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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一身行头,摆了个随身而动的三元乾坤阵。我从阵法里钻出,直接以隔空移物术将香案上长满霉毛的摆件尽数移起,全朝这些人身上砸去。他们大惊,纷纷跳起,转目朝我望来,有两个当场大叫。
我用刺耳尖锐的声音说道:“哪来的小杂毛?敢到姑奶奶这儿撒野?都给我滚!”
我本以为他们会夺门而出,嚎叫溃逃,最不济也会缩在偏殿角落两股战战。可我没想他们在短暂惊惶后,竟立刻跳到一个高大男人背后,那男人双手举刀:“你,你不要过来!哥几个不是没有捉过女鬼,你要再过来,老子让你灰飞烟灭!”
我哼一声,摸出袖中竹筒暗器,一下子发出去两波。这人身手不错,当即飞耍刀锋将银针挡开,并极快提刀在手心一抹,沾上他的血后“哗”一下朝我甩来。
他身后众人齐齐大喊:“砍中她!砍中她!”
我:“……”
大刀确实将我命中,可惜我有三元乾坤阵。但听一声金属交鸣,疾飞的大刀撞上阵法晶壁,被瞬间反弹回去,几个旋转后竖插在香案上,颇有气势。
他们同时发出失望的哀嚎:“唉!”
我抛出一个圆结,暗念咒语,鼓胀的结形顿时爆裂,白色药粉喷洒,如雨花飞舞,将这五人淋了通透。他们僵愣原地,下一秒蓦地纷纷扔掉武器,伸手在身上四处乱挠,像猴子一般又跳又叫:“好痒!”“痒死老子了!”
我隔空抓来一把大刀,冲过去装作要砍人:“都给我滚出去!”
他们边龇牙咧嘴的挠痒,边死皮赖脸的不肯走,东躲西藏躲着我,大骂:“她不是女鬼!”
“女鬼哪会用痒药和暗器!”
“就是个死女人!快把她杀了!”
“妈的,老子好痒啊!”
这时有人伸手指向我背后:“快看!又他妈出来一个!”
这声东击西的把戏我用多了,比我装鬼吓人用的还频繁,我怎会上当,我用刀背拍那人的胳膊,又扬脚踹他屁股:“你滚不滚?”
他当真在地上滚了两圈,抓的脖子都出血了,苦着一张脸:“我滚了我滚了,你给我解药吧!”
我伸腿在他身上乱踢,预备将他踢出大殿,这时神思猛然一颤,一阵戾气阴沉笼来,我大惊,真的有邪物!
第八十五章 我是女鬼我怕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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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书名《女巫传奇》太过欧洲中世纪风格,被很多读者吐槽,所以在此改名为《浮生谣》,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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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趴下身子,朝大殿一根两人合抱的红色梁柱爬去,边爬边好心的吼道:“快跑!这鬼很凶!”
但这五个白痴完全不理我,仍在贴地打滚,喊痒喊杀,并伸手指向那女鬼破口大骂,将对我的愤恨尽数朝她泼去。
普通鬼魂最怕秽言脏语,但对这些怨气戾气浓重,死了最少七八十年的女鬼而言,脏话不过挠痒一般。她们早已修炼出形魄,别说倾盆大雨,便是一大桶狗血都未必冲散的了。
我背靠梁柱坐下,将身上器材一一排开,并在脑中罗列出数种布阵之法。有了选择后,我回头望去,但见这女鬼周身黑风缠绕,看不清面貌。她行动极缓,像乌龟中的老太婆。我猜她是在度势,推测我们深浅,她心中必也在忌讳。
我无法掐准她究竟死了多久,但可以料定,她绝对许久没有见到人息了。否则以她如今修为,完全可以冲上来一口一个精魄的吸光我们。
我将一小截沧冬竹滚上紫翠砂。昨天坐马车赶路在一个小村落停脚休息时,还凑巧采了两株月琼草。我把月琼草嚼碎,塞入中空的沧冬竹里。这是听月锁魂印的引器听月引。
师公说,浮生万态,有人妖鬼魔,有动物植物蜉蝣蝼蚁,有水气泥石山河尘埃。但在这纷呈众相中却没有一样是纯粹的,只要有善便有恶,只要有净便有邪。这不叫矛盾,这叫均衡。如果有任何一物能跳脱均衡,独立于尘埃之外,绝世于轮回之道,那便是仙。
这话是师公在我第一次被妖怪掳走后救回时所说。当时月明山静,寒鸦孤飞,他搂着我坐在望云崖西南的赏月台上。叫我放下恐惧和恨意,要心似皎月,感怀善心。让我不要恨妖,妖天生轻贱,多半植物动物修炼而来。它们每日汲取天地精气,吸食日月晶华,实为不易。师公说理论道时往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最后他提到鬼魄,说滞留人间,不入地府的鬼魄或可怜孤苦,或含冤遗恨,我若以后遇到,能助它们入地府便尽量一助,若实在穷凶极恶的,再以灭神阵毁去。
我四下张望,瞅到一个蒲团,抬手将它抓来,正欲扯下包裹在外的菱锦时,忽然身后大乱。
我忙回头,那女鬼悬上半空,周身雾气尽散,长发飞至身后,如狰狞黑蛇。我看见她的脸,心下一惊,她的脸满是烧伤疤痕,几乎没有完肤,眼珠只剩一颗,另一只空洞深黑。鼻梁处断裂,宛若贴着焦炭,而嘴巴,她没有嘴巴……
她冲一个男人伸手,弯指成爪,正被瘙痒折磨的男人顿时飞身而起,速度太快,我们全没反应,再下一秒,我瞪大双目掩住嘴巴,她竟活生生挖走他的心脏!还能看到淋漓血肉在她手中跳动。
“四弟!”
“住手!”
“不要!”
“哥!”
……
女鬼单目露出贪婪凶光,迫不及待捧起心脏塞入森寒口中,一番狼吞虎咽,每咀嚼一口,肉汁带血喷出,溅了满地,触之惊心。
那几个男人双目通红,早已忘却身上之痒,其中一个朝胸口空洞的男尸跑去,悲哭出声:“哥!”
他愤恨抬头,望向女鬼:“我跟你拼了!”却被其他男人强行往香案后拖去。
女鬼几下吃完心脏,满意的舔着牙齿,望向那群男人,再度伸手。
这时一把大刀冲她而去,飞砍在她肩上。她惨厉一叫,旋即朝那高大男人追去。
“大哥当心!”
男人没有躲回香案后,而是直直朝我这边跑来。女鬼跟在他身后,速度因疼痛而有所滞缓。
我大惊,这混蛋,他要把女鬼引来我这儿么!
果然,快要靠近我时,他侧身一闪,紧跟他身后的女鬼顿时撞上我的三元乾坤阵,晶壁泛出白光,与她身上黑雾泾渭分明。
女鬼从地上爬起,厉目瞪我,嘴角残余血肉,实在狰狞。
那男人转身跑走,跟狗一样。但不知为何,女鬼不再追他而去,而是不断拍击我的阵法晶壁,尖叫声快要将我头皮刺破。
我忙用匕首割下蒲团的菱锦,包在古灵牙外,以红丝缠绕,绑一个游蝶结。并不断抬头望向晶壁,唯恐它被女鬼拍碎。
这时,女鬼忽然猛的蹿起,跳上梁柱,一把本欲砍中她的大刀顿时冲我疾飞而来,直接撞上我的阵法晶墙,三元乾坤阵瞬息碎裂,化为白烟。
一股尿骚味从刀刃上隐隐传来。我大怒,抬眼望去,那高大男人站于大殿门口,冲我冷笑,而后跟其他人一起离开。
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阵法破裂,女鬼如鹰般俯冲而下。我的器材还未备妥,匆忙中将听月引抛起,能拖一时是一时。
我朝切灵阵跑去,想从包袱中再拿些器材,却在门口撞上重返的大畜生。他一把抓住我衣领,朝被控在月色光圈中的女鬼望去一眼:“果然有两下子!解药呢?”
我指向女鬼:“掉那了。”
“去拿过来!”
我乖乖应声,却极快将匕首刺入他肩膀,入肉极深。他惨呼,扬脚将我踢飞出去,落在女鬼身旁。我顺势倒地装作昏迷,一副不省人事模样。他恶语威胁我,要我拿解药过去,却不敢自己过来,期间不停喊我“小婊/子”,“小贱人”,好在我脸皮有些厚度,全当他放屁,不予理会。最后他挨不住血流如注的伤口,终是走了。
他一走我就坐起身子,将匕首放在鼻下,气味果然奇怪,隐隐有苍羽草的味道。
我抬眼看向女鬼,书上说人死前什么模样,死后的鬼魄便也什么模样。看她形容,定有一段极惨过往,怕是生前被人长期虐待过。尤其是她嘴巴周边的切口,整齐光滑,像被人拿剪子剪去了双唇。
她的怨念已将她意识尽毁,与行尸走肉的死役毫无两样。而在我平生所学的巫术之中,没有一个阵法能将一个不配合的鬼魄强行送入轮回之道。
我难过的看着她:“我本来想渡你一程,但你已失了意识,若将你放出,你也不会让我好过,以后还会害其他人。为了自保,我不得不杀了你,而杀一个鬼魄,便是让她魂飞魄散……对不住。”
语毕,我将古灵牙抛出,暗念咒语,顿时幽光大散,晕染浮空,旋即成一团白雾。
我握紧手中带着苍羽草血的匕首,颤抖着举起,对准女鬼胸口,咬牙,手腕使力,猛的刺入。
第八十六章 物非人非(一)()
雨停之后,我把吓傻的小牧童抱回岩花村。在村口遇到一位老人家,小牧童顿时大哭,扑入老人家怀抱,再不理我。这老人家对我很有戒备,语声冰冷,几句交谈之后我讪讪离开,临走前将包袱里所有糖果都给了小牧童。
星野辽阔,风声习习,大雨过后天地四泽清澈,满是泥土芳香。
我挽着包袱,脚步轻盈,朝辞城而去。将手举在额上,举目眺望,前方道路悠长,铺满莹白月光,蜿蜒朝前,似通向天际。
我想起小时和师父云游,我喜欢白日人多热闹的地方,他却总在月寂人静时踩着旷野月光而行。理由很简单,他说世外高人得有世外高人的样子,必须喜静厌动,于世绝立,给人一副清高模样。
那时我蹦蹦跳跳在前,他老神悠悠在后,披着星光,顶着皎月,迎着清风,哼着小调。但常常没走几步,他就会不满嘀咕:“怎么没人赶夜路?怎么没人发现我?”
我说:“就算有人发现你也不会当你是高人,顶多一酒糟鼻子丑老怪。”然后就被他当做水桶踢飞出去。
走了三十多里,终于遥遥可见辞城的高耸城阙。但现在天际尚未泛白,城门定然紧闭,我挑了一棵看着顺眼的歪脖子老树,一倒地就呼呼大睡。
再醒来天色大亮,日头高照,我抬手抚额,气愤的发现自己竟满身鸟粪。
好在辞城不远处有条清水大河,不过河畔人流如织,密集攒动。我不得不沿着河道往下流走,寻得一静谧处后将手脸头发洗净,但衣上鸟粪实在不好处理,我脸皮再厚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跳河洗澡浣衣。
带着一身鸟粪,我披头散发,大摇大摆进了城门。
辞城比宣城要热闹许多,长街规模更宽,沿路商铺更多,来往人流更密,当然,物价也更高。比如宣城烧饼两文钱一个,这里要四文,我买了俩,一摸口袋剩下十六文。索性又买了四个,再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跟小贩多要了一个。
之后我四处打听卫真,但这民风不及宣城淳朴,多半我刚说“这位大叔,我想问一下”时,他们便直接对我摇手,绕过我走开。后来我在路边以俩烧饼跟一小乞丐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