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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以为阿玲同清婵或者万珠界会有什么渊源,到头来,却是和我的婆婆有这么一笔旧账。
我抚上胸口暖玉。蓦然想起很久以前师公同我说起四海八荒时提过,他活了五百多岁也只见过两次魔族,可是师公现在大手一挥就把孤星长殿的界门给封印了,这说明说什么?说明他不仅骗了我,他还骗得我好惨。
别的不说。我那不苟言笑,全世界都欠了她债的冰脸婆婆能跟魔界炎族王妃做上交易,还能有狠宰她一把的魄力,就表示我婆婆对魔界什么的毫无新鲜惊诧敬畏之感,更别提我师公了,他来魔界,该不会都是家常便饭了吧……
我捏着暖玉,莫名有丝骄傲。不由便道:“我认得,她是我婆婆。”
她又挑了下眉,而后一笑:“那她对你倒真好。她特意派人寻上我,就是为了这块暖玉。”
唇角忍不住扬起,于是我得意忘形的又开始逞凶斗狠了:“我婆婆真厉害,她只想要一块暖玉,却从你那儿又要了五块玉石,而你的劫魄石说是四块。但其实就是一份吧?”
她冷冷一笑,扶桌起身。刚转过去时便一愣:“呆毛?”
我朝门口望去,月下一团清影。耷拉着脑袋,低低道:“主人。”
那身破旧的白色小袄不见了,换了套彩锦罗衫,裁剪的精致合身。
阿玲一喜:“你肯叫我主人了?”举步走去,“什么时候醒的呢?”伸手就要抱它,呆毛却“啪”的一声消失,跪在我床头,“主人,呆毛知道错了。”
阿玲愣在门口,我更是完全搞不懂情况。
呆毛继续道:“我是在海底饿的太久了,才会口口声声说要吃人,才会看到谁都生气,其实我和主人的家人一点仇都没有。”眼角下垂的眼睛期盼的盯着我,“真的。”顿了顿,弱弱道,“而且,我不喜欢吃人。”又顿了顿,得意道,“我是吃素的!”
我云山雾罩,看向阿玲,她恼怒的望着我。
呆毛跟背书一样开始碎碎念念:“主人,你让我留下来吧,我很可怜的,没爹没娘,饭吃不饱,衣穿不暖。但是我很能干,我可以端茶递水,给你洗衣服做饭洗碗脱衣,帮你打架骂人欺负别人。你不开心了可以打我,你开心了也可以打我,你还可以叫别人一起打我,帮我送到街上去让别人打着赚钱也行。”顿了顿,很认真的思考,“不过,打完得给我吃两个人,我这才有力气继续挨打。”
我:“……”
它跪着上前:“主人,求求你了,就让我留下来吧。”
我盘着腿,无语的望着它,没想它忽的生气了,恼怒的看向站在门口的阿玲:“你怎么骗人!这些话根本没用!”
阿玲望着我的眼神,酸的快要将我化了。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呆毛,它回头难过的望着我,我无端想起师父,和那一记耳光。
不知出于什么心境,我怅然抬手:“过来。”
它一愣,旋即欢呼,“啪”的一声跳进我怀里。
阿玲轻哼了声,转身离开。
我望着她的纤长清影,想起她在秦域面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样子,不知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而我那婆婆,她的清贵傲然会不会也是一种伪装呢,但无论再怎么冰冷傲气,她还是个母亲,她对杨修夷是真的好,否则不会接受我这么一个不祥的孤女做儿媳。(未完待续)
ps:哈~~虽然绕来绕去,但其实阿玲就是个打酱油的~么么哒~~~!
406 魃尸之墓()
ps:对不起,昨天断更了……
阿玲走后没多久杨修夷就回来了,呆毛被他丢出门外,我以为是要陪我睡觉了,他却将我的被子摁好,要我早些休息,他今夜有要事。
他应该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舍得扔下我,可见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点点头:“早些回来,我想要你陪着。”
他凝望着我,就像我那么多夜晚从噩梦里惊醒时那般,黑眸布满疼惜柔情,他在我额上深吻:“好好睡觉,先别去找你师父。”
“嗯。”
可我根本睡不着,他走后好久我仍没有入眠,捏着被角望着那件蚕丝白衣,待天稍微冒出亮光,我便草草洗漱,披着头发去找杨修夷。
远远看到中天露蓝光,几个侍卫立在门口,看到我后要进去通报,被我阻止了。
悄悄探出眼睛,一屋子的男人正在激烈讨论,杨修夷慵懒的歪在椅子里,支着腮,眉目发愣。邓和不是习武之人,熬了一宿,眉梢眼角皆是疲累,和一个门客一起在一幅竖起来的行军图上涂涂画画。甄坤和吕双贤还有其余几个门客趴在一团呼呼大睡。秦域和一堆人在讨论,有个门客捧着张纸,一口一声的念着地名。令我讶异的是,一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花戏雪又在。《 为什么要说“又”?因为在孤星长殿里同原清拾他们大战的时候他也在,当时我就觉得莫名其妙,事后竟忘了问他。他和丰叔正坐在一旁。认真的讨论着纸上的东西。
师父不在,孙深乘也不在。
静立良久。没听懂他们在讨论什么,我转身要走。却听一人忽的将矛头指向事不关己,一直发呆的杨修夷。
老实说,这些人虽说是门客谋士什么的,但除了秦域一人有些书卷气之外,其余人就算穿上长衫青袍,素扇轻摇,也是一副屠夫模样。
眼下这个屠夫就摇着把纸扇,淡淡道:“北东长原和涂荒雪地的布局我没有意见,可是止戈城太过兵行险招。杨公子非我族类可能不知,魔界煞气太重,我们一死,少有可以投胎往生者,我们这条命可比你们的命要贵重得多了。”
秦域没有说话,眉目凝重的望着地图,我不解的看向立在一旁的守卫,他看我一眼,垂下眼睛。
杨修夷抬起眼睛。慢悠悠的道:“险在何处?”
另一个屠夫冷笑:“从定云渊上去,还不叫险?”
丰叔回身道:“你们方才不是说止戈城两条大路皆有三万魔兽,配上地势,就算是六支铁甲军进去也必死无疑。不从定云渊上去,你想从哪上?”
“真是榆木脑袋!谁说进止戈城便要大张旗鼓从正路杀上去?”屠夫转向秦域,怒道。“君下,让敬说的方法为什么不可行。用声东击西来调虎离山,踏雪城那个梧青是个声色犬庐辈。最好对付,我们弄乱了踏雪城,还不怕止戈城不派兵下来?”
“调虎离山?”杨修夷随手捡起手边的小本子,淡淡翻着,“老虎性情冷僻,喜好独居,调虎离山不过一只虎,眼下这是一座城,你调走几个兵,里面就空了?”
“那就把踏雪城弄得大乱!”
杨修夷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眼他,垂眸去看手里的册子了。
另一个门客咳了声:“踏雪城人少物稀,这才交给徐青,如果是小动乱,上面也许会意思意思派几个兵来,要是大动乱,可能直接就不要了。而且以昌音的性子,可能连儿子的尸体都不会下来收……”
秦域终于从地图上抬头,沉声道:“琤兄说的对,只能从定云渊上去。”
先前那个屠夫大怒:“君下!我们为什么非要听他的去夺止戈城?就算占了止戈城可以制霸北东长原,但倘若我们没有一举击溃他们,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啊!”
杨修夷偏头望着他:“怎么个不堪设想法?”
“你当然不知道了!”这屠夫显然对他不满到了极点,“止戈城于沧澜一族就如我们炎族万琴都一般,你惹了止戈城,惹得就是整个沧澜族!我们的大军可能没退出北东长原就被沧澜族的寒冰狼兽和血玉麒麟给吃的一干净了!”
杨修夷仍是那样的语气,不咸不淡道:“止戈城远在定云渊上,别人怎么知道他被人惹了?又怎么知道是被你们惹了?”
“你猪啊!”另一个门客也听不下去了,“你们凡界有流喑纸鹤,有飞鸽传书,我们魔界也有太白长鸟和振音之阵!”
甄坤被吵醒,什么状况都没弄明白就破口大骂:“你他妈才猪!”
我心里怒道,就是!
杨修夷斜了那门客一眼:“我们凡界还有破流喑纸鹤的太海沧水和射杀飞鸽的箭手,你们好歹是个军队,军中连搞破坏的能人都没有?”
另一个屠夫脸色讪讪,摇头:“不行!还是太险!还未爬上去便被发现了怎么办?这种形势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无反抗还手之力,倘若他们从上倒下油锅,我们得死伤多少?”
杨修夷似乎没耐心了,看向秦域,秦域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暗涌轻涌,半响,秦域转回地图,缓缓道:“釜底抽薪,止戈城,并无不妥。”
“君下……”
“我知道你们的担虑。”秦域淡淡道,“这个问题,先不说能不能被发现,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们有火麟和冥火炎兽,火麟会怕油烫么?退一步说,就算倒下的不是沸油,而是雪水,砒霜,弩箭之类,可只要下得了血本,设好一流护阵,撑一会儿决计不是问题。”
“可是君下,止戈城铜墙铁壁,不可能没有护阵。上去之后我们……”
一个武将忽的一拍桌子:“妈的!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照你这么畏首畏尾。君下干脆窝在万琴都好了!”
秦域点头:“是,有野心就要玩得起。要玩就玩得大点,安逸到手的东西也没什么意思。当下问题是,如何绕过游络防线,去到止戈城。”秦域看向又发起了呆的杨修夷,“琤兄,可有什么方法对付这条游络防线?”
原来讨论了一晚,所谓的要事就是这些。
我转身离开,绕着另一条路去找师父。
昨夜的篝火和那些酒宴桌席都撤了,场地显得空旷寂寥。晨风吹来。凉意森寒,天上有紫星明灭,星图杂乱,扑朔迷离。
我抬头望着,裹紧衣衫,目光忡忡,蓦然一阵寒意袭过脊背,直蹿头顶,不待我将这种恐惧捕捉到。小腿忽的一紧,我惊了一跳。
呆毛兴高采烈的抬着头,身后彩尾结着璀璨的五色霞光:“主人!”
我甩甩腿,不悦道:“很不舒服。下来!”
“哦。”
它温顺跳下:“主人,你要去哪?”
我朝前走去:“找我师父。”
“哦。”它点头,“不过他好像出去了。”
我脚步一顿。回头:“出去了?”
“是啊。”
“什么时候?去哪了?”
它抬起眼珠子愣愣望着前方,想了好久:“有一个时辰了吧。不知道去……”
我大惊:“一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它委屈的耷拉着嘴角:“你没让我说啊。”
我忙朝师父房间跑去,心底深处的那股寒意愈渐森冷。将我四肢冻得像沉了水银。
房门被呆毛“啪”的撞开,我扶着门框稳住疾奔的脚步,不由瞪大眼睛。
木臣和木为瘫倒在地,脸色凄白,眉心发红,是师父惯使的长鹤妃指!
呆毛在他们的脖颈处探了探,抬头道:“主人,是活的。”
我登时松了口气,双肩无力垂下,大口大口喘气后过去叫醒他们。
木臣被我摇醒,看清是我后忙抓着我的胳膊哭道:“少主,仙人他神志不清了!真的是神志不清了!”
我急道:“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