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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疏朗,树枝更疏朗,山风有些冷,尽管胸前贴了块暖玉。我也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衫。
先前还觉得蔡诗诗不容易对付,起码比春曼要难缠,结果压根用不着我吓唬,她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怕的一塌糊涂。
“我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蠢,又蠢又胆小。”
忽然想起的清冷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抬起头。一身暖冬大袍的沈云蓁抄胸靠在一旁,唇角挂着抹冷笑:“你也想不到吧?”
我点了下头。
她淡笑:“她这样的姑娘见过很多大场面,但真正的经历世面却很少,有副自以为是的坏心肠,做的却净是蠢事。”
“你怎么来了?”
“昨晚就来了。看你们聊的那么开心,我懒得去打搅你们。”
她抬眸看向月色,没有什么光彩的眼珠子泛起一阵凌湖烟雾般的水汽;语声淡淡的说道:“他竟然为人父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唇角讥诮,“我没事去打听这个做什么,看我死后他们过的多如胶似漆?”
我微微皱眉,看向远处。
安静好一会儿,我问道:“顾茂行你认识么?”
“没听过。”她耸了下肩,“但也不奇怪了。我小的时候被人害过不止一次,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死在了这样一个蠢女人的手里,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啊。”
一世英名……
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从轻鸢打听到的来看。沈云蓁有的可不是什么英名。
也许是沈老先生知道她活不久的原因,所以自小便对她极尽宠爱,是将她培养成了知书达理的姑娘,但也给她养了一身的恃才傲物,眼高于顶。
不同于寻常姑娘的骄纵,沈云蓁是发自骨子里的狂傲。这一点跟杨修夷很像。可是杨修夷不会看谁都不爽,但据说沈姑娘心胸狭隘。喜欢挑人毛病,挑的近乎愤世嫉俗了。
别的不说。就凭她如今二十四了,还惦记着及笄那年公孙婷泼在她身上的墨渍来看,我觉得她的心胸跟我狭隘到一块儿去了。区别就在于,我记忆不好,容易忘,她记忆强悍,忘不掉。
“田掌柜,你刚才说要找到顾茂行不难,你真的能找到他么?”
我点头:“应该可以吧。”
“说说?”
“我想蔡诗诗一定是进了左府以后才开始害你的,所以这个顾茂行必然在左府呆过,不管他现在还在不在左府,总是有人对他有印象的。他用过的东西如果还在,那很好,如果不在,我也可以找人画出他的面貌,再用慎澜万相谱找出他。”
“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他有避尘障,或者远离了关东,我们只能使计将他引出来了,蔡诗诗不是说他会来杀那对男胞么?”
“这样可行?”沈云蓁皱眉道,“他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尸体,他已经得到了,且又过去了两年,你真信他会回来报复蔡诗诗?”
我一愣,这我倒没有想到,果然脑子不太好使,正准备说话,她却忽的一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啊?”
她一笑:“这顾茂行一定没有走远,他还在密切观察着左府!我死的时候,蔡诗诗连孩子都没怀上,怀胎需要十月,她生下孩子以后才能知道是男是女,是单个还是双胞,顾茂行既然能跑来威胁她,就说明这两年里他还出现过……”说到这,她忽然气恼的停了下来,“可若是蔡诗诗为了保命而故意骗你的呢,毕竟她以为你是左显派来的……”
这时,远处山坡下传来动静,我们齐目望去,我霍的起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鹤衣道人,正在花戏雪身后穷追不舍,将他的翩翩白衣染成一片红汤。
狐狸侧身避开身后的一道光矢,朝我掠来:“猴子!快!”
他的意思是叫我做好准备,他要抱着我一起逃,我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却忽然想起沈云蓁。
这鬼魄一颗心脏都没吃过,顶多欺负下蔡诗诗这类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姑娘,落到道人手里,还有命活么?
我起身跑过去:“你带她先走!我帮你拖着!”
边说边移起百粒石块朝道人砸了过去。(未完待续)
325 我的温暖()
ps:写文到现在,我真的没有刻意虐过。十八的死是迫于无奈,她不得不死,否则出去以后要被斩首,让她死在独孤涛怀里是最好的归宿了。初九中间离开修夷,萧睿的衰老和孙天明的死,我是为了让初九长大。初九被湖水压了四年也不是白压的,她得到了很多,也了解到自己是个生灵,这在后期会很强大的。最后是花戏雪,我虐他绝对不是吃饱了撑的,一是为了让这个人物更深刻,更受读者喜欢。二是为了让初九知道他的心意,不然他实在苦逼。但结局我一定不会让他悲剧的,我喜欢看中间虐的文,绝不喜欢看结局虐的文,狐狸的结局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最后的最后,跟大家再三保证,本文是he~!圆圆满满的he~!虽然he之前会大虐,但主线人物一个都不会死~~~~而且健康无疆,包括初九,长命百岁~~~最后的最后的最后……初九和修夷会有宝宝的,狐狸帮着修夷一起当奶爸,(你们可以脑补洁癖狐狸换尿布……)大家放心了么~~~小猫和小琪还有花梗不要怨恨我了~~~我是亲妈,真的是亲妈~!
狐狸执着的奔到了我跟前,急拽我的胳膊:“猴子,快走!”
“你先带沈姑娘走啊!快!”
他们一妖一鬼,怎么看都该被除掉,我好歹是个人,这老道一身修仙之术,绝对不敢乱造杀孽的。
我扯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拽了过去:“我管她死活!走!”
就这么短短一瞬,鹤衣老道就追了过来,我神思疾凝。又一波石头飞了过去,噼里啪啦撞在他的护身光屏上。
我极快回身推花戏雪:“你们先走,我来应付,你……”我一愣,发现他身上的血不是他的。“狐狸,你没受伤?”
话刚说完,一桶气味难闻的狗血朝我的头顶“哗”的淋了下来,方才还义薄云天,要跟我生死与共的花戏雪瞬间惨叫了一声,捏着鼻子跳上了树。
胸口的暖玉登时失灵。夜风呼啦啦吹来,我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抹掉脸上的血抬起脑袋。
鹤衣老道“啪”的一下砸掉木桶,目光一凝,落在了沈云蓁身上。顿时大怒:“果真有女鬼!哪儿跑!”
说完大袖一扬,朝沈云蓁追去,沈云蓁脸色一白,拔腿就跑,我再也使不出隔空移物术了,忙叫道:“姐姐不要过去,那边有个屠尸障!”
她脚步一顿,鹤衣老道也一顿。连忙往后跳了一大步。
我就在这时脱掉外衫扑过去,一把扑上他的背,将他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你们两个快跑。朝那边……”
“滚开!”
“……哎哟!”
我的眼眶挨了重重一拳,脑袋朝地,啪塔一声倒砸了下去。
“猴子!”
花戏雪极快补上,反手挑开老道朝我劈来的手刀,又极快飞起一脚踹在他后膝盖窝里,将我的外衫套回他头上。马上用长臂夹住他的脖子,右手“啪”的一掌就拍了过去上:“老秃驴!”
老道吃痛。怒叫了一声。
狐狸又一掌:“拿狗血泼老子!”
“我打死你!”
“妈的!”
……
“啪啪啪!”
不过数十秒的功夫,老道被打弯了腰。屁股都撅起来了。
我忙奔过去:“狐狸,别打了,快走!”
他不解恨,屈起手肘猛击在老道的背上,老道登时吐了口浓血。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师兄!师兄?”
我拉扯花戏雪的胳膊:“快走啦!”
他“哼”了一声,扬起一脚对准老道的屁股,将他朝两个赶来的小沙弥一脚蹬了过去。
老道往下咕噜咕噜翻滚了数圈,我的外衫和他的假发一起掉了下来,他鼻青脸肿,满脸鲜血,怒道:“你,你们……”
斩妖除魔,击杀鬼魄,这是每个修仙术师的责任,换做师尊师父他们遇上,也定是二话不说就追来的,看他被打成这样,我只能不好意思的呵呵呵笑了几下,拉起还在气头上的狐狸:“快走快走……”
这晚我们连夜逃往了外山,直奔竹君县,花戏雪因身上染了狗血已经快要崩溃,从背上我的那一刻起,嘴巴里面骂人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我将他披在身上的外衫紧了紧,实在冷,我壮着胆子把一头狗血的脑袋埋进了他的头发里,但令人吃惊的是,他竟没有嫌弃的把我推开,反而柔声道:“先别睡,很快就能到镇上了,先洗个热水澡。”
我点了点头:“嗯。”
“冷不冷?”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快冻死了。”
“修夷他娘送你的暖玉会不会就此失灵?”
我摸着胸前冷如冰霜的玉石,摇头:“没关系,用贵妃醉或者月萝湘露就可以洗干净的。”
“你再忍忍。”
“嗯。”
他忽然提到杨修夷,我不由抬起脑袋,仍是疏朗的月色,可惜他没在。
我一直在担心挂念他,有时忍不住甚至想自己跑去漠北寻他,可是漠北那么大,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而且每每想要动身时,丰叔都会派人来跟我说,他就要回来了,他就要回来了……结果我望眼欲穿,等了一天又一天。
玉弓不识字,却同我念了一句诗,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这句我也听过,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口,当年师父撇下我独自一人去外面云游的时候,我等在江畔芦苇丛中的心境便是如此。
我抹了抹眼泪,趴回了花戏雪的肩上。
到了镇里,要了两间客房,我在屏风后蕴满烫气的浴桶里坐下。沈云蓁则斜靠在支摘窗旁,望着窗外夜色发呆。
月光如白露,错木在窗棂薄纱上,不同于其他鬼魄惨白的脸,沈云蓁的白是如玉脂如琼瑶的白皙。
我趴在浴桶边缘。见她久久未动,便问:“想什么呢?”
她过了好久才回答:“想很多。”
“我家,我爷爷,我爹,我娘,千之……”
我捡起一片花瓣在唇上拨弄:“唔……你跟石千之。是怎么认识的?”
她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徐徐说道:“我同你说过,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会命不久矣,我那时就在想。活不长便活不长,活太长了有什么意思?这浊世肮脏不堪,市井乡民纷攘碌碌,为柴米油盐而奔波,闲时也静不下心,常聚众摇扇,以嚼人口舌为乐,他们到头来求个什么?而那些达官显贵。他们之间的勾当更是令人恶心,还有京城里的这些名门闺秀。”
“呃……”
“我那时的打算,是到了岁数便出家的。因为不舍女冠,我还特意跑去同木净师太说过,我以后要带发修行,她也应了的。可是后来,我碰上了千之……挣扎矛盾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嫁给他。不然这人间真是白来一遭了。”
“你也不怕他伤心啊?”
她一笑:“你不是也不怕杨公子伤心么?”
我摇头,认真的说道:“可是我不嫁给他。他会更伤心,他很喜欢我的。”
她低哑笑了两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