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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人猝不及防,只来得及脑袋一偏,同时探臂抓向支狩真咽喉,手指上的倒刺急速变长,意欲以玉石俱焚之势,逼迫支狩真退开。
支狩真心念一动,主宠伴生咒当即发动,萌萌哒霎时出现在支狩真身前,被魔人指刺击中,弹飞出去,“咚”地撞在合闭的舱门上。
魔人神色大变,舌上金莲疯狂开谢,发出迷幻般的魔音:“快住手,我是……”说到一半,他魔念忽地一阵迷糊,身躯僵住,支狩真手腕轻转,断魄指尖锐如剑,插入魔人后颈,臂肘顺势一夹一扭,扳断了魔人的脖子。
“扑通!”魔人的尸体跌落在地,随即陷入其中,厚软的地板肉壁缓缓蠕动,像一张裂开的血盆大口,将魔人尸首一点点吞没。
与此同时,船主的御使舱内,一名盘坐的黄衣青年男子倏地抬起头,望向支狩真所在的舱室,眉心的银色裂纹奇异扭动,化作一枚幽邃的竖瞳。
第十四章 巨鳅深入地脉()
“主人,出了什么事?可要俺去瞅一瞅?”
黄衣男子左肩上,一个三寸丁大小的老头猛地跳起,闷声吼道。他尖嘴凶目,满脸绒毛,背后生有双翅,说话时獠牙闪烁着一道道深紫色的雷光。
“有主人在,能出什么事?明明是霆公你这老货闲得发慌,想找个理由去耍吧!”黄衣男子右肩上,一个蜷卧的三寸丁女童坐起身来,瞥了老头一眼,捂嘴打了个哈欠。她一头鲜红柔亮的长发及足,姿色娇艳,粉嫩的肌肤泛出一缕缕窜流不息的火光。
霆公毛脸一窘,讪讪笑道:“炎母,打人不打脸,何必硬要揭穿俺呢?”炎母懒洋洋地道:“因为我也闲得发慌,只好耍耍你了。”
“不要!”霆公赶紧抱住胸口,“俺还是个清白的童男身呢,可不能由得你这老怪物胡乱耍玩,须得明媒正娶才行。”
“我呸,你这老货想的倒挺美!”炎母娇啐了他一口,一团煌灼的火焰从樱桃小嘴里喷出,烧得空间“滋滋”作响,绽开肉眼可见的叉状缝隙。
“一言不合,就要强上啊!主人快救救俺,别叫生米烧成了熟饭!”霆公怪叫一声,闪身跳开,惹得炎母气哼哼地狂追不止。
黄衣男子莞尔一笑,运转竖瞳,瞧了支狩真的方向几眼:“是两个魔人自相残杀,不必理会。”
“这些魔人整天就晓得打打杀杀,比霆公还无趣。”炎母瞪了霆公一眼。
霆公咕哝道:“我这么无趣,你还要耍玩,口味着实独特。”
黄衣男子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船首正前方。船体正在不断下潜,透过螣衍巨鳅硕大浑圆的眼珠,可以望见黛青色的地脉逐渐纵深开阔,仿佛狭窄的溪河汇聚成广阔江海。
五花八门的奇异生物从船旁掠过,有的五色斑斓,像嵌满眼珠的水母;有的类似长满白毛的僵尸,躺在地脉中慢慢漂浮,胸膛不住起伏;有的人面豹身,恶狠狠地瞪着螣衍巨鳅,发出威胁的咆哮……
随着螣衍巨鳅深入地脉,船体起了一丝轻微的震动,开始摇晃起来。四周激起气流的波纹,不少异物被惊动,向黑船汹汹围过来。
黄衣男子伸手按向座前一个巨核状的半凝固物,那是螣衍巨鳅的脑丘,乳白色的浆体密布交错的血管,被一座云纹缠绕的道术法阵包裹,时不时闪过模糊的符箓图像。
“五指洞天,轮法常转!”黄衣男子轻喝一声,道术法阵亮起碧、赤、黄、白、黑色的斑斓光环,以螣衍巨鳅的脑丘为中心,沿着细密的血管向整艘船辐射,化作一圈圈五色光环在螣衍巨鳅体外滚动。
船体的震动迅速平息,螣衍巨鳅猛地一个加速,船体一扭一摆,灵活窜出异物重围。
“主人,我们快进入地脉第二层了。”炎母神色一肃,浑身火光升腾。霆公也神色俨然,两腮高高鼓起,喉头发出一连串低沉的雷音。
黄衣男子微微颔首,螣衍巨鳅不停加速,往下俯冲,很快触及一层青黑色的粘膜,被牢牢阻隔在外,难以寸进。
霆公、炎母齐声长啸,各自喷出一团雷球、一团火球。雷球紫里透黑,毁灭沉重的气息中藏着一缕生机;火球红得发青,炽烈的生机里透出一丝冰冷的死意。
雷火在半途合二为一,飞速旋转,生生灭灭不定,幻化成一柄先天雷火神斧,散发出开天辟地般的惊人威压。
“轰!”雷火神斧从螣衍巨鳅张开的大口中呼啸射出,猛地砍上粘膜,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螣衍巨鳅径直穿过,冲入地脉第二层。
船体猛地颠簸起来,仿佛一下子陷入汹涌的湍流。螣衍巨鳅左摇右晃,船舱一次次大幅度倾斜。
“砰!”支狩真一个趔趄,后背冷不防撞在舱壁上,险些滑跤。他探手抓住床沿,竭力稳住平衡。床的四脚被地板肉壁吸住,牢牢固定在原位,并未翻倒。
“翻船了?”萌萌哒在地上打了个滚,侧身跃起,单臂抓住顶壁,来回晃荡。
四周天旋地转,上下颠倒。“啪!”一块晶石撞上舱角,又滑到支狩真跟前,被他一把抓住。这是戌九号舱房的船票,应是从魔人尸首上掉出来的。支狩真脑中念头一闪,将萌萌哒收入识海,低喝道:“我们走!”
他火速掠出舱门,冲向对面的戌九号房,以晶石打开舱室,随即关上舱门。
房内空无一人,一只鼓囊囊的兽皮袋随着倾斜的地板滑来滑去。支狩真抓起来一瞧,里面装满魔源,足有数百来颗,魔源上还残余着干涸的血渍。
除此之外,袋里尚有一枚魔狱界特有的留影玉璧,玉璧上映着一个魔人少女的模样:额生双角,明眸皓齿,翘起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舱室外的走道上,陆续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支狩真运转太上心镜注,以精神力向外探察。一些魔人跌跌撞撞地奔出舱室,赶往甲板,察看究竟。
戌八、戌七、戌六号房也先后打开,三个魔人汇聚在一起,经过支狩真舱房时,目光特意停留了片刻。
“摩舍呢,怎么还不出来?”三人并未见到同伴,不由神色骤变,黑脸魔人用力敲击戌九号舱门。
“砰!”船体陡然向上抛起,几个魔人猛地撞上顶壁,又跌落下来,在地板上滚作一团。
戌九号的舱门突然打开,一只手倏地探出,揪住黑脸魔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拽进去,旋即闭上舱门,室内响起激烈的拳脚破风声。
甲板上,赶到的魔人船客抓紧栏杆,死死盯着舷窗外,个个脸上惊骇欲绝。
外面是幽深无边的青黑色,像被狂风掀起的巨幕跌宕不休,仿佛涌动着无数怒涛激流。螣衍巨鳅随之翻滚起伏,难以维持平衡。
一座惨白的岛屿从远处漂过来,竖着几根残破的巨大骨柱,裂开的骨缝里传出刺耳的哭泣声。即便隔着厚实的舱壁,哭声仍然触耳可闻,似向魔人们的脑海深处钻去。
“该死的,这是地脉第二层!”一个肥壮的魔人惊吼道,“黑船怎么会来这里?我们都会完蛋的!”
第十五章 天瞳初现神通()
“轰!”
一股无形的巨浪猛地从地脉下方涌起,螣衍巨鳅被狠狠撞上,一连弹出数十丈远的距离,船体整个侧翻过来。魔人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黑船在搞什么鬼?”“干,他们想黑吃黑!”“船主快点滚出来!”一些暴躁的魔人忍不住大肆咆哮,凶相毕露。一个瘦小的魔人蜷缩在角落里,死死抓住栏杆,丑陋的脸皮不住颤抖,仿佛害怕极了。
奇怪了,黑船为什么冒险进入地脉二层?瘦小魔人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四下转瞄,闪着狡黠灵动的光芒。黑船不会蠢得寻死,莫非是在找什么东西?
“诸位贵客,地脉颠簸难行,此乃常事。本船信誉卓著,未尝有害客之事。还请诸位稍安勿躁。”骊朱走上甲板,身躯随着摇晃的船体灵巧摆动,双足牢牢吸在了甲板上。
“老子不想听你唧唧歪歪的废话!马上开船离开这里,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一个魔人厉声吼道,身躯腾空浮起,强悍霸道的魔气汹汹压向骊朱。
“地魔!”一干魔人纷纷惊呼,被汹涌如狂潮的魔气波及,浑身骨骼肌肉瘫软,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地魔不仅魔气充沛,神通变化远胜玄魔,还能掠空飞行。在天魔隐遁不出的魔狱界,地魔足可横行无忌。称霸各洲的魔里青、魔里寿、魔里海、魔里红四位将军,实力也不过是地魔巅峰。
角落里,瘦小魔人目光一闪,也作势软软倒下,暗自撇撇嘴。黑船一向神秘莫测,哪有那么容易对付?这头地魔注定是要踢上铁板喽!
“贵客且勿闹事。本船行路早定,岂能中途变更?”骊朱微微蹙眉,在地级魔气的强压下依然行止自若。
“变不变现在由老子说了算!”地魔狞笑一声,将身一晃,肉躯迅速膨胀,两只斗大的头颅先后耸出,肩膀上也探出四条青筋虬结的手臂,赫然是三头六臂的顶级神通。
其余的魔人也跟着纷乱叫嚣,蠢蠢欲动。有几个魔人禁不住贪念暗生,黑船的店铺里摆了不少好东西,如果借此洗劫黑船,立可大发一笔横财。
“要么乖乖听老子的,要么就去死!”地魔狞笑一声,悍然扑出,六臂如风车疾旋,狂风暴雨般砸向骊朱,同时两只头颅转动,密察四周,以防船主出手。
“定!”一道幽深的目光倏而从御使舱内射出,落在地魔身上。他浑身一滞,动弹不得,六臂兀自保持着静止的攻击姿势。
骊朱伸手按上地魔,掌心的银色蔓纹光芒流转。地魔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体表渐渐被繁密的银纹覆盖,连魔念也被禁涸,再也无力反抗。紧接着,从舱壁里探出一条条血肉触手,瞬间卷走地魔,消失不见。
一众魔人顿时噤若寒蝉,识相地不再躁动。瘦小的魔人悄然望着御使舱的方向,脸上若有所思。
“区区一个地魔,也敢在主人的天瞳跟前放肆?”御使舱内,霆公吹胡子瞪眼地道,“就算是俺打个哈欠,也能把他喷得外焦里嫩!”
炎母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是哩,你向来口气比力气大。我怎么记得刚出世那会儿,你连只蚊蝇都电不死呢?”
霆公讪讪地道:“好汉不提当年丑嘛。”他与炎母皆为天生灵种,初始孱弱不堪,须得寄身于人,受到宿主的长久蕴养,方可成长变强。
黄衣青年眉心的竖瞳并未合上,目光一转,投向茫茫无际的地脉。
那座惨白的岛屿不断接近螣衍巨鳅,岛上光秃秃一片,耸峙的骨柱陡然一动,向外探出,硬生生抓向船体。
“那是一只手!”炎母失声叫道。众多魔人惊骇地瞪着舷窗,视野被庞大惨白的骨手遮蔽,一股邪异的魔性威压渗透而来。
“扑通扑通!”魔人个个神色迷离,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倒,心中诡异地生出臣服的念头,脑子里的魔源同时颤动不休,仿佛要脱体而去。就连骊朱也目光涣散,无力地伏倒在地。
“这玩意邪门得紧,像是比天魔还厉害些!”霆公浑身雷光闪耀,一口先天罡雷猛然喷出,遥遥击中骨手,却只激起一缕淡淡的灰烟。
霆公不由打了个哆嗦,这只残破的骨手业已厉害至此,手的主人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