玉弓的,我的浊气可以掩盖我的灵息无法让人用神思和阵法追寻,却掩盖不了我衣上的气味。
正转身准备回去时,忽的大地猛颤,一声轰然巨响如似镬鼎从万丈高空砸在铁板上那般响起,震耳欲聋,震魂欲碎。
我跌坐在地,被吓得脸色惨白,一摸耳朵,混蛋!把我耳朵震得出了血!
我急急擦掉,扶着石墙回身,眼睛凑回那道缝隙里,却什么都看不到了,血红血红的一片。
我伸出手指,下意识要去戳,那血红却骤然一凝,我顿时惊愣,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叫就在此时,就在我面前响起,刺的我耳朵又一阵不适。
我双腿发软,汗流浃背,那血红眨巴两下,我面前的石墙随即重重的闷声一晃。
许是这只眼睛让我毛骨悚然,又许是这接二连三的重声已将我吓得魂不守舍,我这自诩见多识广的人,竟瞪着眼睛,被直接吓出了两行眼泪。
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骤响,我后退几步,捏着衣袖靠在了墙上。
逃下去未必就能躲得了,不能将玉弓害了,唐采衣更不能死!
眼泪越掉越汹涌,我睁着眼睛,薄弱的神思全凝在了面前这堵被撞的摇摇欲坠的石墙上,手指在身后的土壁上抓了一抔土。
我的打算是在石墙倾塌的那一瞬将土扔出去迷乱他的眼睛,再以最快的速度捡起石墙碎块去砸他,可在石墙坍圮的那一刻,我的手却僵在了半空,双腿软的差点又要摔下去。
数不清的脑袋……
数不清的手……
数不清的脚……
眼前这头黢黑而庞然的怪物,是由密密麻麻的脑袋和手脚杂乱无序的黏在一起!诡异而恶心!
所有的眼睛都赤红且冰冷,冷漠嘲讽的望着我!
所有的手都张牙舞爪,在我迟疑的那一瞬冲我伸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我的心中掀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若我就此被他们抓去,并撕个粉碎,我这辈子算得了什么!
若我就此死掉,杨修夷和师父又要为我伤心成什么样!
若我就此葬身,我如何对得起姑姑的舍命相救!
被抓走就会失去一切,就会灰飞烟灭,我不甘!
在他们伸手抓住我的一刹那,我的身子先脑子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我一掌击了过去:“炽念八变!”
虚实之间,只这一掌方可一抒我胸中怒意!
爆声乍起,庞然的怪物在我面前如无数惊电碎开晦暗天幕一般四分五裂,旋即砰然飞溅,血肉如泥,断肢如絮,骤然间泥絮如红雪般零落,带着刺鼻恶心的腐臭化为一潭浑浊血水。
我瘫靠在洞壁上,浑身黏湿,抖如筛糠,底下所有的行尸都抬着头,望着我,我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忙抬手擦掉,这种情况下流泪是绝对的懦夫,这样的眼泪只会让自己更加的胆小。
可是这种故作的坚强没能撑得了多久,在我刚将身子站直时,又一只狞恶的怪物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踏血溅肉而来。(未完待续)
271 孤星长殿(二)()
我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都化在了那一掌上,让我再振奋一次,委实太难。
可我仍是不甘,不甘就此等死。
眼睛最后落在它的身下角落,我瘦骨如柴,定是可以钻过去的,而它躯体庞杂,行动定不及我灵敏。
可是我钻过去后,便掉进底下的行尸群中了,他们究竟有无意识,他们会不会吃了我?
恐惧在心头结成细密的蛛网,我哽咽着下定决心,如果真被吃了,我也只能认了。
我抱起一块石墙碎块,深吸一口气,咬牙猛冲了过去。
脚不可避免的被握住了,我的身子悬在空中,我勾脚一挺腰肢,用碎块开始砸它。
脚边的脑袋,脑袋边的手,手边的躯干……皆被我砸成了一滩烂泥,血水横洒,血泥飞入我嘴中,酸涩难当,催人欲吐。
可是他却不知痛,砸烂一只,愤怒的再度补上。气力速度皆不及他,这样下去横竖一死,饶是我不愿再伤害自己了,可也别无它法。最后三下重击,我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右腿上,痛的浑身痉挛,左腿却借力蹬在悬崖边,身子挣脱了束缚,从高空失重跌下。
旋身的一瞬我就暗道不妙,底下密密麻麻,到插着万千尖锐的石笋,若是戳进我的腰,我的脖子,我这条小命仍是要葬送在这儿了。
耳边风声猎猎,我认命的闭上眼睛,却忽的听到三声遥远又清凌如雪的疾呼:“正南,兑泽,坎水!”
身子猛的一晃。被生生扯离了崖下石笋,我一个激灵,抬起头。
赤丹如凝血的古拙长殿顶端泛着一层秋水流月般的华彩,杨修夷像撑在顶上,身子微微倾斜。长脚反勾着破开的石顶,握着长剑的手支着一处沟粱,黑眸惊忧的望着我。
他的月色白衣染着淡红芒光,是笼在他身上的一层阵法,他被阵法网住了。
我安全的落在了地上,还未站稳。身子又旋即飞起,迂折两次后停在了北边外凸的石台上,半空俯瞰,将整座殿室尽收眼底。
我仰起头,杨修夷松了口气。得出空闲破阵,即刻赶了过来:“初九!”力气极大的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勒的我快要透不过气。
我抱着他微颤的身子,大大方方将一身的污血沾在了他的身上,想大哭或微笑来表达一下我的情绪,可语声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杨修夷,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了,真好。”说完我就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刚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我就渴望这样的一个男人,可以在他怀里哭。在他怀里笑,他哄去我的眼泪,分享我的喜悦,可以包容我所有的骄纵任性,为我撑起一片天空……
如今我得偿所愿,这个男人。他能为我遮风避雨,为我涤荡妖魔。只要在他怀里,哪怕身处群尸之中。哪怕置身地狱火海,我都可以安然闭目。
当然,唯一的遗憾就是,为什么他不能帮我揍杨修夷呢,我幼时受的欺负都白白受了。
一梦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了,再醒来又是锦被温床,良人作陪,没想睁开眼睛后,入目的仍是浩阔深凉的枯骨长殿,杨修夷不知去向,我独自躺在平台上,被他罩了一层护身阵。
殿室高顶的秋光华彩消失无踪,可以清晰的看到顶上十里朱砂正中的彩绘壁画。
壁画以青金石,云母粉,沉曲香为颜料,因而色彩明朗,经久不褪。壁画宽约二十丈,长达三十丈,画的是一幅盛大的祭祀场景,构造大气磅礴,势壮雄劲,看阵仗排列和纸文魂幡数量,是清酒陌上尘,上古时期最时兴的祭祀排场之一。
壁画周围镌刻了无数铭文,那些古字我不认识,但在一些郑重庄严的巫书上经常见到。
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了我的正上方,也就是大殿至北点,一颗泛着晶紫萦光,宽约三丈的石头凌空而悬,暖柔的紫光照亮了整座封闭的长殿。
这是,星星?
“……纵望上古,虽不及今之繁昌嵯峨,然机关要术,卮酒神巫,诡道千机,炼丹纵蛊,礼仪祭司皆尊强于今,不由叹惋昨日种种辉煌今不复再存,无人赓续。然则,吾一日尝游溟海,枕臂凌云而卧,神思纵横天光,飘渺云间时,无意入一长廊。长廊尽头云开雾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