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师父。”我叫他。
他转了下身子:“嗯?”
“没事。”我道。
原来是在看远方。
“怎么了?”
我朝前边望去,大约是他刚才所看的地方,很大一片桂树,更远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绵延的杏林。
我说道:“我刚才想知道你在看谁。”
妇人笑了,看向师父:“她又孩子气了。”
“她本来就是孩子。”师父道。“你不想想你大她多少。”
妇人点了下头,又道:“那你也是我的孩子。”
“我呸!”
明月悬于半空,师父说快要中秋了,山上清冷,梅林早早开了,现在去会有很多花海,成片成片,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
我们往山上走去,他边走边讲故事,风动花落,清淡声音落于月色下,似花香一样沁人心脾。
杏林褪了许多颜色,师父讲完《紫杏楼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月亮,忽道:“这些年上山因为偷懒常一蹴而就,平日我又时常去到其他地方赏山赏水,几乎快忘了碧霞山脉也是天下名川,好多年没走过这了,这何曾输于他地呢。”
“习以为常的东西,人们惯来不懂爱惜。”妇人道。
师父回头看着我,:九儿,还记得为师此生最喜欢什么吗?”
我摇头。
师父一笑:“是自在逍遥,无拘无束。”他摘下自己的帷帽,“这感觉真好啊,同你边走边说故事,就跟你小时候一样。”他叹了声,“可是为师又不喜欢这样,你幼时痴傻,为师苦心栽培,就是希望你能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
“我听得懂你的话,”我道,“可是我现在说话特别累。”
“所以你师尊师公才喜欢你,”师父笑道,“你幼时更累,可你都做到了,那些烦死人的巫书,别说那么多套,就是一本,这世上能完整背下来的也就你师公和那臭小子这些过目不忘的人,你却以愚钝之资全部做到了。”顿了顿,他敛眉,难过道,“可是现在,你还能记住多少呢。”
“师父……”
他叹息:“罢了罢了,师父不说了,省得你又要嫌我啰嗦了。”
“不是,”我道,“我困了。”
他失笑,轻揉了下缠满纱布的鼻子,将帷帽递给妇人:“来,为师背你回家。”
远山夜岚如烟,晚风落落,我趴在师父肩上,他走得很慢,嘴里哼着小曲,我渐渐闭上眼睛,酣甜入梦。
醒来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暖软的被子,窗扇开着。窗外星空映下,檐下悬着一盏晃悠悠的小灯。
我睁着眼睛望着那盏小灯,心似乎从毫无生气的枯灰中复苏,耳边有很多读书声。清朗入耳,像从天边传来。
“初九?”身边响起一个女音,“你醒了吗?”
我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一个女人半靠着枕头坐在我旁边,和我同被而卧。
我道:“醒了。”
“我是卿萝。”她道。
“嗯。”我应道。
“还是这个样子。”她轻叹,“跟你说了你也记不住,你现在也就记得你师父和你男人,这亲疏远近分得可真清。”
我没有说话,转头继续望着那盏小灯,很眼熟,我想了想,大约是叫狼顾灯。
“饿不饿?”她问道。
我仍望着那盏小灯,道:“饿了。”
“饿了怎么不说呢?”她皱眉,“我要不问。你就一直饿着吗?”
“说了,便有东西吃了吗?”
“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喝。”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嘀咕,“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呢,我去让人给你弄吃的,你下床随便走走吧。”
“嗯。”
她起身点了盏灯,走了几步,回头朝我望来,叫道:“初九。”
我转眸看着她。
她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道:“为什么你都不问我们是谁,无论身在哪里你都不问一句此为何地?”
“这里是我房间啊。”我道。
“这一路呢?”
“什么一路?”
她叹了声,执着灯盏走来,在床边坐下:“那你怕不怕我是坏人?一个陌生人忽然出现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惊不怕?”
“这里是望云山,我有师父。”
她看向窗外,有些气恼,沉默一阵,她低声道:“初九,我不知道你如今是彻底没了心智。还是只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我有一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那个初九会怎么做。”
狼顾灯晃晃悠悠,她抬眸望着它,道:“你已经睡了两日了,这两日,我都坐在这难眠,我不想说,可又不能不说。”顿了顿,她转眸看着我,“初九,你……”
敲门声忽的响起,屋外一个女音轻声道:“卿姑娘,是少夫人醒了吗?”
妇人止住,皱了下眉,起身过去:“嗯。”
她推门出去,道:“东西热着吗,她饿了。”
“一直都在呢,我这就去!”女音含着开心笑意,转身小跑离开,脚步声踏在深夜,别样静谧。
我披了件外衣,在书案前坐下,书籍典册积的很厚,在地上落下斑斑倒影,一旁有几件洗的干净却黄旧的小衣裳,整齐的叠在木箱上,散着很淡的沉曲香和香草皂香。
房门被轻轻推开,我回过头去,两个姑娘在门口冲我揖礼:“少夫人。”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望着她们没有说话。
她们对望了眼,顿了顿,略瘦一些的姑娘先迈脚进来,道:“少夫人,仙尊为您列了个药阵,嘱咐我们你醒来后要先让你沐浴。”
我在想仙尊是谁,另一个道:“是您的师尊。”
原来是师尊。
略瘦一些的姑娘走到我身边,似犹豫了下,而后伸手扶我:“少夫人,澡房里都备着热水了,我们伺候您去。”
我依言起身,她微松了口气,看向另一个姑娘,低声道:“快呀,别怕。”
我垂头望向自己的手,灰紫成片,枯瘦如柴,我往衣袖里缩去,道:“别怕。”
“不,不是这个。”那姑娘忙结巴道,“我不是害怕少夫人,我只是第一次见,见……”
我看向门外,道:“走吧。”
澡房湿热,她们也跟来,我回身:“你们进来干什么。”
“我们伺候少夫人……”
“我要洗澡。”我皱眉,“别进来。”
她们愣了下,点头:“好。”
房门关上,我走到一旁坐下,澡房里热气氤氲,我看着洒在澡盆上的药草,再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很陌生。
但饶是再笨,我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
少夫人,少夫人……
我心里低低念着。
房门被轻轻叩响:“少夫人?”
我回头看去。
一个姑娘低低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会出事吧?”
“少夫人?”
“我在。”我道。
我敛了思绪,起身宽衣。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59 晨起望云()
别厅布了很多糕点凉菜,她们说只是开胃的,那边还在炒一些我喜欢吃的。
除了她们,又来了四个姑娘,她们一起用锦帕擦着我湿漉漉的头发,那个妇人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发呆,我安静吃着,端来多少吃多少,连自己都没发现竟已这么饿了。
吃了很多,终于饱了,我放下筷子,妇人回过神来,道:“看来胃口还是挺好的。”
“嗯。”我应道。
一个姑娘递来香茶:“少夫人,漱漱口吧。”
我看了香茶一眼,没有接,妇人道:“怎么不喝?”
我皱眉:“不自在。”
妇人伸手去接,淡淡道:“你不接她的茶,她这样僵着也不会自在。”
我看向那个姑娘,她忙摇手:“不敢,奴婢不敢。”
“走吧。”妇人喝了口香茶放下,“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个姑娘要跟来,妇人回头道:“你们就别来了,没听到她说不自在吗?”
她们抿了下唇,垂下头。
妇人牵起我:“走吧。”
分不清眼下是什么时辰,天还黑漆漆的,月亮很大,圆圆亮亮,照明了脚下的路。
风清树仙,草丛里虫鸣唧唧,我跟在她旁边,身上只着白色寝衣,头发因刚洗而长垂着,未着丝毫发饰。
去往梅林的路上有条很长的上斜石径,我垂下头,步步踩着土中的碎小石头。
妇人同我一起看,看了半日,道:“你看多久鞋尖都不会生出一朵花来。”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道:“这几个丫头也不算是杨家的,行事也看得出来,没有你婆婆身边那些人调教的大气。”
我没说话。
她又道:“我们是从沧市回来的,在郴州安桁时你师父便书信给了杨家报平安,这几个丫鬟是穹州不知旁到了哪一系的杨姓宗亲特意选的算得上乖巧的小姑娘,等过几日,你婆婆身边的妈妈带人过来。ㄨ这几个人你看得顺眼的留几个,看不顺眼的可能要送回去了。”
我点头。
她轻叹:“初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吗?”
“不知道。”
“这样说明大家都知道你平安了,若是杨修夷得到消息。他一定会很快赶回来的。”
我一喜,忙问:“真的?”
“那得看他知不知道啊。”她嫌弃的横了我一眼,“一提到他,你眼睛都放光了。”
“赶回来,”我不解。“他去哪了?”
“你现在才知道问他去哪了啊,”她收回视线,抬头望向高空明月,“可是初九,一旦他回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什么?”
她神色变得凝重,收回目光望着我的眼睛,平静道:“初九,要出大事了。”
我微皱眉:“大事?”
“你喜不喜欢你师门,喜不喜欢杨修夷?”
我毫无犹豫:“喜欢。”
“那。如果要出事了,你会不会想保护他们?”
“保护?”
她顿了下,往前走去,极淡极淡的柔和声音:“许多诗人都喜拟辞颂盛世太平,如今的天下的确是大定,世道亦清明,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久从之安。亦州抱本每隔数年都要发生一次大地动,鄞州定云县近日又传出狐妖窃婴,半水临河爆发了瘟疫,死伤上万。这些灾难,无时不在。”
“嗯。”
“眼下就有一个比这些更可怕的事要发生了,就要发生在昆仑了。”
我跟上去:“要发生什么?”
“化劫,”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回过身来看着我,“初九,你还记得你的族人么?”
“族人?”
“当年你姑姑抛下的那些姑娘,十巫那群鼠狗用她们祭了血阵,已经以月家血气将化劫引去了昆仑,这些蠢货只想搅得凡界大乱。好在乱世中重振,他们痴心妄想,不足为道,可是这三千天下何止他们作祟,觊觎我们大好河山之辈数不尽数,如若其他人趁虚而入,对这人间都是大伤的!”
我看着她,脑袋懵懵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还有魔界那场战事,”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