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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很空旷,空旷便是好事。
在水边折了几根粗壮木枝绑在一起,我右手握着匕首,沿着狭窄湿。滑的小路朝西边而去。
九头蛇妖的嘶叫渐渐消失,我不知道它会不会离开那个洞穴,先我一步往西边追去。同时我也很害怕,怕这左手边的深渊里又钻出一只九头蛇妖,或是更加可怕的怪物。
溶洞古老陈旧,头顶洞壁离我有二十多丈,不时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淌落,显得一切逾静的诡异。
小路越来越窄,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脚下能踩的地方几乎没了。
远处可以看到一个洞口,想要过去,我只能硬着头皮徒手爬过这一段峭壁。
我在崖边止步,回去是冻骨潭水,继续是深渊危崖,我思量了下,将拐杖背在身后,同包袱缠在一起,再将中天露塞到袖子里,蹲下身在鞋底磨了许多碎沙。
山壁滑得几乎抓不住,虽然手上有一把匕首,可是锋利刀锋遇上此处山岩,几乎没有作用。
我步步小心,每一步都谨慎瞻顾,可洞口看似就在那里,却好像永远都到不了。
脚下不时打滑踩空,数次心生绝望,觉得自己必定要葬身渊下了。但惶恐惊怕着,总算没有放弃,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从秃壁跳上悬崖,脚踏实地的充实之感将浑身疲累变得值了。我坐靠在地,气喘吁吁,休息片刻后,解下背上的拐杖,支地爬起。
洞口很大,三人来高,丝丝凉风从洞里拂来,带着些许戾气。
地上很多血渍,颜色深浅不一,被拖得极长。
不论是人血还是妖血,至少能说明前方是有出口的。
于是我便拄杖跟随而去。
此处在借月城附近,离昆仑至少两百里路,没了大鸟,只能寄希望于我离开这个洞穴后去借月城找匹马儿。
至于去到昆仑后如何上山,只有想办法通知别人来接我了。
不知走了多久,甬道越行越上,前边又出现一方深渊,以八座狭长石栈与对岸相连,各通一处。
我停下脚步,面对着空旷深渊,不知该去往何处。
“初九!”杨修夷的声音忽从远处传来。(。)
469 妄心之阵()
我心头一颤,忙抬起眸子。
他大怒:“为什么你不等我!”
声音空灵清越,似随时要消失于幽冥涧中。
“丫头!”师父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来我这里,为师在这等你!”
我朝声音所在的石栈看去,什么都没有。
我握紧手里的拐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初九!”卿萝带着笑意,“我可算追上你了,我就在这边,你快过来,秋鹤长老也在!”
风华老头沉声道:“丫头,你若想知道你的真正来历,你到老夫这边来。”
“短命鬼!你为什么不睡觉,你知不知道本神想要找你都找不到!”
“阳儿,我还活着,你快来找大哥啊!”
“小姐,小少爷已经睁眼睛了,你不过来看看他吗?”
“田掌柜!好多妖怪要夺我的身子,我不要死!我更不要再和二哥苟且下去!你救救我啊!”
“阳儿,我不要掉下去,我不要掉下去!我想和大哥二哥一起回浩尚!!阳儿!!”
……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个个唤着我的名字,急切而逼人。
我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立在原处,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脑中回忆着一路下来的甬道与岔口和整座古山的大方向。
“初九!”杨修夷唤道,“别怕,我就在这!你不要理他们!”
“丫头,你可知为师现在有多伤心!”
我看了那些石栈一眼,转身离开。
“初九你去哪!”
“少夫人!”
“牙儿!”
那些声音疾声呼唤我,焦急在一起,密密麻麻。
我很快回到最近的分岔口,沿着甬道往前,路上又出现许多岔路,我做了个记号,随便选了一条,不多时。从北边又回到了那片石栈深渊。
不理会嘈杂声音,我回到标着记号的岔口,往另一边走去,小半盏茶后。前边出现一潭湖水,浩大深邃,望不到尽头。
我蹲下身以石子描画,将我所行的路大致描出,再以石阵定位。
目前所行下来的路线就如一个“凹”字。我和大鸟在右边,九头蛇妖在左边,湖潭在我们的更右方向,而我选择了西上。隔着巨大深渊,另一个方向是通往西南的。
那边是我和大鸟进入这座山洞的地方,当时情形混乱,但仍能看到那洞外一片都为深山林木。
北为水,南为林,中间为渊,东边无路。至西之处尚不明了,但通往那边的路上有一方妄心之阵。
这世上有许多妄心之阵,皆为邪阵,我不由想起两年前在清州南山所见的九厄妄心阵。
我放下石头站起,抬眸朝西边望去,心中起了一丝不解。
其实南山的那处九厄妄心阵若非借助了丁若氏祭魂鼎,本身未必有那么厉害。
而且,当时每个人的心之所念都被化为偶人,独我除外。我为灵,不止九厄妄心阵。一些寻常的魅术对我而言都没用。
可眼下这座妄心阵,它不仅能读出我的所有想法,甚至还能瞬间给予诸多回应。
它是以什么为阵引的,竟比十巫的祭魂鼎还厉害?
这时脚底传来轻微颤意。我看向水面,波纹涟漪一圈圈荡开,朝四周扩散。
我忙捡起拐杖,系紧肩背上的包袱,朝另外一边岩石所凿的高坡跑去。
身后动静越来越大,我加快速度。头上洞顶忽的剧烈一颤,无数细小碎石震落了下来,在水上溅起无数水花。
一声尖锐嘶鸣传来,我面色发冷,没有回头,双手撑着拐杖跳上一方高石。
远处轰然巨响,似有成片山体倾塌,我抓着拐杖,往山壁上爬去。
碎石轰的被冲开,嘶嘶声瞬间由远及近,我借着匕首和拐杖的支点回过身去,一张血盆大口停在我两丈之外。
它缩了点回去,而后又往前挤了数寸,再度张口。ㄨ
我浑身僵直,紧紧贴着崖壁,与它对视。
它一直尝试着过来,寸寸往前,不时张口冲我嘶叫。
“够了!”我忽的扬声道,“你吃不到我的!”
它怒吼着张开嘴巴。
我抓下一块石头扔过去,不轻不痒的从它身上落下。
我冷笑:“你这个样子就如一个废物!”
它暴怒着乱撞,扬起脑袋撞上洞顶时,撞落许多沙石。
我又从壁上抓下石头砸过去。
它退后了些,疯狂冲来。
“你来啊!”
我握紧匕首,定定望着它的眼睛:“有本事便回去将那八颗脑袋都砍了,如你此样,一身蛮力有何所用,你连话都说不了,连这样一个山洞都钻不进来,废物!”
它被彻底激怒,疯狂的撞着,石头密集如雨,颗颗砸落。
我缓过些力气,不再理会,转身继续往上爬去。
它不甘的嘶吼,往前挤来,越发激烈。
我爬上洞顶一隅,颓然的靠在了崖壁上,大口喘气,避开它的眼睛。
这里空间很大,如若躲不过,我还可以往北边跳去,潜入水里。
但这样无异于剜肉医疮,饶是能暂时躲过九头蛇妖,我的身子也未必能熬得住湖水寒潭。
我得想个办法,我绝不能死在这儿。
我皱了下眉,朝洞顶望去。
方才所列的,北为水,南为林,中间为渊,东边无路,我现在在偏北偏西处。
借月城位于昆仑东北,现在是什么时辰,该为什么星序?
我摇头,不行,我不擅长这个,我该直接以借月城为样。
借月城,借月城,我读过的,我在书上看过它的!
“九儿,昆仑形势复杂,角逐势力太过繁多,你稍懂一些即可。不必深研。”
“这些名字取得好有意思啊,无争城,借月城,定榖城。种德镇,师公,借月城是借月亮吗,它的月亮一定很亮吧。”
“哈哈,没有。黯淡得很,所以才要借月,你看书上怎么说的。”
“广天地者,任重种德,借月天芒,共聚杂星,于北地沽河,取七曜文仪……好深奥啊。”
“哈哈,来,师公同你说。相传数千年前借月城本是天明气净处,后来不知发生何事,有人发现这片土地一到夜晚便毫无月光,所以借月城里有很多传言,有说有人做了坏事,惹怒了天上神仙,也有人说妖邪作怪,脏了水质,如今月色虽已渐渐回来了,但仍然黯淡无光。”
“那找出原因了吗?”
“谁会去找原因呢。那时的人都忙着活下去呢。”
……
我收回思绪,朝蛇头所在的那片甬道望去,一个猜测在脑中渐渐生成。
蛇头微仰头,冲我长嘶。
我望入它的眼睛:“你们。是不是故意在外边等我,将我们逼入这个洞穴?”
它侧头怒撞了下甬道,又滚落下许多石头。
“那片妄心阵能读懂我的想法,是因为它以你们的心肉为引?”
它重又仰头,发出嘶哑却古怪的笑声,似在嘲弄讥笑着我。
“白悉干的?”
它蓦地张开嘴巴大吼。愤懑怒怨,再度冲来。
东边传来山石倾塌的迸裂声,我循声望去,地动山摇里,又一个蛇头从废墟乱石中冲了过来。
我往后贴去,抓紧石壁。
九头蛇妖蠕动着庞然身躯,朝我更近了过来。
我避开它们的视线,望向远处湖潭,再垂头望着自己的右手。
我差不多已有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子麻木的早已不知饥寒,灵力也极尽枯竭,可是,若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出个一线希望来。
我避开它们的眼睛,轻叩无名指,结出朱花之印,从潭水上汲灵。
印上朱色渐浓,我双眸一凝,借此灵息凝出乱石碎星障。
地上石头飞起,碎乱如星盘,我没有一气呵成落定为阵,而是将所有石头朝第二颗蛇头出来的地方猛然击去。
朱花之印为枯木者求生之术,所汲的灵气并不丰盈,所以我只能集中挑一个最松最垮的地方。
数百粒石块一瞬撞击,上边已被九头怪撞得裂痕四起的岩石轰然震开,倾塌了下来,压在了那颗蛇头上边。
尘埃激起数丈,遮蔽了视线,我紧紧抓着颤动的山壁,重又凝结朱花之印。
鼻血淌落了下来,浑身因透支而剧烈发颤。
灵息越聚越多,待得尘埃微散,蛇妖愤怒的挣开那些坍圮的石堆时,我蓦然大喝,一道啸月伏隐朝它所在的地方冲去。
芒光迸裂,我被刺的双目生疼,抬手避开。
蛇妖的哀鸣响在乱石飞溅中,第一颗蛇头暴怒冲来,比原先要更近一点,依然被卡住了。
鲜血从喉中涌上,呛得我大口咳血。
我抬手擦掉鼻血,朝满是紫血的废墟望去。
石堆微微起伏着,动的很缓很缓。
“烂掉了么?”我看向第一颗蛇头,低声问道。
它愤怒咆哮。
“你以为这就完了?”我道。
我叩指,继续凝出朱花之印,打算以九天八变将那颗蛇头彻底毁去。
它却在这时忽的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