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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琵琶暗室生香()
朱窗镂花,翠屏引蝶,花灯高悬,珠帘低卷,华楼大厅的四角,一人多高的紫铜瑞兽炉袅袅吐出熏香的彩烟。
大厅内欢声浪语,莺歌燕舞。支狩真眼角余光扫过,数十张酸枝木的八仙桌分布大厅,一个个涂脂抹粉、纱衣半解的风尘女子陪着各色客人调笑狎昵,饮酒猜拳。大厅正前方搭了一张戏台子,一个半老的鲛人歌女怀捧琵琶,浅弹低唱。妙龄少女环绕四周,迎着乐声挥洒彩带,旋转起舞。
红怜雪领着支狩真径自穿过大厅,转过半明半暗的回廊,在后院一处黑乎乎的杂物房前停下,无声无息推开门。
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鼻而来,室内寂静昏黑,向北的小天窗依稀透出一线发白的月光。“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话。”红怜雪轻笑一声,门在两人背后悄然合上。
“小兄弟,告诉姐姐,你从哪儿来呀?”红怜雪贴近过来,雪白丰隆的胸脯散发出甜腻的妇人香。
八翅金蝉倏然发出冷冽的鸣声,支狩真盯着红怜雪弯弯眯起的媚眼,黑暗的波浪里,杀意向他无声袭来,薄锐如指甲边沿闪过的寒芒。
“我死了,胖虎也会死。”支狩真平静说道,短匕滑入手心。
“你在他身上做了什么?”红怜雪语声一僵,突袭的杀意骤然停止,匿伏在支狩真身侧,像一条引颈欲噬的毒蛇。
“我救了胖虎兄弟的命,他与我以诚相交,我怎会对他动什么手脚?”支狩真神色从容,八翅金蝉清晰感知红怜雪起伏的精神波动、她左脚蓄势待发的浊气、右臂绷紧的肌肉、翘起似尖刃的兰花玉指……他恍然明了,当初为何张无咎背对自己,仍能以玉皇玄穹清气准确追击。
这是炼神返虚的精神感应,是一双精神力所化的眼睛。
“那你所言又是什么意思?”红怜雪的杀意稍减。
炼气还神!凭借巫灵,支狩真大致感应出了红怜雪的修为,心下更是安然。三杀种机剑炁已然成形,加上巫灵无以伦比的精神感应力,繇猊庞大的精元为后盾,即便是炼气还神的对手,他也未尝不可一战。
“雪姐照顾胖虎兄弟有很多年了吧?”支狩真好整以暇地问道。
“别废话。”红怜雪的声音冷澈如雪。
“雪姐,你可以照顾胖虎十年,二十年,可你能守护他一辈子吗?胖虎的路,终究需要他自己去走,他会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活法。今天,你可以杀了我,将来呢?你希望胖虎一辈子都活的是个孤家寡人么?”
“像你这样的,一个居心叵测的朋友?”
“你我初次见面,雪姐岂可断言,我对胖虎不怀好意?”
“你小子一看就是阴狠能忍的角色。”红怜雪冷笑一声,“老娘开了这家怡红院这么多年,见过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这双招子还从来没看错过!”
“我救了胖虎,以德报怨,这是不争的事实。雪姐大可以询问胖虎兄弟。”支狩真正色道,“雪姐,你要杀我,无非是觉得胖虎心地纯朴,担心他被我利用,卷入是非险恶。可你想过没有,胖虎为什么瞒着你去索桥打劫?”
红怜雪被他言辞带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支狩真沉声道:“因为他长大了。就像是一只雏鹰,渴望脱离母巢的护翼,去冲击更广阔的天空。你杀了我,胖虎会怎么想?他会怀疑自己,怀疑你!你折断了他的翅膀,和杀了他有什么不同?所以我才说,我死了,胖虎也会死。”
“好一张巧舌利口!”红怜雪沉默片刻,冷笑道,“怕是胖虎被你卖了,还会替你数银子。”
支狩真微微一笑,巫灵感应到对方的杀意正在不断减弱。“雪姐,恕我直言,你终究不是胖虎的母亲,你无权替一个长大的男人做决定!”
红怜雪神色骤变,杀意暴涨:“小子,你找死!”
支狩真淡淡一哂,刻意激怒红怜雪:“美人儿,谁找死还说不定呢。”以理说服对方只能一时,唯有武力双管齐下,才能令这阅人无数的美妇真正忌惮。
红怜雪轻叱扑出,左掌探出罗袖,切向支狩真,指甲犹如晶莹冰刀,在黑暗中闪烁幽光。另一只手缩在袖中,似动非动,暗中呼应。
支狩真足尖一点,向后疾退,宛如行云飘悠,不带丝毫烟火气,恰是清风所传的“行云流水轻身诀”。
红怜雪的指刀从他身前堪堪划过,左肘反挑,指刀由下而上,撩向支狩真下巴。招式纯熟,变化流畅,不留丝毫破绽。支狩真再退,指刀顺势下划,如影随形追向支狩真。
支狩真身形展动,一直退到墙根。指刀陡然加速,直插支狩真胸口,发出尖促的破风声。
支狩真背靠墙壁,身躯平平横移。“呲啦——”指刀插入墙壁,土坯裂开洞孔,泥粉簌簌而落。
趁红怜雪动作迟滞的一刹那,支狩真短匕送出,直刺对方肋下。红怜雪右手罗袖一抖,五指切、戳、弹、拨、勾,与匕首眼花缭乱地连续交击。
“叮叮叮叮——”支狩真展开雪夜宫宴图的剑式,短匕抢占先机,快捷狠准,攻敌必救,逼得红怜雪不住后退,右手疲于招架,左手始终找不到机会插入战圈。
“嘶!”匕尖寒光闪过,裂帛之声传出,红怜雪的罗裳齐肩裂开,露出丰腴白润的一截香肩。便在她勃然变色,浊气即将喷发的瞬间,支狩真洒然后撤,仿如流水倒泻,自在写意。
“雪姐,我并无恶意,就此罢手如何?”支狩真的匕首缩入袖口。
“就此罢手?臭小子,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红怜雪恨得贝齿紧咬,双手一上一下虚合,状如怀抱琵琶,指甲来回勾动,发出琤琮的器乐鸣响。
“你是敦煌?”支狩真盯着对方额头浮现的绯红印记,颇感意外。印记莹莹生辉,形如一个曼妙起舞的天女,怀抱琵琶,裙带飞扬,正是敦煌一族特有的标志。
敦煌族原居天荒:男子雄伟魁梧,精通雕刻绘画;女子美貌婀娜,长于乐器歌舞。八百年前,敦煌因为不堪忍受羽族奴役,举族叛逃。大部分敦煌死在羽族剑仙的追杀下,余者逃入最为荒凉广袤的漠荒,从此踪影渺茫。
“敦煌……”红怜雪眼波深处微微一黯,旋即寒声道,“关你屁事!小子,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有闲心……”
话说到一半,她眼前一花,支狩真倏然冲来,恰在她心绪微乱、言语分神之际。
“琤——”清丽激越的琵琶声回荡在斗室中。仓促之间,红怜雪浊气暴发,一道无形音波顺着指尖弹出,略失准头,擦着支狩真鬓角射过,击在墙角的废旧镜台上,“哗啦”一声,铜镜片片碎裂。
支狩真已然逼近,短匕闪过一道森森寒芒,直刺红怜雪左颈。后者无暇招架,小腿前扬,蛮腰后摆,娇躯起舞般仰成一道弯弯的月弧,一边闪避匕芒,一边双袖甩出,暗藏的袖带犹如灵蛇出洞,抖出一个个美妙圆环,缠向支狩真腰腿。
蓦地,另一道匕光从右方掠起,与先前刺出的寒芒形如玉剪,交错而过。红怜雪娇躯一僵,冰凉的匕锋架上她玉颈,按而不发。
与此同时,红怜雪的袖带缠住支狩真腰部,带得他往前一个趔趄,伏身在红怜雪饱满的胸膛上,双方肌肤相贴,四目相对,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第三章 依稀敦煌旧事()
“灵犀剪?”
红怜雪惊疑不定地仰视支狩真,大晋飞镜湖的灵犀斋是女冠道门,怎会收一个男人为弟子?
从天窗投下的月色照在少年脸上,光影斑驳交错,一部分明亮如水,一部分隐没在窗格子的阴影里,尤显神秘深邃。
“似是而非罢了。”支狩真随口应道,这一剑正是他受了瑶霞的灵犀剪启发,自创出来的剑招。虽然威力远远不及,行气路线更不相同,但已得了灵犀剪“心有灵犀翼双飞”的几分神韵。
“你到底是谁?来宰羊集做什么?为什么缠上胖虎?”红怜雪对压在颈上的匕首视而不见,连连喝问,声色俱厉。
“无论雪姐信不信,我只想尽快远离这一带。”
“这简单,老娘立马安排你滚蛋!”
“但不是现在。”支狩真微微摇头,张无咎迟早会追上自己,与其亡命逃窜,朝不保夕,不如利用一下藏龙卧虎的宰羊集,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臭小子,你自己又说尽快!”红怜雪凤眼圆睁,这小贼说话云里雾里,拖泥带水,没一句痛快的。行事又阴险老辣,她一身神通尚来不及发挥,就被偷袭得手,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
“雪姐,能否松开你的袖带?”支狩真将匕首稍稍移开些,“我要是对你有恶意,早就下手了。”
“小贼子,你要是杀了我,出得了这宰羊集么?”红怜雪怒笑一声,袖带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报复般地骤然收紧。
“能在宰羊集最繁华的刀头街上做这一行,雪姐背后肯定有大靠山,想收拾在下自是不难。”支狩真腰背被勒,禁不住上身前俯,压得红怜雪隆峰变形,白生生的乳肉几乎要挤出红肚兜。
“兔崽子,你做什么?”红怜雪眼角生煞,脸上掠过一抹娇艳的红晕。她虽是开勾栏院的,自己却守身如玉,要不怎对得起坚守漠荒,带领族人艰难求生的未婚夫婿?
“我做了什么?”支狩真微微一愕,忽觉胸膛所触之处饱满弹力,颤颤巍巍,随即醒悟过来,眼前恍惚闪过那些春宫图册的旖旎画面。
“看个屁啊,再看把你这小贼的眼珠子挖出来!”红怜雪胸脯急促起伏,贴紧少年的胸膛一挤一松,更添香艳春光。
支狩真脸上露出古怪表情:“你不把我松开,又是想做什么?”
“滚吧!”红怜雪粉面一红,袖带软软垂落。支狩真抽身后弹,直退墙根,一脚勾住房门,微开一线,口中道:“雪姐,现在你我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
“谈你老娘!”红怜雪气不打一处来,十指铿锵勾动,宛如拨弦,一把绯红色的琵琶虚影浮出身后,正是武道法相!
“我娘很早就死了。”支狩真神色淡然,匕尖斜指对方,掌心剑种跃动。
初次成形的三杀种机剑炁透体而出,贯穿匕身,在匕尖吐出一寸无形无色的锋芒。
一股犀利无匹的杀机呼之欲出,如狱如渊,幽深无尽。红怜雪只觉心悸神摇,肌肤毛孔生寒,宛如被一头高高在上的绝世凶兽俯视,陷入无法呼吸的绝望中。
“雪姐,你我若在此大动干戈,怕会两败俱伤,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也不希望自己敦煌的身份曝光吧?”支狩真目视红怜雪,剑炁凝而不发。
红怜雪脸色数变,一时难以决断。
支狩真目光一闪,从怀里摸出言树叶,随手丢给红怜雪:“这是千年言树之叶,可谓万金难求。雪姐,你隐居于此,想必很需要用钱。这片言树叶便是我的一点诚意,权当在此暂住的费用好了。你放心,我不会逗留很久。”
红怜雪瞅了一眼飘落脚下的暗红色树叶,暗暗吃了一惊。千年言树叶何等珍稀,对方说送就送,难不成出身世家豪门?否则又怎会通晓道门真传的灵犀剪?她心知人类的门阀贵公子,是不能随便招惹的。这类人在家族往往设有命牌,一旦身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