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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眸看向我,眸色幽深,我笑盈盈的回望他,不乏得意。
“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首朗笑出声,而后兴趣颇浓的问道:“怪了,这是怎么回事?阵法还能生生不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歪头一笑:“说了不就没意思了?”
“我若非要知道呢?”
“我若就是不说呢?”
他上前一步:“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我佯装要躲到杨修夷身后,却忽的抬脚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踢,借力跳到花戏雪身后,冷笑:“我不是你的女人,我谁都不是,我是我田初九的!”
杨修夷冲我伸手,语声霸道:“过来!”花戏雪长臂拦在我面前:“不用过去。”我狗腿子的点头,想了想,现在躲在花戏雪屁股后面也不安全,他可能会突然给我来上一口,于是,我又绕到夏月楼身后。
原清拾一愣,怒目看我,半响,又忍俊不禁的一笑:“你是把这当捉迷藏了么?”
我有这份闲心倒好了。
我躲着原清拾,是讨厌他。躲着杨修夷,是怕他打我,因为这浮世结里掺了我的骨头,从他刚才神情就知道他早发现了,而他最讨厌我的自残行为,指不定要狂揍一顿。躲着花戏雪,他毕竟是妖,我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我的骨头和血,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丧心病狂的又想来吸我的血。
我看向原清拾:“你现在可是输了!”
他略略点头:“嗯,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假思索:“学狗叫吧。”
“……”
夏月楼微微侧头:“初九,这样不好吧?”
我嗤鼻:“有什么不好的,愿赌服输呗。”
刚一说完,忽的心里一怔,虽然我是有存心侮辱的意味,但这样似乎确实不太好。虽说跟师父打赌,我们也经常罚对方学狗叫猫叫。但毕竟和师父是自己人,这里这么多外人在,似乎确有不妥。而且,我父母的消息可还在他手里捏着呢,激怒了可得不偿失。
正当我要收回话时,原清拾却忽而一笑:“可以,等你什么时候不开心了,我自会学小狗小猫来逗你开心。”
我心下一愣,怔怔的看向他,虽然知道他不过哄我,却不由钦佩他这嘴巴蜜汁抹得恰到好处。这样的男人,面目俊朗,身形挺拔,又有一张巧言花语,真是天下女人的不幸啊。难怪君琦和苏双双因他斗成这副模样,这种男人,真是死一个少一个的好。
我敛回心神:“如果没有别的事,我送你们出阵吧。”
他仍不依不饶,眉目含笑:“初九,我起了兴致,你先告诉我这阵法究竟有何不同。”
我不予理会,拿出怀中另一只浮世结,就要念破阵咒语时,原清拾忽的身形一晃,掠至我身前。与此同时,另一抹身影却在他落定之前赶来。杨修夷挡在我面前,语声冰冷,带着明显烦躁:“闹够了没,我们还有正事,不想在闲人身上浪费时间。”
原清拾眉梢一挑:“尊上管的未免有些多,我与我未婚妻说些情话也要插手么?”
杨修夷回头看我,清俊脸上扬起一抹冷笑:“她何时成你的未婚妻了,她是我的人。”
。
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家儿女(二)()
我怔在原地,这几日和他的关系是变得匪浅莫测,还曾脑袋一热,跟他互诉情肠。但毕竟都是四下无人之时,如今这么多人,还有我未婚夫在,他怎么就说出口了。
而且,我什么时候是他的人了。就算我难以自持,跟他抱过亲过,但我也明确说过我会离开,没有要留下来陪他的意思。他凭什么这么霸道?我想骂他,嘴唇微动后,低下头,算了,还是找条地缝缩进去吧。顺带把我的腰挤瘦一点。
许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听到了我心中呼唤,我的脚下当真裂开了一条缝,我瞪大眼睛,伸手揉了揉,看看是不是出现错觉。却在这时,大地猛烈晃动,一阵剧烈颤抖,脚下裂缝逐渐变宽变深,繁衍如蛛网。我们顿时似遏浪行舟,动摇西晃,杨修夷极快转身揽我入怀,却在同时,原清拾也伸手将我拉去,挥出剑势,直攻杨修夷,杨修夷侧身一闪,手腕翻转,银色长剑蕴出,旋即与原清拾交战。
我被原清拾推到一旁,臂上一痛,一只纤手猛的擒住我,指甲极长,隔着衣衫掐入我肉里,我跌跌撞撞想要挣开,君琦冲我一笑:“初九妹妹,你跑不掉的。”
她掐的我极疼,我顿时大怒:“少跟我沾亲带故!”边骂边扬脚踹她腿上,她吃了一脚,柳眉怒皱,扬手就给我两个清脆耳光,我口间顿时漫上腥甜,脸庞发辣,火烧般的疼。昏沉中见她又抬起手臂,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隔空抓起石头,打算砸她个头破血流,砸死了大不了同归于尽。这时却有一道白影极掠。将我瞬息抱走,无奈我收势不住,石头顿时砸在白影头上,然后就见到花戏雪一张俊脸做出面瘫表情呆呆凝视我,语声极为平淡:“你为什么打我。”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我:“……”
我慌忙抱住他,在一片地动山摇里。抱住一个个头高你许多的男人着实考验技术。更遑论后边还有追兵。好在就在此时,一声轰隆巨响猛烈传来,瞬间地陷天塌,君琦的蓝影像母鸡下蛋一般掉入地缝里。未等我心生喜悦,身体忽而失重,我抱着花戏雪也直直掉了下去。
天地瞬间漆黑,我心下一惊,这感觉太过熟悉,这是诛神殿!
杨修夷极快摆脱原清拾的纠缠,沉身而下,抱住我和花戏雪,稳当停在地面后从怀中摸出一颗圆珠。光亮忽如其来。我不由眯起眼睛,稍稍缓和后,看清是一颗夜光石。
他交到我手里,伸手按住我后脑,在额上一吻:“照顾好自己。”语毕。抽身离去,身形跃起,接住坠下的夏月楼和一名小偷,放置地面后,再度飞身而起。
我高高举起夜光石为他照明,可悲光亮有限,只能给他一缕淡薄光影。
昏沉光线里,他紫影如鸿,翩若轻雁,可毕竟无法施展玄术,饶是武术修为再精进,听风辩位能力再超强,轻功所能抵达的高度也是有限。混乱中,只听惨叫连绵而起,不断有重物坠地的闷声响起,刺入头皮,令人胆寒。待尘埃落定,地上躺有七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腥气弥漫满殿,惨不忍睹。余下众人鬼哭狼嚎,哭爹喊娘,杨修夷和夏月楼忙着为他们检查伤势。
这一切太过仓促,不过眨眼瞬间,我想问是如何一回事,却蓦地想起杨修夷当初所说,我身上有蕴罡参,极阴之物,能破这诛神殿的入口阵法。
我顿时如遭雷击,四肢发寒,若论极阴之物,我浮世结中的寒霜水凝成晶壁,在阵法碎裂后跌落,那是冰冷到极致的。或许恰好禾柒门有诛神殿入口,于是误打误撞将其破开。那么……
我瞪大双眼,望向那六具尸体,那么他们岂不是因我而死!
我颤颤巍巍的将花戏雪放在地上,这时肩膀忽然被人扣住,一股力道板过我的身子,顿时跌入一个陌生宽阔的怀抱。
原清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初九,吓死我了,好在你没事。”
没事吗,我又害了人啊。虽然他们都是偷鸡摸狗的贼子,可罪不至死啊。
我推开原清拾,他眸中的担忧神色不知是真是假,但真假都与我无关,我微微扯起嘴角,算作笑脸,然后转身朝杨修夷跑去。他单膝蹲地,垂眸在为一个小偷接骨,伴随着骨头移位声,还有极惨烈的一声嚎叫。
我语声颤抖:“杨修夷……”
他没有回头,安静的起身朝另一个小偷走去,熟练的点穴,止血,摸骨。我深吸一口气,再度喊他:“杨修夷……”
他依旧如若未闻。
我怔怔的望着他,师尊的音容面貌在脑中瞬间清晰。我的眼泪再难忍住,一下子滚了出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嚎声大哭。
我这一哭,引得目光尽数落在我身上。他终于回眸,把我从地上拉起,皱眉望着我,伸手抹掉我的眼泪,我顺势扑入他怀里,哭得更加放肆。
他语声嘶哑:“别哭了。”
我抽噎:“杨修夷,我又杀人了……”
他没有说话,伸手抚着我后脑,力道轻和。
我把头埋得更深:“你为什么不理我?不跟我说话,是不是也跟师尊一样,开始讨厌我了?”
他低低叹气,声音极轻:“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在害怕。”
我抬起头,抽泣的问:“害怕?害怕什么?”
这时,夏月楼声音极轻的响起:“杨公子,他们落地之前已经死了,都是剑伤致命。”
“剑伤?”
我茫然回头,杨修夷又将我按回怀中,沉声道:“夏姑娘,你方才说,他们全是剑伤致命?”
“嗯。”
“七个都是么?”
“是的。”
他不再说话,我靠着他胸口,听到极长的一声吐气,如释重负一般。良久。他的声音又响起:“另外四个,是你杀的?”
原清拾声音平静:“没错。”
“为何?”
“其余三个是你杀的吧,你又是为何?”
“因为我不想她杀人。”
“哦?”原清拾微微一顿,而后笑道:“一样。”
我震惊的回头朝他望去:“你知道我不能杀人?你知道施加在我身上的咒文?”
他看向我:“咒文?也对,也算是咒文,不过不是施加在你身上,而是你的血中。”
我急忙擦掉眼泪:“我的血?”
他缓步朝我走来。看杨修夷一眼。伸手将我拉走,勾起我胸前一缕头发把玩,细细摩挲,淡笑:“这是你们月家一脉相承的血。”
“月家?”
我顿时怔在原地。直直看他,心跳快不能自己,仿若要蹦出来一般。他语声平淡,却充满魅惑,如似幽谷泉水,叮咚入涧后激起清扬回音:“本是曲乐的乐,后来你祖先因犯大错,被驱逐出族,剥夺姓氏。自成一脉后换作圆月的月。”
我紧张的问:“大错?什么大错?”
他低下头。俊脸垂得更近一些,鹰眸锁在我脸上,淡淡道:“滥杀无辜,祸乱天下,以人肉鲜血喂养上古凶兽。你说是不是大错?”顿了顿,语声极缓的吐出一个数目:“二十三万黎民苍生因此殒命。”
“二十三万……”
“所以,自那时起你们一族便被下了诅咒,若是伤人性命,则必遭反噬,流脓生疮,溃烂而死。”
我低下头,敛回心绪,细细咀嚼他这一番话,原清拾又道:“你从何得知自己身上有这诅咒?”
“……因为我杀过人。”
他顿时诧异,比我想象中还要吃惊:“你说什么?”
我凄惨一笑,抬眼看他:“那我这一身的怪毛病,全是自那代开始的么,我们还被诅咒过什么?短命?被妖怪分吃?被凌迟,却有生生不息,**自愈的本事?好受尽无穷的折磨?”
他没有理我,眉头皱的很深,目光一直盯着我,像要剜却我的肉骨一般,鹰隼可怕。
我微微后退,想要离开他,他却忽然激动的抓住我的双肩:“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杀了人?却没有遭过反噬?”
我被他抓的极疼:“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