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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魔丹人的最后一段神念,却是振聋发聩的警醒,肖凡匆忙以神识捕捉到的位面动向,则更令他为之心寒亦复焦灼异常。
“什么都不用问好吧,汪明明出事了。”肖凡总算找到了有力的切入点,聂语晴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服的性子,接着直视她讶然大睁着的双眼,点点头意示肯定,说道:“我能感觉到。”
“所以你说的离开,并不是探测到基准位面的所在,而是”聂语晴欲言又止,明眸流转,神情颇有些闪烁不定。
经过多次生死的历练,堕身无间惨烈的副本般的生命轮回,于当下尚自年轻的肖凡依然历历在目,对于世情的无常,命运的宏大与曲折坎坷,均有着深入灵魂的体察和明见,更遑论聂语晴这个眷爱女子绕着弯的小心思,在眼下的肖凡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紧跟着便接声答道:“没错,返回一号位面,去找汪明明,也许我也不确定,我们也许还能救她所以要快!”
“要多快?”聂语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心下将信将疑,更不认为肖凡的意识能得有效跨越平行宇宙,触探到另一个位面的人类际遇变化。
然而肖凡打定了主意,不在任何有争议的问题上纠缠,应声道:“我是说立刻!”他的语声兀自不动声色,但神情分明变得严厉起来。
聂语晴看在眼里,也不多言,说道:“好吧,那我们收拾一下,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肖凡原已预备打断她提到的所谓“收拾”行装,但听完全言才想到,这的确是需要收拾一番的,在这个世界一应惊世骇俗的物件,断定是要随身带走的,不能给三号位面留下丝毫天外来客的痕迹。
“当晚参与酒会的来宾,与东道主白瑞天,我已经一一经过详实的问讯,也做过大量笔录和对话录音,区首大人需要过目吗?”杨烨审视着李源秋,加了一句:“以便于你这位行轩市的最高长官,跟此前的案卷调查情况相互印证一番。”他说着将档案夹等物件,堆起来足有三十公分高的包装物,顺着桌角向对面推了推。
李源秋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下波澜起伏,瞅了眼这堆档案,看是肯定要看的,但这位年轻人直面相商,却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牌,更忍不住胡乱揣度对方的用意。
自杨烨接手案件的深夜凌晨时分以来,至今不到一昼夜,大年三十晚上未至,夜幕尚未降临,晴朗的冬日黄昏中,夕阳将靠西敞开的窗棂映出一片明黄而斑驳的色泽,仅不时由远处透入悄然传来的鞭炮声,大约有些住户开始进行年夜饭的活动,显示出这是阴历年里最后一天。
李源秋沉默不语,杨烨也不催他,连审视的目光都透过腾燃的烟气缭绕,倍见模糊而隐约。
过了好一会儿,李源秋忽然问道:“怎么会这么快?”
那晚参与酒会的来宾,李源秋基本上个个认识,其中更有数人是他的老交情,包括夜宴主人白瑞天,也是人前人后的表面矛盾,私底下却跟他接洽极为密切,交谊颇深。
而白英笛身故的案子,既然一并交由这海外归来的临时办案专员杨烨主理其事,李源秋胆识再大,再不把杨烨放在眼里,也不敢于这初初交接的阶段,就跟参席宴会的商贾偷摸着私下联系,这未免把事情做得太过明目张胆。
这样的意外事件,既然身为目击证人的一众来宾不约而同的三缄其口,在此前的调查采供中,将事实真相有意无意地隐匿不谈,尤其是白瑞天那一脚,除了当初缉拿归案的钱猫反复重申之外,参会者再无人谈及。
事到如今纠结窘困的局面,自然由于白英笛之死所牵涉的广泛影响,而白英笛的死,又分明是其父那一脚造成的。
这一条既然隐匿不谈,包括李源秋提交给春怀楼处的笔录音频,也只字未提,在李源秋的设想中,无论此后调查的力度强烈到什么地步,谁也不可能自打耳光,自行推翻证供,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白英笛追打钱猫的途中误摔身亡,究竟是咎由自取,还是属于钱猫的全责,这回事尽管交给春怀楼夫妇俩伤脑筋去,这群包括市域长官李源秋在内的名流,至少投向白瑞天处的好意,是顺利传达到了,这就够了,所有人于愿已足。
王族后戚枝蔓丛生的威慑力,其对朝堂润物无声的深远影响力,自古便已有明证,以史为镜,在东国的历史上,后族干政的事例一再重演,商贾名流们都是人精,自然个个心中有数。
相较春怀楼这举国众望所归的明日英主,这一家子超然而辉煌的身份地位,行轩市这一带的所谓名流,连提鞋都不配,大家不外乎图个安逸,发点小财,捞点三瓜两枣的所谓政绩,更无谓得罪白瑞天这位悄然崛起的百货业巨头。
他可是白家的族人!第一夫人白雪梅敬意有加的族中兄长!
第898章 剑舞华殇(17)()
而杨烨此人的态度暧昧,很有些琢磨不清,放着狂暴猪遇刺身亡一事不理,却反而揪着白英笛的案子苦苦纠缠,瞅他这样子,似乎非得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这可当真令李源秋为之大惑不解。
如果秉持所谓的公义道德,就此前采信当事人的笔录口供证据看来,钱猫当然是全然无责的,纵然本着人道主义角度出发,判处钱猫吃上几个月牢饭,甚至判决监外执行,根本就不用坐牢,再给白瑞天家人一番优抚宽慰,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更何况,在白英笛意外身亡的事故中,钱猫究竟需不需要承担一些责罚,还不是春怀楼一句话的事?
春怀楼但凡说一句放人——虽然不予追究的言辞他没说出口,但态度摆在那儿了,钱猫已然是个自由身,正活蹦乱跳地随同杨烨查案呢——那么就算白雪梅再多不满,也只能听之任之,徒叹奈何。
而现如今,杨烨要从源头上查起,势必揪紧白英笛之死的关窍,寻找一鳞半爪的契机抽丝剥茧,以试图找出谋害狂暴猪真凶的最大嫌疑人。这回事李源秋并非不理解,却从情感上、直觉上断然难以接受。万一矛头最终指向了白瑞天本人,杨烨又将如何收场?他们这群当地名流,又将如何解释作出伪证的动因和缘由?
白英笛的死,非止是白家族人万难忍受的惨变,亦成了李源秋这群来宾的心头患,个个都但愿尽快摆脱,而因此惹祸上身,可不会有人情愿当这个冤大头。
也因此,这十多位当晚参与宴会的来宾,彼此并未有过串供的行为,却有着串供的本能诉求,利益所向,情谊所归,这份情谊可不是冲着钱猫去的,没有直接作出对钱猫不利的证供,已称得上仁慈。
事实上,其中就有两份口供,宣称钱猫推了白英笛一把,踢了白英笛一脚,当然语意不明的,均归类为事件发生得太过于匆促,包间里的情形也有些混乱,所以没看清楚,也许只是自己看错了,假如别人都未作出类似证供的话诸如此类暧昧不明的说法,亦作为证供备案留存,呈于春怀楼观阅,后转入杨烨的案头卷宗里。
所以这两位五十出头的中年商人,经过简单的审问,已被杨烨下令缉捕,既然是目击证人,却语义不明前后矛盾,若无表述方面的障碍,那必然有所隐瞒遮掩,其隐瞒的事项,却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这番情形,杨烨也知会了李源秋一声,这位市府区首自然从善如流,迎合唯诺其辞。
“其实也不算快,对照这些人的供词,再重新问一遍,很容易就得到了一份新的口供。”杨烨言谈奕奕,嘴角含笑,又道:“万一有人撒谎,又对谎言的背诵不够勤快,那么不难察觉其中的漏洞。”
“杨署长的意思是,漏洞很多吗?”李源秋说话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又瞥了一眼高高叠起在办公桌上的卷宗文件夹。
“简直是错漏百出!”杨烨毫不讳言,捺灭了烟头,又削口点燃了一根雪茄,顺手将木质烟盒推往对面,兀自审视李源秋的表情,说道:“我请来生物学家坐阵审讯,倒不用严刑逼供,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催眠手段,这些目击证人自然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生物学家!
李源秋骤然感到手足冰凉,背脊生寒,犹如置身冰窖,他看着眼前绘纹内敛奢华的咖啡色烟盒,其内整齐摆放的尚有七根修长的雪茄,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怡人香气,涌起取出一根点起来尝尝的冲动,但终究止住了这个动作,他是唯恐自己一旦伸手,指端会忍不住颤抖,就此暴露出心下的骇然悸动。
单单故作不动声色,显然也是不够的,杨烨好整以暇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线,追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区首大人刚好也是目击证人之一,关于李区首上报给春哥的证供,我也是有好些不明之处,始终迷惑难解,趁着还有点儿时间,刚好请李先生不吝指教。”
他这一段话里,用了三种称谓,“区首大人”直到“李区首”再到“李先生”,显得情绪懒散,很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杨署长尽管问,我定当有一说一,绝无一字隐瞒。”李源秋谨慎作答,神色肃然,严阵以待。
杨烨淡淡一笑,说道:“有八个人的供词我是说我所采集的最新供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指出,当日晚宴事发经过的真相,是白英笛发神经站到了椅子上,对着准备出离包间避祸的钱猫怒骂,白英笛的老子白瑞天也是神经过敏,思觉失调,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脚踢倒了白英笛的坐椅,所以白英笛从椅子上摔倒,脑袋先着地摔了个嘴啃泥,被地上的瓷器碎片”
他语声一顿,观察到李源秋的脸色已变为苍白,看不到丝毫血色,于是接道:“至于高档餐厅的包间,为什么会有瓷器碗盏的碎片,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正来自于白英笛疯狂追打钱猫,这个过程中撞落地面的餐具碎裂所致,于是这整个过程,之所以酿成如此惨剧,都是白英笛咎由自取,应该是怨不了别人的,李先生以为呢?”
李源秋下意识黯然点头,却未言声。
“假如真要追究起责任来,如果这八名目击证人的供词是可信的,白瑞天当然是第一责任人,且是肇事的直接责任人,安他一个错手误杀的罪名,想必也不至于冤枉了他。”杨烨语声兀自淡淡的,却显然心下已有定见。
“确实我的意思是,如果杨署长的假设成立的话,事情的确应该是这样的。”李源秋口不择言,脑子都乱了,简直不知所云。
杨烨笑道:“这一切是否出于我的假设,得要你区长大人来告诉我呀!别忘了,你也是目击证人之一哦,这番干系,李先生就想撇清,也不是随口一句搪塞就能糊弄过去的。”
李源秋又自默然无语,终于伸手取了一根雪茄,径自点燃,手也不抖了,心头的惊惧恐慌早已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怅惘和哀愁,千思万虑间,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回事果断是办岔了!
第899章 剑舞华殇(18)()
“话说天都快黑了,咱们都安静地过个好年吧,这些事情都不妨先放一边,等到来年”杨烨语声骤然一顿,盯紧了李源秋低垂的额前发梢部位,在烟雾升腾中的形象,接道:“那也就是明天一早,咱们先把这个案子结了,再谈其他的。”
李源秋忽然间泪水涌出,映着他这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