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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的人,听着边因的狂笑,皆不敢抬头看他。
“丞相啊,”边因转身回到龙榻上坐定,道:“你速速去将易风候李散给我请来,另外,调集虎狼卫全部人手,加强龙岩城的兵防!通知四处城池,加强防御!小小娃娃,我看他能翻起什么波浪?”
“是,陛下,我这就去办!”丞相点头哈腰地笑着,退了下去。
十日后,珐城终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珐城城外,一夜之间多出许多黑色的营寨,如一场棋局的落子,无声地落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位于这片营寨中央的大帐里,烛火正摇曳着抗拒破晓的天色,因为只要天一亮,就会有无数将士血洒疆场。
白战天,秦征,白安和,白西,黄俞风,顾武皆围在一张木桌旁,木桌之上,正摊着一张牛皮地图。白战天环视一圈,道:“诸位,这次是我最后一次重复作战计划,如果诸位在我讲述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建议,尽管提出来,好吧?”
“国师请讲。”
“后楚帝国与大因帝国的边界处,共有三座大城,分别是盾城,安城以及明城。其中盾城在中线,安城在西线,明城在东线。我们将二十万大军分出十八万进攻这三座要塞,其中我与我儿白西率领从帝都带来的六万人马进攻盾城;顾将军,你带着我儿白安和率七万人马进攻明城;秦征北,你和黄俞风带五万人马进攻安城。留两万人马在珐关前以备不测。虽然我们保密做的足够好,但也不能轻敌。盾城守将吴庆云和明城守将姜念夺皆非善类,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白战天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场战斗非同小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跟下面的弟兄们交待清楚,都精神着点。”
这时,大帐被掀开一条缝来,一个人进帐站定,抖落一身风雪,望着白战天单膝跪倒,声音清脆但又不失阳刚,“父亲,我回来了。”
这个人,正是白战天生病之时代替他处理一切边关事务的,他的大儿子,白啸风。
抬起眉眼,白啸风的双眼里,流转着汹涌战意,开口道:“父亲,时间差不多了。”
“好!”白战天将牛皮地图缓缓卷起,“传令三军,出发!”
第五十八章 血染·破军 下()
天色微微有些光亮的时候,在这一片白色的平原上,三股人马如同三股洪流一样迅速离开这片营寨。 士兵们一言不发,身披重甲,紧握着寒冷的兵器。战士们的脸上皆是淡漠的神情,他们已经习惯了常年的征战,也渐渐遗忘了家人的模样。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实际上是盼望着这样的一场大战的,因为这有可能摧毁大因帝国的边疆,让他们能够得到真正的休息。
白战天骑着一匹白马,马上挂着那杆随他征战多年的银白长枪,白战天的目光平和,淡定地看着远方。他的四子白西亲自擎着一杆绣着白虎的大旗,似乎向所有人宣告,昔日名震天下的白虎军再次出现了。而白战天的大儿子白啸风,手里则紧紧握着一杆长戟,目光如同真正的老虎一样凶狠尖锐,倘若有点风吹草动,谁也不会怀疑白啸风会掷出一戟。
边境线并不算长,白虎军很快就来到了盾城外五十里,遥遥便可望见盾城宏大的轮廓。
白战天向全军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叫大家小心谨慎。盾城不仅防御做的牢固,而且守将吴庆云是个诡计多端之人,被称作是“狂怒之犬”。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用来形容吴庆云丝毫不为过,昔日他和明城守将姜念夺皆是叛军之中边因的心腹爱将,不容小觑。
而此时的盾城,在一片看似寂静的氛围下,正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倘若上天赋予白战天一个俯视的视角或者是将边城轮回眼的能力借给他,白战天就能看到,在城墙的每个墙垛之下,都藏着身穿甲胄的士兵,这些士兵大多是弓箭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和窃喜的神色。
有名士兵小心地在城垛的空隙里瞄了几眼,轻声对身边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说:“将军,他们果然来了,而且带了不少人。将军真是神算啊。”
那将领打扮的人个头看来并不算高,没戴头盔因而可以看到有些秃顶,一双小眼睛冒着精光,咧嘴一笑,道:“哪里是我神算,而是皇上在后楚安插的内应起了作用,说是第二场冬雪过后就会进攻,我最初还不信,现在看来,皇上当初的决定真是英明。”
白战天很快带着白虎军兵临盾城之下。仰头观察了一会儿,竟是一点声响也无,安静的有些可怕。常年的征战赋予白战天在战场上敏锐的嗅觉,让他感到在这寒风中有一种杀意凛冽如刀。
就在这时,盾城城头之上响起了一道有些得意的声音,“全体弓箭手,瞄准目标,放!”
“不好!全体下马躲避!步兵原地蹲下!沙车兵,将沙车推到前面挡住弓箭!”白战天的吼声刚落,漫天箭雨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落在白虎军的范围。一时间,哀嚎四起,血肉横飞,被羽箭射中的还好,被射成刺猬的至少还有个全尸。可倘若被城头立着的三张巨型弩弓的弩箭射中,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穿透力撕裂成几块碎肉。
沙车,是用特制的铁车装满布袋装的沙子组合成的防御器械,沙车的长度和宽度都很长,可以容纳五六个人躲在沙车后面免受弓箭的伤害。白虎军中的沙车兵有将近两千人,此时迅速地将沙车推向前方立住,然后手里牵着沙车把手上面耷拉下来的布条,随时准备听国师的号令撤退。
沙车只能减少一部分伤害,依然有很多士兵被射倒,有更多的马匹被射死发出不甘的嘶鸣声,这些战马即使是死恐怕也希望死在正面的两军交锋中,而不是此刻被乱箭插进身体。
白啸风看着白虎军伤亡惨重,瞬间红了眼睛,他用长戟拨开几枝疾速射来的羽箭,戟杆猛地拍了一下胯下战马,来到白战天的身边,道:“父亲,发起攻城吧,让我们白虎军的将士们将后楚帝国的大旗插在盾城城头!”
“胡闹!”白战天怒吼道,“敌人恐怕是早有准备,有人泄密,一定是有内鬼!现在我们攻城,恐怕拿下这一个小小盾城就会损失三分之二的兵力,后面的城池怎么打?!传我将令,骑兵上马迅速回撤,步兵用盾牌顶在头上,沙车兵最后撤离,收兵!”
白西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闻着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险些没吐出来,双手紧握的白虎军旗不住颤抖,想把父亲的将令传达下去,却怎么也张不开口,看得白啸风一阵恼火,一把将白虎军旗夺下,白啸风将白虎军旗猛地举高,奋力挥动两下,声音如惊雷般翻滚,“所有白虎军将士听令,骑兵上马,步兵举盾,沙车兵带沙车掩护断后,鸣金收兵,迅速撤退!”
白虎军听到将令,冒着箭雨,依然尽量保持秩序,按将令,骑兵上马后调转马头,迅速撤退。步兵紧随其后,将盾牌顶在头上,一路小跑。而沙车兵并不慌张,依旧保持原状不动。白战天也调转马头,和白啸风,白西一道撤离战场。
可是没走多久,只见从厚厚的积雪里面,突然升起一条横贯大路的粗大绳索,这个时机正是白虎军骑兵刚刚抵达的时候,骑兵们座下的坐骑狂奔之间突然被绳索绊到,马身不受控制地倒地,将上面的骑兵甩了出去。而后面的骑兵依旧无法勒住狂奔的马匹,纷纷倒地。白啸风见状不好,双腿一夹胯下骏马,迅速追赶上前方的骑兵队伍,直直地冲向那粗大绳索,猛地将大戟抡起,大喝一声,将绳索一砍两段,高声叫道:“两边有埋伏,给我杀!”
话音刚落,在大道两侧的雪林之中,涌出无数大因士兵来,每名士兵都装备整齐,抽出腰间的军刀,杀向白虎军。
“竖子胆敢暗算我白虎军!”白啸风银盔之下阳刚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冷笑,手中长戟微微捻动,“杀——”
长戟舞动如花,这一刻,白啸风化身为取人性命的修罗,一台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将刚才被箭雨压制的愤懑发泄出去。他所过之处,皆是断肢残骸,敌人的鲜血喷溅在他的坐骑上,在他手中长戟上滴落在地,他的目光,如同一头真正的吃人猛虎,凛冽的杀意让伏兵们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城门紧闭的盾城突然打开了城门,涌出了一支穿着大因帝国黑色甲胄的精锐骑兵,这队骑兵有两名首领,两名首领率着这队骑兵首先先将沙车兵吞没,沙车兵不甘束手就擒,于是抽出腰间的佩刀佩剑,纷纷反抗,但惨叫声依旧不断传来,面对吴庆云手下的精锐骑兵,这些沙车兵又能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两名首领策马直奔尚在步兵后面的白战天,其中一名首领手挽长刀劈向白战天,另一名首领手握双鞭挥动如风,两人一前一后围住白战天,显然是要擒贼先擒王。将白战天斩杀,白虎军自然会混乱不堪,军心溃散。
白战天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身体依旧硬朗,手中银白长枪舞动飞快,抵挡着两名首领的进攻。可白战天毕竟有段时间没有战斗了,无论在反应还是力量上面都输给这两名盾城的骑兵首领。在一个不留神的刹那,白战天的右臂被敌将的长刀劈中,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而另一边的双鞭却已经劈向白战天的头顶,以这名敌将的力量,倘若真的砸了上去,白战天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白啸风长戟连挥,每一次劈砍都会带走一条敌兵的性命,白虎骑兵也在白啸风的带领下恢复了战斗能力,驰骋在雪地上,大大缓解了步兵的压力。白啸风回头一瞥,正看见白战天右臂受伤的情景,当下心中一惊,向父亲身边一看,正看到一脸呆滞的白西,不由大吼道:“老四,抽刀,救父亲!”
白西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他畏惧战斗,也不敢看满地的鲜血,父亲就在眼前被敌人伤害,他的身体却在马上不可抑止地颤抖。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些人是天生的强者,但更多的人,都在畏惧死亡,鲜血的味道无法让他们兴奋,只会让他们麻木,作呕。很不幸白西并不是像父兄一样天生的强者,所以他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白战天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他赞许地看着他的大儿子,这个曾经体弱多病的男孩已经在战场上蜕变为一名血性男儿,敢于冲锋陷阵,敢于突破困境。他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只要自己的死能够唤醒白西哪怕一丝一毫的血性,让他不畏艰难,能够面对死亡的威胁,那自己的死就是值得的。
白啸风哪里会让父亲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呢?在他的心里,父亲一直是那个文能纵论天下,奇策制敌的后楚国师,武能提枪上马,率领白虎军驰骋疆场的侍卫队队长。在这凛冽如刀的寒风之中,白啸风仰头长啸,策马冲进战阵,吼声如雷,“贼将休伤我父,啸风来也!”
马如流星,白家武学如同电流一样刺激着白啸风的大脑,战场厮杀为他带来的战斗经验让白啸风确定自己的进攻路线,借着马的速度,白啸风双脚猛踩马鞍,提气纵入空中。铁戟高高扬起,双臂的肌肉瞬间绷紧,白啸风向着那名手持铁鞭的骑将,劈下这饱含愤怒的一戟!
那名手持双鞭的将领刚想回击,却没想这一戟实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