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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幢幢间是无数宫女摇曳的衣裙,盏盏霓虹灯伴着她们细碎的脚步穿廊入殿。
一身明黄的龙袍,不同于宫外的风流不羁,倒极为严肃俊朗。
墨色锦袍的黑唯紧跟在身后,配剑别在腰间,与锦带摩擦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宁馨殿近在咫尺,今夜倒是极为热闹。
还未进殿,便听得嘤嘤的哭泣声,女人们的细细安慰声。
太监尖利的通报音划过,众人见到门口的一角明黄,皆是张皇跪地。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自藻饰,便已是龙章凤姿。
宁妃看到云千珏的的目光里,满满是缱绻的爱慕。
她跌跌转转地向他扑过去,泪眼婆娑:“陛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云千珏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转瞬即逝。
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宁妃:“爱妃,你给朕讲一讲,发生了何事。”
他慵懒的声音像是一道魔咒,只让宁妃冷芒在背:他应该知道了,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为什么却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她,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分量?
她抬起楚楚可怜的泪眸,脸上的妆容因为泪水的冲洗而模糊,有些狰狞可怕:
“陛下,我们的孩子死了,他还那么小,就被人害死了。”
话里心疼的滋味真真切切,云千珏怒视着远处的太医,声音冰凉:“你们这群太医,谁来给朕解释一下。”
这些太医全是官品最高,资质最老的,全是白胡子的老头,哪里受的了龙威的震慑,皆是浑身颤抖不已。
“陛……陛下,宁妃娘娘她误食了堕胎的药物,龙子……龙子两月有余大小。”
“哦~”云千珏低头看着宁妃,森寒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淡漠:“这么说,宁妃你害死了朕的龙子。该当何罪!”
宁妃此时再顾不得她平日里的形象,哭号地癫狂:“陛下,冤枉啊,冤枉啊,全是皇后,是皇后嫉妒臣妾,害死了妾身的骨肉。”
大红的袖衣,金龙凤纹,翩跹高挑的女子起身,朱钗首饰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陛下,臣妾并没害她,妾身也是现在才知晓宁妃怀孕一事。”
清婉的模样,连声音也是轻灵平和,出水芙蓉般柔美的脸庞上是淡淡的坚持。
“你胡说,你胡说,分明是你,是你送了一碗莲子羹给我喝,我才会堕胎。”
宁妃恨恨地看着她,眼中是偏执的疯狂:她不久之前才知道自己怀孕一事,欣喜若狂,却不想还未来得及向陛下告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能不恨,怎么不恨。
云千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冷硬地抿起:“够了,这事交由大理寺处理。来人,扶宁妃进去休息。”
宁妃心间一颤,木木地看着君颜,失魂落魄:果然,果然在他心里,自己远不如皇后来得重要。明明他现在就可以给皇后定罪的。
第九章 皇后雪霓裳()
龙延香袅袅,殿中的绉纱被晚风吹得飘摇,书桌上累着一沓的奏折。
皇后雪霓裳屈膝跪在沁凉的地面上,脸上依旧是柔柔的表情:“参见主子。”
不是陛下,而是主子,带着与黑唯相近的语气,尊敬惶恐,只是深深的眼眸中隐有几丝执迷。
“宁妃怀孕一事是怎么回事?”云千珏斜靠在软塌上,随手看着一份奏折。
良久的无语,云千珏不耐地盯着底下的女子:“霓裳,我有交代你处理好这种事。宫中的这些女人都不能怀上我的孩子。”
“是,每次陛下与她们欢好后,霓裳都会命人点上避孕的檀香。”雪霓裳浅蹙秀眉,神色间带着一丝不自然。
一本奏折飞掠到她的身侧,带着不一般的怒气:“哦~那你倒是说说,宁妃是怎么一回事?”
雪霓裳眼中是一片挣扎,犹豫再三,她挣扎着开口:“除非宁妃的胎儿不是陛下的亲子。”
“不是亲子!”云千珏狠狠地咬重“亲子”一词,凌厉的掌风刮落桌上的青花缠枝赏瓶。
他霍然起身,脸上是一片冷凝,风雨欲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宁太傅宁老头,当真是身宽胆肥,居然将朕当猴耍。”
他的眸光森寒,那般摄人的压力直叫人呼吸困难:
“霓裳,老头子那边你派人监视的如何?”
雪霓裳微低着头,潋滟的眸光映着寒气森森的白玉地砖,连着身子也微微轻颤:
“太傅义子宁楚离近日常常出入漱玉斋。”
“哦~”云千珏的目光探得极远,有一缕笑意在眼中漫延,促狭地微勾嘴角。
漱玉斋,京中出名的茶楼,文人墨客汇集之地。
“宁楚离,他可不是这般雅致的人。他去见了何人?”他踱步到雪霓裳的面前,一指挑起她微尖的下巴,带着意味深长的浅笑。
雪霓裳身子带着片刻的僵硬,耳根处蔓延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兀自隐匿着内心的灼灼,轻轻柔柔地看着他清冷又邪佞的脸庞:
“与他会面的人,单从背影看像是……二王爷云墨染。”
“呵呵呵呵……”低沉的嗓音悦耳而空灵,他松开对雪霓裳的钳制,负手而立,一抹狠历却从眼角流露。
他的指尖从她的肌肤上划离,犹自带着他温热的气息,雪霓裳极力按捺心中的空落,低敛眉目。
她断不能叫他看出自己对他的心思,不然,便连片刻的相陪也是奢望。
“看来他们确是熬不住了。”云千珏把玩着台案上的烛火,脸庞明明灭灭叫人看不清。
“主子,可要多派些人人手盯着二王爷。”雪霓裳已然起了身,走到云千珏的身后,试探着询问。
良久的无语,她不敢作声,低垂着头盯着凤屐。
“那个残废,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朕翻出怎样的波浪。”云千珏的俊眉微扬,笑得不羁。
*
宁馨殿。
火红的帷幔微微摆动,似火的华美针织毯铺面莹白的地面。
一双精巧的美足在半空微微晃动,女人纤细的脖颈上缠着白色的纱幔悬挂在高梁上。
“啊!!!!!”进殿的宫女吓瘫在地。
史官记载,凤祁五年,宁妃难耐丧子之痛,悬梁自尽。
真情如何,却待考究。
第十章 灭门()
五年后。
夜黑风高,万籁俱静,一两声犬吠衬托得小巷更为寂静。
数道敏捷的黑影飞掠过墙头,枝头的黑鸦发出刺耳的尖鸣,显得突兀可怕。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不时敲着竹梆子,困倦的眼角带着泪星,哈欠连连。
*
一个黑衣蒙面女子背对着月光,极美的凤眼流转着莹星的光芒,与倾泻的银光相融。
“滴答~”粘稠猩红的血液从剑尖滑落,激起无数碎花,女子握剑的手不经意间轻颤。
“坏女人,不许伤害我祖父!”年幼的少年,未脱稚气的脸庞。
他厌憎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恐惧些许的绝望直直地撞进女子的瞳孔。
黑唯不知不觉走到了女子身后,淡漠得看着跪在地上的祖孙俩。
胖胖矮矮的宁太傅此时极为狼狈,衣衫上是斑驳的血迹和尘埃,双目充斥着猩红,目眦俱裂,唯有枯槁的手静静抱着年幼的外孙:
“尔等是何人,竟敢擅闯太傅府,灭我家门百余人性命!!”
数百人居然在睡梦中无声无气被杀害,何其恐怖,饶是他警觉,也终究不敌,落得个武功尽废的下场。
女人的神色不变,形同雕像,只是眸色深处隐隐有着一丝不忍。
黑唯却是有些不耐,神情间是冷冷的嘲弄:
“太傅,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理应死上千次万次。怪只怪,你自己站错了队。”
沧桑的脸上是片刻的怔楞,倏而仰天大笑,笑得不无凄楚,不无疯狂:
“竟是他吗?!哈哈哈哈……好一个陛下。今日遭此横祸,我就算到了地府也要化作厉鬼来索命!”
看着他的疯狂,女人的秀眉微蹙。
凌厉的剑锋携着主人清冷的梨花香而来,直直对着老人的面门。
对称的剑痕将他的脸劈成两半,鲜血冉冉,他死时犹带着满腔的怨念和仇恨,死不瞑目。
僵直的尸体跌落在地,身旁的少年还处于惊吓中,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待反应过来,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响起,连着女人的心脏也跟着轻颤。
凤祁十年,太傅府被灭满门,无一活口。
漫天的大火将黑夜照得通亮,形同白昼。
*
恍恍惚惚之间,更夫似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喊,他揉揉酸胀的双眼,向远处看去,看到袅袅的白烟,登时一骇。
“来人啊,走水啦!”他将竹梆子敲得乓乓作响,不少住宅里的灯火亮了起来,许多人疾走奔忙。
践踏着的马蹄声娓娓而来,众人回头,就见到天人一般的男子从马车上轻跃而下。
一身湛蓝色罗衣,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他惊讶于眼前的景象,俊眉深深蹙起,心脏一阵收缩。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道路,同情有之,淡漠有之,众人各色的表情他却恍若不见。
火已然被熄灭,只是那铺面而来的烧焦味使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入府的境况愈加凄惨,不时可见的炭黑尸体,依旧呲呲地冒着白烟,他眼前一黑,倏然吐出一口血来。
第十一章 私藏()
刚刚下完朝,宁楚离驻足在宫门口,迎着炫目温暖的晨光,脸色却是冷得彻骨。
殿上那人的安抚极为敷衍,所谓的体恤也只是另一座太傅府。
五年前,宁妃自缢;五年后,宁府灭门。这一切,原是那人自演自导的戏码吧!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吱吱作响:云千珏,我定叫你血债血偿!!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便是京城繁华的街道。
同福客栈。
几个青花瓷的小茶壶,零零散散地摆放在大榆木桌上面。
掌柜十指如飞,珠算啪啪作响。
“我要打包两个馒头。”清冽的声音仿若和煦的晨光。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看她衣着清新,脸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掌柜微蹙眉头,嘴角抿起轻蔑的弧度。
韶华般的年龄,倒是凝脂的雪肌,只是纵横的沟壑将如玉的脸庞毁得可怕。
“四文钱。”不耐的语气凉凉的地响起。
蓝无颜依旧是那般平静的神色,淡淡疏离。
捧着热乎乎的馒头,她的神情却是透着淡淡的暖色。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出现在郊外的一处破落寺庙里。
年久失修的大门,带着铜锈的大锁。
轻巧的几个动作,她缓缓推门而入。
遍布的蛛网,香炉中袅袅的青烟。
佛像前,那个孩子缩在稻草堆上,蜷成一个受伤的姿势,小脸埋在胸前。
蓝无颜轻轻踱到他的面前,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一瞬她蹲下身,便见着孩子是死灰般的眸色。
稚嫩的脸庞辉映着晨曦,莹白如玉,正是昨晚的宁太傅外孙。她瞒着黑唯,私自留下了一个活口。
她一向不善言辞,更不懂安慰,此时略有些局促地看着那个孩子,眸光微闪:“吃馒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