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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沉,眼泪又掉了出来,我伸手乱擦:“感应不到了么?你再试试呀!”
他忙说:“你怎么又哭了,快别哭了。”
那粉衣女子咯咯笑道:“女孩子嘛,总是爱哭的。”
我闻言看向她,她正娇媚的盯着我,肤若芙蓉般出水剔透,神似桃花般秀美娇艳,樱唇如血,轻启道:“见过田小姐,我叫清婵。”
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娓娓清脆,在我听来却似有雷霆万钧之力,一把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的哭声戛然而止,甚至还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气嗝。
我喃喃:“你……清婵?”
她点头笑笑:“田小姐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可不止一次听过你的名字了。”
我局促的看向杨修夷,又看向她,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荡。一阵清风拂来,颇有些凉意,我这才惊觉自己光膀子光腿。
手脚可以重新再长,衣裳却不会,如今的我衣衫褴褛破烂,头发蓬头垢面,脸就更不用说了,一定像被人扔进了煤堆里搅拌过。
一股自取其辱的羞赧感莫名的冒出,让我想扒条地缝把自己硬塞进去。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平静的说:“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忙……春曼,我给你解咒,我们走。”
杨修夷一把拉住我,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搭上我的手腕:“什么咒非要现在解?身体这么虚,别乱来。”
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单觉得在清婵面前无地自容,可能因为她和杨修夷有暧昧关系,而我又恰巧脑袋让油炸了,不知死活的对杨修夷来了个投怀送抱。我得撇清关系,所以我说:“没事啦尊师叔,一个小咒而已。”我别扭的抽出自己的手,拉着春曼匆忙离开。
入口被挖通后,我第一个跑了进去,廊道尽头落着大片泥石,已被封死,长度缩了整整一半。我一个暗房一个暗房的找去,最后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他们。
一青一白两个身子靠着墙角互相依偎,宛若相濡以沫的鱼儿。
穆向才双目紧闭,睫毛长而卷,眉如墨画,面若皎月,衣袍上有大片刺目的血渍。陈素颜在他怀中,神情痛苦,眉黛微蹙,绿裙上沾满了尘埃,恍若枯死的莲叶瘫软在泥地里,被淤泥淹染。他们的手指缠得紧紧的,密不可分。
我难过的看着他们,不敢上前,唯恐打扰了他们的安宁。杨修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旁,叹了一声说:“你又哭,他们还没死呢。”
我一愣:“没,没死?你不是说已经没有人息了么?”
他上前在穆向才和陈素颜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淡淡道:“我只说感应不到,又没说没有人息,地下戾气如此之重,再多的人息也得被湮了。”
我小心翼翼的过去,紧张的伸手搭在他们的脖上,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后顿时长松了口气。紧跟着我脑袋一热,一下子站不住脚,晃荡一声砸地昏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再醒来时,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上,大难不死,劫后重生的喜悦让我开心的翻了好几个身,抱着熟悉的被子磨蹭了好半会儿,房间里有人笑了笑:“你醒啦。”
“春曼?”
她倒了杯水给我:“感觉咋样?”
“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来么,我就跟来了。”
我忙问:“陈素颜怎么样了?穆向才呢?镯雀呢?”
“他们三天前就醒啦。”
三天……我怔了怔:“我昏迷了三天!”
她点点头:“你饿不饿,要吃点啥?我去给你做。”
我已经饿疯了:“我们一起去!”
一连昏睡了几日,我四肢无力,行为笨拙,在厨房里锅碗瓢盆一通钉咣乱响,越帮越忙。春曼实在忍无可忍,把我好言软语的哄了出来。
庭院里阳光柔和,清风乘兴,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淡淡的不知名花香。我披头散发,穿着白色寝衣站在院子里,舒懒的松动筋骨,只觉得惬意无比,一身舒坦。地底溶洞带给我的骇意荡然无存,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几只小鸟在桂树上清脆的啼叫,我无聊的伸出手:“过来!”结果一只小鸟像听得懂人话,真的停在了我的手心上,我呵呵一笑,还未乐够,它屁股一撅,拉了坨便便后拍拍翅膀走人了。
我气得跳脚:“混蛋!我要把你烤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我回过头,杨修夷笑呵呵的站在我身后,鼻梁直挺,唇色绯红,穿着一套淡蓝色锦服,清风缓缓牵起他的乌玉长发,肌肤欺霜赛雪的白,整个人别样的清新俊逸。
丰叔也穿得清爽,走到井边打了一盆水端到我面前,见我傻在这,说:“丫头片子,赶紧把手洗了,不洗就干在那了。”
他们如果对我坏点,比如揪我头发,踹我屁股,给我下毒,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如今这样,我反倒不自在了,我畏畏缩缩的把手洗了,杨修夷很自然的抓走我的手腕替我把脉,点了点头:“不错,恢复的挺好。”
我“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丰叔说:“我去厨房看看。”然后转身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杨修夷,他悠闲的摇着折扇,好整以暇,我见没话说,索性抬起头望了会青天白云。
“这个给你,每天都得戴着。”他递来一个紫色锦盒,我伸手打开,是一根羊脂玉簪,色泽莹润,光洁清绝,造型十分娇俏。
我不解的看他,他淡淡道:“你早该及笄了,我们在山上没什么讲究,到了这里也该入乡随俗一下,这是本师尊送你的成人礼,每天都得戴着,不然……”他四下看了眼,往古井一指,“不然把你扔井里。”
我捡起玉簪左看右看:“你在里面掺了琅琊露?”
他挑眉:“眼睛够贼的。”
“为什么?”
“你的身体过于古怪,寻常阵法玄术皆感应不到。记着以后每天都戴,省的走丢了又要让人找个半死。”
我收起锦盒,打起了鬼心思,这东西看上去应该不便宜,我正好穷困潦倒,如果卖了肯定是笔不小的财富。
我随意的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面色忽而一沉,半响没有回答,摇了摇扇子,语气有些责备:“以后不要逞能,别以为你的身体古怪就能任性妄为。”
我懒得理他,摸着锦盒思量着如何出手,他砰的一下给了我一记指骨:“田初九!不要心不在焉!”
我不怒反笑:“杨修夷,你的这里怎么脏了。”我指着他的肩膀,他没想我会来这么一句,奇怪的看向自己的左肩,我立即抬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然后转身就跑。他在身后大骂,我捂着脑袋,笑着叫道:“别用东西砸我!我元气大伤刚恢复身子,会出人命的!”
不得不说,春曼有一双巧手,做出来的饭菜香气扑鼻,口味也跟丰叔的不一样,我一口气连吃了五碗饭,几盘菜也被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大半。
杨修夷和丰叔习惯我的胃口了,春曼傻在一边:“你饭量咋比男人还大,这么吃下去哪受得了?”
我咽下嘴里的东西,嘀咕道:“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那也不能吃那么多……”
我随意的摆摆手:“我那天把胃液都吐光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没关系的。”
杨修夷冷哼:“怎么不把胃也给吐了?”
我嘿嘿一笑:“你又不在,我把胃吐了恶心给谁看?”
他狠狠的给了我一记白眼,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淡淡道:“现在醒来也算是巧,正好晚上可以去喝穆向才的喜酒。”
我欣喜:“他们要成亲了?!那么快!”
他点头,犹豫了一下,黑眸望了过来:“新娘是镯雀。”
我手一抖,瓷碗差点没被我摔地上去。愣了愣,我扔下碗筷:“不吃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里换衣,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口冲去,横穿大街,穿着近路跑向金香酒街,抵达宽敞大气的县令府邸。府上的人皆对我客客气气,我找到陈素颜时,她正端坐在翠枝满园,鸟语花香的后院里抚琴,见到我时琴音骤停,欣然欢呼:“初九!你终于醒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一把将她拉出了陈府,奔向人口涌动的柳清湖畔。
我们临水坐在岸边,双脚悬空,一晃一晃,远处的石桥上有好几对踏春赏玩的公子佳人正吟诗作对,湖面上画船游舫南来北往,清风徐来,水波漾开,别是一番惬意悠然。
她将一颗银芝梅塞入嘴中,回头冲我一笑:“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这派暖春花开之景,我无幸再见了。”
我直接挑明来意:“你为什么不嫁给穆向才?”
“你怎知是我不嫁?”
“穆向才更喜欢你,只要你点头他一定会娶你,最气的是你本来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什么让给镯雀?”
她静静的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一袭鹅黄色纱裙缥缈灵动,随风轻舞。我特别喜欢她的眸光,总是悠悠远远,蕴满水光秋尘,不算特别的清澈,也并不复杂难懂,而是空?髅岳耄?缑稳缁茫?皲秩镜乃????k???溃骸俺蹙牛?忝挥刑赴?木?椋?氡夭恢?琅?嗽谀信?榘?隙际羌?绕?吹模?幢阄易匀闲男仄?墙愿哂谄渌??樱?乙沧霾坏讲患挡灰伞v灰?邪??慊嵊行橥?茨睿?慊嵊形薅说囊嫡稀r晕业母甙列郧椋?峙禄嶙龀隽?约憾嫉ê?e碌男形?6??辞榘???钪猩杏行矶嘣铀橄附凇2衩子脱谓创籽滩韪骼嗍挛镂蘅撞蝗耄??松?园?平系檬В?谡饫嗨鍪律弦嗍羌?菀追5??芫栏稹k?裕?夷?蝗缍狭苏饽钕耄?舾??桓銮甯叩纳碛耙埠谩!?p》 我不满:“那你就便宜了镯雀么?”
她摇头:“你错了,我没有让,而是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初九,人之为世并非只有情爱二字,倘若我就此嫁给了向才,与镯雀二女一夫,我怕我今后的人生便要被争宠夺爱占去大半,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虽爱他深入骨髓,埋入心扉,却不愿就此以他为尊为大,我要的是双方平齐而立,并席而坐,而非与另外一个女人端坐于他左右,将他供在正中。”
我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看!”她忽然伸手指向湖面上的一对黄色褐尾的小鸟,笑道:“那叫合卿鸟,夫妻一对活宝,吱吱喳喳没完没了,它们从早到晚黏在一起,从不厌倦知疲。倘若夫妻中有一方意外死去,另一只也不会再寻配偶,没有其他的同类能插入它们的感情。我要的爱情也是如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其余的女人,没有复杂的纠葛。晨起闲散竹林,日落踏步湖畔,夜幕并肩数星星,只我二人,并无其他!”
我本来还想义正言辞的教训她一顿,没事当什么滥好人,把丈夫都让了出去。如今却反而被她的话说傻了。我的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画面——深沉的夜幕下,满天繁星如缀于天际的明亮珠玉,画面里出现了一对背影,其中一个是我,正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和他一起数星星。他的手搂着我腰,我挽着他的胳膊,我们说情话,唱情歌,聊着聊着,我睡着了,他就把我抱回去,然后可以做夫妻那档子事了……
我脸蓦地红了,慌忙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
陈素颜也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