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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眼界。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朝我投来目光,我顿时一愣:“看我干什么,我又没钱。”
夏月楼温婉浅笑:“那你要去么?”
其实我早想去了,可我确实没钱,这世上我唯一能借钱的人是我师父。可就他这穷酸抠样,与其信他会借我一个铜板,还不如信清婵会死心塌地的爱上秃头阿三。好吧。清婵已死,再消遣她着实不厚道。我换个更高难度的比喻,还不如信师尊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泼妇柳花呢。
我说:“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话音刚落,师父突然喊道:“师叔。”
我吓了一跳。
杨修夷颇为淡定的应道:“嗯?”
啊?
师父又道:“借我五十两吧,我徒儿要买吃的。”
我:“……”
杨修夷摇头:“不用,本师叔请小侄孙吃点东西应该的。”
我抬起头,月亮依旧皎洁。清风徐徐舒爽,星星没有变成五颜六色,天地更没有翻覆倾塌。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就是我的小命真的快没了。这么好的待遇。绝对只有将死之人才有,否则打死我都不信眼前这个人会是我师父。他肯为了我借五十两?还问杨修夷?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呢。
最后聊着聊着,我不知不觉被推出了府邸。
这时,杨修夷说同行姑娘较多,街上鱼龙混杂。许会周顾不全,便掉头令丰叔喊几个人手过来保护。他终于肯与丰叔说话,丰叔受宠若惊,于是一兴奋,竟不知从哪叫了一百多人。着实夸张。于是,我们一行人便阵容颇大,声势浩荡的朝夜市走去。路上惹来许多目光,又因我被包围中间,且坐着轮椅,最为惹眼,所以更多人的好奇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一开始我有些不自在,但到最后,不得不生出些虚荣之心。我心想,终于啊终于,我田初九也有可以在街上横着走的一天了。那个谁谁,你再看我一眼,信不信我让人挖了你眼睛啊,还有那个谁,你长得那么像秃头阿三,我好想让人打你一顿你知不知道。蹲在街角的那个,对,就是你,你同行可还欠了我一只烧鸡呢!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抢光你一天的收入……当然,这些只供我心里念叨,自己偷着乐,我要真说出口,估计会被杨修夷和师父因嫌丢人而当场拍成路边摊铺上的烧饼。
小人得志在心中,春风得意挂脸上,好几次没忍住,自己笑出声,引来更多注目。最后杨修夷可能看不下去了,忽然伸手过来贴在我额上,我抬头对他嘿嘿直笑,把他笑得莫名其妙。
一路被人推着轮椅往最热闹的市集走去。湘竹拉着春曼到处乱跑。湘竹衣衫楚楚,丽雪红妆,加之吟吟笑语,环佩叮当,颇有些娇俏千金之感。而春曼打扮再俏,五官再端,但因肤色不好,在湘竹比对下,也不过一个容貌端庄点的丫鬟。
夏月楼和丰叔走在我们前面,像对忘年交,不时谈诗论赋,街边一个竹叶糕都能被他们道出大段典故,有些遥远的小吃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之时。
我从为虎作伥的幻想中流着口水回过心神,随便嗅了嗅,感叹一句:“好香啊!”
杨修夷低头望我:“想吃什么?”
我不假思索道:“糖炒栗子!”
他抬起黑眸四下一扫:“这哪有糖炒栗子?”
我说:“反正这条街上就有,也许就在前面,过去看看!”话一说完,侧头忽的看到一家生意兴旺的臭豆腐摊,摊前人头挤满,黑压压一片,引起我关注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臭豆腐摊上的招牌大字——田初九臭豆腐。
轰!
如若闷雷在头顶乍响,那日鸿儒广场被万夫所骂的场景回到脑中。我浑身僵持,再难找到言语,平日喜爱的臭豆腐,如今闻到味道终于令我作呕。
杨修夷和师父循着我的目光望去,师父顿时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丫头,你看你名声臭的,哈哈哈哈!”
杨修夷举步就要朝那走去,我一把拉住他:“不要!”
他回眸,眉头紧皱,眸中蕴满怒气,绷得我神思发疼。
我和他对望许久,忽的一笑:“你看,我出名了!去给我买一碗吧!要是味道不好,哼哼!我不砸了它!”
他静静的看着我,眼珠漆黑如化不开的穹州之墨,分明深奥难懂,却又宁静如水。我笑容僵在嘴边:“喂!你再不去我要脸部僵硬啦!”
他仍是静谧望我,良久,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在权衡。”
“啊?”
他深吸一口气:“没什么。”继而一笑:“我去给你买?”
都说女人翻脸快如翻书,他这瞬间的表情转化才叫一个快!宛若一缕暖阳瞬间冲破满空阴霾,在大地冲刷出一片金光。又似回春转暖的高山流水,挣破寒冬封镜,冲出山涧,如许清冽。笑得那么清新俊逸,潇洒脱俗。
我点头:“好,要是不好吃就不给钱!”
他微微皱眉,有些无奈,正要说话,师父猛的拍我脑袋:“你蠢的啊,不给钱人家怎么给你臭豆腐,不给你臭豆腐,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我捂着脑袋,回头瞪师父,忽的眸光一凝,落在他身后一家面摊上。其中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束发玉冠,品貌非凡,女的海棠标韵,丽质娥颜。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两人耳鬓厮磨,亲密低语,女子不时娇羞侧头,粉腮红润如丛生了百媚之芳。
俨然一对郎情妾意,羡煞旁人的良配佳偶。
我看向夏月楼,她早已注意到了,一双美丽瞳眸有些呆愣,低下头看我,难以置信:“初九,那,那个男子是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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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女人的骂战()
我本想将卫真恢复智力这件事情说与她听,但今天一天都被腰痛折磨而搁置脑后,如今还没找到恰当时机便被她自己撞上了。饶是知道卫真十有**在弄虚作假,可是这情侬画面着实令人恼火。更莫说,它会如何灼伤夏月楼的眼睛。
我轻声道:“卫真已恢复智力了。”
她一颤:“恢复?”
我轻轻点头。
“那,那可还记得我?”
“记得。”我拉过她的手,“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月楼,你信他么?”
“原因?”
她低语喃喃,忽的眸中一亮,微笑:“我信!”
我没想她会如此迅速并笃定万分,一愣:“月楼,你……”
她狡黠看我,眨了眨眼:“若说逢场作戏,当初你们可全被我骗了哦。”
如此聪慧女子,哪轮得到我担忧。我顿时失笑,转头想让师父推我离开,孰想这时兴奋了一夜的湘竹忽然指到:“卫少爷!”
她兴冲冲的拉着春曼奔去:“真的是卫少爷!”
卫真抬头,微拧眉心:“两位姑娘是?”
湘竹转向黄珞,瞧见他们亲昵举止,不悦道:“这女人是谁?”
黄珞身后一个丫鬟上前:“你又是谁?滚开!”
湘竹性格泼辣,且生得一张伶牙利嘴,又因今夜我们人多势众,无形中涨了气势,她当即冷笑:“怎么?问个名字就急成这样,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荡/妇/淫/娃?怕说了名字堕了如今这清纯模样?”
“你!”
我忙出声:“湘竹!”
他们顿时都朝这边望来,卫真看到我的轮椅后一愣。目光浮上歉意,再投向我身后,淡淡的扫过杨修夷,丰叔,夏月楼。眸中波光微闪,转瞬又沉为一汪深潭。
我说:“回来吧,我们去别处逛。”
湘竹怎肯听我话,拉着春曼一屁股在他们邻桌坐下。伸手从筷筒里挑了双筷子,掏出怀中手绢细擦,而后道:“老板娘,两碗面!”
师父大笑:“哈哈哈哈!你请的这丫鬟,模样比你像小姐不说,连脾气性格都比你像,你还是跟我回去。给我乖乖当洗脚丫头吧!”
他这话说的我很失面子,我的心情立刻差了大截。
杨修夷伸手搭在我肩上,淡淡道:“吃面么?这家面据说很不错。”
“据说?”
我打量这面摊,简陋寒酸,几张八仙桌横陈门口,桌上放着醋壶,酱壶。辣椒小碟。长条凳在后面堆摆如谷,有些凌乱。摊主是个中年妇女,面貌与我一样,属于一入人海就再难寻到的那种。
整个面摊毫无特色,生意清冷,唯一令人侧目的就是竖于煮面锅旁的落地木牌,有些破旧,上书“天地面馆”四个前朝楷字,字体苍劲,浑厚有力。偏又风姿飘逸,清新潇洒。
我同这世俗之人一样,以貌取人,顿生偏见,撇嘴说:“你少糊弄我,不就一个普通面摊么,有何出彩之处,你据哪个不长眼的说的?”
话刚说完。他抬手在我额上一敲:“笨蛋,连我师父的字都不认识了?”
我一愣:“师公?”遂再望向那招牌,纵横曲直收笔处的确有几分神似。我看向师父,师父捋一长须。皱眉:“这就是师尊说的天地面馆?分明只是个面摊,馆在何处?师尊瞎了眼了?”
杨修夷抬手在他后脑狠狠一拍:“你徒弟就是跟着你学坏的!”
周遭之人除了我和丰叔,都齐齐傻眼。
虽然杨修夷辈分在那,身高在那,且肃容气势不输于我师尊。可毕竟师父长他一百多岁,且一副仙风道骨的清癯模样,如今被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当众拍头,画面着实有些滑稽。
我心中轻叹,师父啊,我对不起你老人家。怪只怪,刚下山时我和杨修夷相处的极不愉快,动不动就吵嘴打架,无形之中养成了他爱拍我脑袋的坏习惯。偏偏你和我在他心中又是一个档次,都属于欠拍一类……
既然是师公提笔过的面馆,不管味道究竟如何,过去吃一顿总是应该的。但我对湘竹有些生气,所以师父推我过去后,我气鼓鼓的不理会她。她竟也不理我,喊都不喊我,反对杨修夷和夏月楼颇为热情。
丰叔差人搬来长条凳,我和师父杨修夷坐在一桌,丰叔和夏月楼坐在隔壁,其余百人就跟标杆一样杵着,杨修夷终于忍受不住,令丰叔遣散他们,只留下十人。
老板娘过来热情招呼,师父又开始装模作样,捋着长须,眼眸微闭,故作高深模样,缓缓道:“此处面摊有何特色,你且一一道来,若是好吃,老夫定为你四海传扬。实不相瞒,我乃琼台之上,风月之……”
我一脚踹去:“你能少丢点人么!”
老板娘爽朗一笑:“小店只一种酥秦面,五十文一碗。”
五十文!这么贵!
我乍舌:“老板娘,你这卖得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吧!”
老板娘仍是笑面迎人:“姑娘要是不要呢?”
我问:“酥秦面,从未听过,可否有何来历?”
“倒无来历,不过祖上所传,到我夫君这儿已是九代,我夫君今日卧床养病,所以只我前来。”
师父又捋着他那把花花长须,老神道道的说:“岁月沉积而来,必有其精华之处,历传九代而不……”
我忙伸手掩住他嘴巴,转向老板娘:“如此,便人手一碗吧,我们等得起。”
老板娘抬眼一扫,而后又笑:“小店一日只做二十四碗,本还剩五碗,方才那边两位姑娘要去两碗。如今只剩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