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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的剑斩又一次落空,握剑的指节绷得苍白。
雷电如吼,雨沸如瀑,两旁草木飞速倒退。清风跃过崖,冲过林,再折回来……一路苦苦追逐着燕击浪触目可及,又遥不可及的背影。
崎岖山路,兜兜转转,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一如八岁时,娘亲执着他的小手,一步步走向太上神霄宗的雷霆崖。陡而长的山阶,一样望不到尽头,汗水是湿透全身的大雨。
每有道士走下来,娘亲赶紧拽住他,避让到最边上,垂下头,露出卑微的笑容。他偷偷往后瞧,道士的背影遥不可及……
“砰!”燕击浪高高跃过一堆山岩,陡然一个滞停,右腿毫无征兆地向后踢出,正中山岩。
血肉掺着泥浆喷出,岩石化作九仞的模样,胸口洞穿,心脏碎烂如酱。金灿灿的飞来峰“骨碌”一声,滚到燕击浪脚边。
“这东西倒能换些酒钱。”燕击浪脚尖一勾,飞来峰挑送入怀。
三十丈之外,清风爆发出怒雷般的厉啸,直扑过去,全身清气倾巢而动,一时电光如雨,倾泻疾射,覆盖住燕击浪每一处可能避开的角落。
燕击浪倏地手足一缩,身躯蜷起,繇猊像一块巨大厚重的盾牌,牢牢护住了他。电光纷纷射在繇猊身上,溅出血雨,激起一缕缕白烟。繇猊痛吼着剧烈抽搐,尾巴轰然拍在山岩上,砸出一个凹陷的深坑,数十道裂沟辐射出去,乱石翻滚,泥浆奔流。
燕击浪四肢展开,弹跳而起,再度甩开清风。十来个起落,他已奔近山腰。气机遥感之下,道门每一个人都逃不出他精神力的锁定。
山腰岩壁如削,中间裂开幽暗的狭缝,张无咎站在那里,绝望地望着燕击浪挟繇猊扑近,手足僵硬如木,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砰!”一道身影从高险的山巅直坠而下,像一道凌厉劈下的闪电,孤独又耀眼。
水柱冲起,泥石迸溅,那道身影落在山缝前,踉跄了一下,缓缓直起腰,桃木符剑指向燕击浪。
燕击浪惊讶地看了一眼清风,停住脚步,繇猊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震得岩壁摇摇欲坠,碎石簌簌而落。
清风立在大雨中,溅满泥水石灰,整洁的道髻被狂风吹得散乱。
漫天雨水泼上脸颊,冰冷无情,又有一种灼烧的刺痛。娘亲病死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站在大雨中,孤独又无助。
燕击浪沉默半晌,长叹一声:“道友道心坚定,实乃洒家生平仅见。你走吧,洒家不为难你。”
清风默然无语,只是攥紧符剑。光润的暗红色桃木剑柄,用了百年,依稀还残留着昔日的粗糙。
这本就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桃木,他看着娘亲在油灯下慢慢削磨,剑胚出来了,窄窄的剑柄也出来了……
符剑一动不动,指向燕击浪,剑身不断亮起一丝丝一缕缕的光,直到整柄剑化作一道眩目抖动的电光。
“最后,”清风的声音低沉有力,“我还是一步步走上了雷霆崖。”
他抬头望着天神下凡般的燕击浪,道袍激扬,身剑合一,义无反顾地直冲过去。
娘亲,我们不需要低头。
剑光破空,黑暗的天地变得雪亮。
第十六章 拳剑风云突变()
轰隆!”上空暴然炸开惊雷,一道熠熠电光犹如锯齿撕破夜穹,直劈而下,与剑光交相辉映!
这一道剑光俨然生出了天地之力。也唯有炼虚合道的大宗师,法相融入天地,化有形为无形,才能天人交感,引动大自然神秘莫测的力量。
“好!只是还不够好!”燕击浪低喝一声,侧过身躯,手腕一拧,抡动繇猊挡在面前。
轰然巨响,地动山摇,繇猊巨大凶猛的狮头狠狠撞上剑光。
血肉激溅,剑光崩碎,岩壁颤动着裂开纵横交错的缝隙,乱石碎屑滚落。繇猊痛吼震天,乱毛四处飞洒,飘出雷殛的焦臭味。它左颊被剑光洞穿一个窟窿,血如泉涌,染红半边狮头。
清风也不好过,仿佛撞上一座钢铁巨山,浑身骨骼疼痛欲裂,清气四下乱窜,紫府深处的一组剑形符箓晃动不休,被迫从身剑合一的状态退出。
燕击浪攫住繇猊的五指恰于此刻松开,繇猊暴然伸颈,鬃毛膨胀,双目射出仇恨嗜血的红光,恶狠狠咬向清风。
一连串沉闷的交击声夹着兽吼响起,符剑似一条电蛇疾窜,在狭小的空间内盘旋腾挪,与森森獠牙碰擦数十次,溅出点点火星。
清风身随剑游,敏捷窜跃,竭力剑走偏锋,施展巧劲化解巨兽排山倒海般的蛮力。饶是如此,他手臂兀自震得酸麻,紫府动荡的剑符始终没时间平复。
这正是燕击浪说他这一剑还不够好的原因。毕竟符剑是以清气凝成符箓种子,在上丹田即是紫府结成符箓剑胎,再以符箓剑胎勾连剑器,加以催发。多了转合变化,也就少了真正剑修的唯纯唯一。否则一剑击去,燕击浪要么硬抗要么退避,根本无暇利用繇猊反击。
眼下换成清风不得不硬抗繇猊。一旦他后退避让,陷入被动,燕击浪必然趁势而入,此消彼长之下,他绝无幸理。
繇猊怒吼连连,脖颈频频耸动,疯狂扑咬重创它的清风,盘绕燕击浪的蟒身也不知不觉松开些许。
清风的清气急剧消耗,巨兽皮粗肉糙,体力几近无穷,而燕击浪的精神力若有若无地锁住他,犹如不住蓄势的火山,随时喷发。这么下去,他迟早败亡。
抖然间,清风符剑一抖,剑尖犹如群蛇狂舞,颤出千百点灿烂的雷霆紫光,密密麻麻罩向繇猊。剑速更是飞快,一沾即走,借力打力。巨兽顿时头晕眼花,应接不暇,急得狮头乱甩。
如此急攻极耗清气,难以持久,清风却不得不尔。数百息之后,符剑剑势又是一变,剑光纤细如丝,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宛如精细绵密的绣花。再过百息,剑势一改先前的繁复,好似蜗牛慢爬,姿态笨拙,偏偏剑光在空中凝如实质,久久不曾消散。繇猊稍有冒进,立遭破皮割肉,迸裂血口。未过多久,剑势忽变得刚劲强硬,犹如刀削斧凿,重若千钧……
剑光一次接一次奇峰突起,宛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繇猊极不适应,渐渐被剑势带动,疲于应付。
张无咎缩在山缝间,盯着清风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丝怨毒。这个卑贱道童,明明可以力压对手,却害得自己差点丧命,着实恶毒!
蓦地,清风一声高亢长啸,剑光忽聚忽散,忽分忽合,隆隆雷声四起,滚滚电光如浪,周围愈来愈亮,仿佛淹没在澎湃起伏的雷电海洋里。
繇猊本能地一缩脖子,摆头闪避。
霎那时,千百缕雷电倏地合成一丝,穿过繇猊闪开的空隙,直奔燕击浪面门。
“砰!”燕击浪一拳后发先至,正中剑丝,仿佛清风出剑之前,他的拳头已等候于此。
沉郁闷重的声响发出,一连串炸开的气浪向外汹涌翻腾,岩石纷纷破裂。
这是双方毫无花巧的碰撞,燕击浪身躯轻晃,神色如常。清风面如金纸,剑丝一闪而逝,又在下一刻凭空出现,光芒大盛,不依不饶刺向燕击浪。
“道友已近强弩之末,还剩多少余力?”燕击浪微微摇头,右手像长了眼睛,一把揪住反扑的繇猊脖颈,再度制住凶兽。同时左拳形如重锤,硬撼剑丝。
“砰砰砰——”双方一连交击数百下,剑光粉碎溅开,又瞬间聚合,一次比一次耀眼,一次比一次凌厉。清风状若猛虎,符剑矫夭纵横,向燕击浪发动一波高过一波的狂攻。
夜空狂雷咆哮,怒电驰骋,像条条深紫色的火蛇扑窜而下,不停汇入剑光。整截山腰被眩目的剑光笼罩,通体发光,似要溶化。
燕击浪仿佛也被光芒吞没,但他的拳头每次挥出,总能击穿剑光,破开一道缺口。无论清风势头多猛,剑路多急,那一只拳头始终如突出海面的礁石,破风劈浪,岿然不退。
双方的激战越来越猛烈,方圆十丈内,气流呼啸如潮,雨水点滴不存。“咔嚓咔嚓——”以二人为中心,地表接连裂开根须状的沟壑,深浅不一,沿着坡度向下延伸。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鲜血忽地溢出清风嘴角,继而,血丝从鼻腔渗出,然后是耳孔,最终血珠又从眼角滴落。
燕击浪低喝一声,一拳由刚转柔,吐出缠劲。清风不要命地连番硬拼,内腑重创,几近油尽灯枯。他只需耗尽清风最后一点余力,便可轻松将其击败。
浊气缠住剑光,陡然跳跃,生出轻重缓急不一的各种力道。剑势顿时一滞,变得歪歪斜斜,同时浊气沿剑光反攻而上,忽直忽曲,忽拨忽撞,仿佛几十只手来回撕扯清风,逼迫他耗费元气抵御。
然而剑光更亮,庞大骇人的清气源源不绝从天地涌来,汹涌冲入清风体内。炼虚合道的大宗师已至天人合一,可以强行从天地吸纳清、浊二气,代价轻则经脉破损,重则紫府崩溃,道行尽丧。
燕击浪浓眉一挑,加大力道,浊气无孔不入地渗向清风全身。后者毫不理会,任由内腑翻腾,只顾狂吞清气。
剑光亮到了极处,似要炸裂开来。
下一瞬,剑光倏然泯灭。
四野变得黑魆魆一片,雷电消失,风雨沉寂。
一柄朴实无华的桃木符剑悄无声息,从剑光消失处生出,不疾不缓,不轻不重,以最简单的直线指向燕击浪。
这一剑似从雷潮电海中脱胎新生,于无声处听雷,于无光处见电!
这一剑赫然由繁入简,返璞归真!
这一剑已窥剑道奥妙!
双方相隔三丈的距离瞬间拉至一点!
剑尖迫近燕击浪眉心!
“道友求仁得仁,死亦无憾!”燕击浪眼中神光一闪,左拳击出,在空中变幻千百次方向,短短一点的距离仿佛被拳头拉至无比遥远。
“轰!”拳剑撞击的刹那,燕击浪的拳头猛地一胀、一缩,五指陡然张开,一把抓住桃木符剑的剑尖。
他的手掌亮得刺眼,惊涛骇浪般的雷电从剑尖涌入,以他的身躯为通道,冲向繇猊盘绕的蟒身!
这倾尽惊天之力的一剑被他巧妙转向繇猊!
鲜血如泉瀑喷射,腥气扑鼻,繇猊发出震天撼地的悲吼,下半截蟒身齐齐断开,轰然坠地,切口处平滑如镜。与此同时,清风目光瞠视,七窍流血,缓缓往前伏倒。
燕击浪长啸一声,轻松脱困。他右手变抓为击,一拳勾中繇猊脖颈,打得巨兽上半截飞跌而出,鲜血一路喷洒。
奇变骤生!
一道电光倏地从清风头顶射出,骇然又是一个清风,手执符剑,以快得无以复加的速度腾空扑跃,直刺燕击浪眉心!
恰是他左拳用尽,右拳无暇之际!
“森罗万象——”
燕击浪雄浑的声音像从天地八方响起,在剑尖触及眉心的前一息,他消失在清风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庞大无匹,充斥视野的拳头。
一个虚无幽深的洞口以拳头为核心,向外无限绽放,整个天地倒映其内,呈现出无数奇景异象,生灭无度,千变万化。
正是燕击浪纵横八荒的拳道神通——森罗万象!
第十七章 哭笑应无所住()
拳剑交击,天地变色。
空气绽出肉眼可辨的波纹,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