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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逐流随下,究竟是何处冒犯了诸位?”
“哈哈!”宋服将宋语的长剑挡开,轻摇折扇笑道:“玉石好,在下几代医传,对金明玉石亦有些研究,柳水这儿最盛产的怕是水昀石了,前辈可知水昀石也可用来当药材?”
“公子是在说笑吧,水昀石只在关东才有,盛产之地为秋风岭,柳州郴州这一带只盛产梨石和腊石,若遇上天时地利,浸润过柳水的腊石,可能会质变为翠血石,那才叫药材,并且价值连城。而你说的水昀石用处却不大,磨粉后顶多止泻之用,但天下止泻之物太多,它是排不上号的。不过它乌黑盈亮,颜色极美,现今多半用作女子画眉用的黛粉,这用处可比它在药材上的用处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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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紧拧,望着远山,沉声道:“自崇正郡出来,我和修夷都受了重伤,你去京城找他时,我们被你师公送去了玥山调养。得知你去了京城找他,丰叔连夜赶了回去,我们以为他是去接你,没想……”
顿了顿,他朝我望来:“我因受不住玥山上的枯燥生活,也跟着跑了出来,我刚到京城,正好听闻秋风岭出了妖物之事,丰叔带我一起赶了过去,知道事情无法收场了。”
“因担心修夷的伤情,丰叔将你出事的消息最先告诉了你师公,他知道后严令修夷在玥山上潜心修养习性,不准他下山,一呆就是四年,这期间丰叔临摹你的笔迹,你师父模仿你的口吻语气和他来往了四年的书信……”
仿若被人再度沉回到湖底寒潭,沉重闷透的感觉令我又要窒息,我看着他:“你们不知道他的臭脾气么,这样骗着他,他会发狂的……”
“没错,但是野猴子,若你是他师父或丰叔,你会如何?丰叔在那四年几乎寝食难安,一下老了好多岁,有次跟我喝酒,他说这叫饮鸩止渴,也叫玩火自焚。”
眼泪急急直掉,我心疼的摇头:“你别说了……”
他一笑,笑意渗不到眼中,冷冷的看着我:“舍不得丰叔难过么,还是想到了杨修夷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的癫狂?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我马上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过头:“那丰叔,杨修夷有没有拿丰叔怎么样?”
他盯着我,眸色冰凉:“问我做什么,为何不自己去看看?整整六年。你如何做到对我们不闻不问的?真能狠心成这样?”
“狐狸……”
“三年前,在江左曲皓,有一个女人以你的名义刨棺挖尸。滥杀无辜,攒了数百来具尸体藏在曲皓城郊外的一座荒村里。她本事极高。难以对付,江湖上很多人都被她残忍害死。当时我和你师父正好在崇州寻你,闻言赶了过去,结果那一战,你师父差点筋脉尽断……”
手中翡翠快要被我捏碎,我几乎站不住身形,脸色一定苍白无血,听到自己的声音喑哑响起:“你。你说什么……”
“那女人练得一门元法,叫做佞婴,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实则岁数已有三百多了,修为远在你师父之上。”
心跳慌乱,我急急抓住他的胳膊:“那我师父呢!师父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他如何了?”
他冷笑:“现在知道担心他了?那这些年为何躲着他?你知道他为你殚精竭虑成什么模样了么?你若是对我们有一丁点的关心,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年他为你吃的苦头!”
我哭着大喊:“你先不要废话!快告诉我,师父怎么样了,他现在好不好,快带我去找他!”
他转过头去:“曲皓宋家为杨家外戚。宋家长者宋庸拼尽全力将你师父救活了,但他元气大伤,至今还被你师尊关在望云崖上。不准他再下山寻你……”
心痛快要揪成一结,我一下子瘫跪在地,哭着摇头:“我不孝,我太不孝了……”
他将我拉起,浓眉紧锁:“别哭了。”
“师父一定很恨我吧?他出现那么大的事情我都没有在他身边,他会很恨我吧……”
“他没有恨你,但他终于死心了,他相信你死了。”
我睁着迷胧泪眼,他道:“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六个月前。他瘦了一大圈,在你所住的那个木屋里。他神情悲恸的说,你这么懂事。若你活着,定会去看他的,但是你没有,他相信你已经死了。”
眼泪汹涌而下,疲倦的意志再难控制住,我张开嘴巴嚎啕大哭,他拉住我,被我推开。
我捂着胸口:“狐狸,好痛,我这里好痛。”
他皱眉凝视我,我继续哭道:“我好苦,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们,但不是我想的,真的不是。”
“初九……”
“你们因我受累,十八因我而死,师父的养育之恩,再造之恩,守护之恩,我此生万死难报,我欠的太多活的好累,我每天都在挣扎,你知道我多痛苦么!可是我敌不过,我没用,我太没用!”
他的声音压抑的极低:“那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咬着唇瓣,悲哀的望着满江寒水,山长水阔,天光弥散,远处似有炊烟微微袅袅,我迎风睁着眼睛,哭道:“狐狸,我没有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风发意气,也不想要纸醉金迷的人生,我只想有个温馨的家,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每日吃上一餐晚饭,互相夹菜,那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是我永远都实现不了了,疼爱我的爹爹娘亲死于非命,死相惨绝,姑姑为了我粉身碎骨,追在我身后的那些人死都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我早就不是我了,我不能放下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如何回去?”
他没有说话,静静站在我身后,风吹起我们的衣衫,瑟瑟翻飞,良久,他低声道:“万盏曲,世人都不明白有何所用,你可知道这是杨修夷因为你而为?”
我抽噎看着他:“什么是万盏曲?”
“你这六年究竟去了哪里?怎会连万盏曲都没有听过?”
我忙摇头:“不要说。”
“每年腊月初九,有一个男子为他的心上人祈愿,在柳州宣城倾满城灯火燃作万盏烟花,八倾天澜皆为灼灼焰火,将夜空映如白日,璀璨如……”
“你不要再说了!”
我一口打断他,附身抱住头,心痛的快要死掉。
祈愿。
祈愿有何用!
依稀想起那张清俊眉目在烟雨朦胧的四月春日,以不屑的声调淡淡说道:“祈愿这种东西是骗有钱的傻子的,哪有用。”
哪有用。
你这么聪明的人,你为何明知而故为!哪有用!
狐狸上前拉开我的手:“为什么不说?你一个人放不下,我们就能放下你么?你一个人去生去死,你想过这些在意你的人是什么感受?杨修夷为了你痴狂成什么模样,你师父又为你劳碌成了什么模样,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痛?整整六年,六年杳无音讯,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
我握住他拉我的手,想要掰开,他浓眉紧皱,深深的盯住我,忽的一把松开后转过身去,声音凉如花上覆没的腊月冬雪:“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我也没资格将你管束在身边……难得还能遇上,应该不跟你说这些的……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江上浓雾渐渐聚起,阴沉的天空愈渐阴沉,他背影落拓挺拔,消失在幽径拐角。
摊开手掌望着手里的翡翠,心痛如江浪一涌一涌拍击着岸边江石,悲伤和无助疯狂的滋生。这时听得细碎脚步声,我抬起头,泪眼迷雾中看到宋闲一袭磊落白衣临风而站,直直的看着我。
我慌忙抹掉眼泪,他举步而来,形相轩举,走近后递来一块手绢:“鲜少见过你这么能哭的姑娘。”
接过他的手绢,无言可说,他继续道:“我记忆中有一位女子,她不爱说话,更别提哭了,不过我总记得她也哭过,只是模样,实在记不大清……”
我随意点着头,他一笑:“姑娘的肤色白的有些病态,应是常年在不见阳光的地方吧?”
我抬起眸子盯住他,他回看我,笑道:“让我猜猜,你是被人捉进了黑心作坊里?或是被人关进了地下密室囚禁了起来?每日逼着你做苦活么?”
我摇头:“不好笑。”
他支额,而后摇头失笑:“嗯,我确实不擅于逗人开心,不过你身子冰冻成这样,想必是不大可能,应是极冷的地方吧。”好看的眉心微微拧起,“那些玄术筑成的冰界再厉害也不能让你的身子变成这个模样,难道是雪山,湖底,亦或北寒之境?”
幽冥深渊的噩梦自心头滚过,我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一切情绪荡然无存,我平静的看着他:“江左曲皓宋家,宋庸是你家长者,是不是?”
“正是家父。”
双膝一弯,我跪倒在地,他惊诧后退:“姑娘这是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这一跪是为了我师父。”语毕,弯身在****的泥土上重重一磕,我直起身子,“你们救我师父一命,我田初九无以回报,以后若有何需要,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身子被他扶起,我执意要跪,他也不跟我争,垂眉望我,微摇了下头:“救你师父的是我父亲,与我无关,我来此也不是携恩图报,只是有一些话忍不住想说。”
“恩公请说。”
他顿了顿,徐缓说道:“你为你父母家人报仇,此心我能理解,但你想过活着的人么,若是他们在这六年离开了人世,你又要去为他们报仇,你此生便都在复仇中颠沛了,你觉得你父母家人和你师父爱人,他们会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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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花戏雪,你可以打他骂他,交情好的话,稍微弄脏他的衣服也是没事的。但若是吐他一身,还吐了两次,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知道踩到线了,我从醉酒中恢复清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路,结果一激动,竟把自己困在了空凌六合阵里,顿时欲哭无泪。
他也知道我用了阵法,在原地来回晃悠了好几十圈,恶狠狠的出言威胁我,要是再不出去就把我怎么怎么怎么样。
偶有人路过都先好奇的望来,看到他穿着白衣,大晚上一个人在草地上走来走去,情绪激动的在那大声讲话,马上拔腿跑得远远的。不知道是拿他当神经病了,还是当鬼了。
酒意还未全消,几日的江上行舟和今日的长途赶路,我已累得不行,反正空凌六合阵没有三天出不去,索性也懒得管他了,睡上一觉再说。
再醒来天边日薄西山,起身活动筋骨舒展四肢,发现这里是城门外,不知是东南西北哪个门,但人影如织,来往密集,比我那天来的那个城门要热闹上太多。
对于曲皓,我还是有些认识的。
中原大地幅员辽阔,疆土万千,自古以来,天下版图横向以长流大江,临尘江流为线,纵卧以紫桂襄岭山脉,明曲和风平为界,划出了汉东九州,关东四州,关西三州,曲南七州,萍宵六州,漠北三州。尘东四州,共三十六州。
汉东九州为:柳州,清州。华州,益州,沧州,秉州,穹州,陈州,郴州。
这些我最熟悉不过。师父带我云游天下,其实说白了就在九州里晃悠来晃悠去。鲜少出来。
关东四州为:崇州,江左,仄客,长明。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