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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长大成人之后,燕声曾经想过,自己后来选择了聆听禅意、选择经营了“中古”那样幽静的店,是不就是物极必反,活活小时候被吵烦了。
所幸那时候被燕卿领回家里的那帮子孩子里头,并不个个都跟燕卿一个猴儿性,还有那么一两个比较懂事,比较不给燕声多添乱子。
甚至还有一个,还能默默帮燕声扛起部分担子来。
那个人就是骆弦声。
因为名字里恰好也有一个“声”字,而年纪又小于燕声,所以被人们称为“小声”。
燕声永远也不会忘记,燕卿将小声领回家来的那天……
那是个午后,斜阳深金,将院子里的花草都染了一层的金。唯独染不透墙边那一丛毛竹。竹竿带叶,歪身半垂,在地上拢出一块阴影。
燕卿就带着几个半大小子,蹲在那儿用石头在地上画着,一看就又是在想主意怎么一起坏燕犀。
一看这样的燕卿,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了,这小子跟他哥之间的“战争”就是无穷无尽,他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了,就找帮手。他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烂摊子却最后还总要她来收拾。
她伸手就捞起立在墙根儿下的扫帚来。
那平时是打扫落叶用的,她这回要清理门户。
燕卿蹲在几个小子当间儿,正眉开眼笑说得开心,没留神她朝着扫帚已经走了过来……
就砸她正想偷袭弟弟的时候,那几个小子里却有个含笑站起来,朝她温暖却又羞涩地笑。
“大声。”
。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余韵绵长。倒如他的名字:“弦声”。
几个半大小子闻声都转过头来,看见的正是她高高举起扫帚的一幕……汤燕声从小娴静懂事的形象,在那一刻几乎都毁了。
于是后来再有人问起她跟骆弦声的第一次见面,她死活都会掠过这次去,只说后来的见面。
她狼狈不堪,丢下扫帚就走。燕卿已是吓呆,骆弦声却跟上来,坠在她身后轻声喊:“……大声。”
转过长廊去她才顿步回身,又端起姐姐的架子,高扬起下颌盯着他:“你是谁家的?”
他笑,反倒在栏杆上坐下了。
其实他竟然比她高,尽管她是姐姐。
那时候的燕卿个子还没开始蹿高,他带来的小子也都差不多,所以燕声已经习惯了在那帮小子面前高高抬头,用身高帮忙端出姐姐的威严来。可是却没想到骆弦声竟然不一样。
骆弦声坐在栏杆上仰头微笑:“我姓骆。”
汤家的世交里,姓骆的就是那么一家,燕声便知道了。
她哼了声:“叫姐。”
她听长辈提起过骆家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名字里也有“声”的,比她小大约两岁。从小拉琴,还被称为什么弦乐天才,八岁已经出过唱片,十岁已经与殿堂级的乐队和指挥合作登台。
那样的孩子怎么也跟燕卿这猴儿精混到一起来了?
骆弦声依旧微笑,却不为所动:“他们告诉我,你叫大声。”
她将他的话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不由得咬住嘴唇:“这么说,你就是不肯叫姐了呗?”
他眨眨眼:“从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就是‘大声’。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转啊转,却从来就跟‘姐姐’没有半点关联。”
她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必定又是跟燕卿一样胡搅蛮缠的小孩儿,连思维方式都是一类。她便转身:“随便你。不过我还是警告你,别惹祸,也别跟着燕卿瞎胡乱闹。不然被我捉住,我一样饶不了你。”
。
那么个仿佛从地缝儿里钻出来似的男孩儿,从那一天之后,倒是忽然就变成了常客,几乎最多两个星期就要来汤家玩儿。
只是不知是否燕声上次的警告起了效,他再来之后非但没跟着一起瞎胡闹过,还经常有意无意将燕卿即将开始的胡闹计划泄露给她,叫她有机会提前破坏了燕卿的打算,好几次给家里免了大乱子。
后来,他再来就只到燕卿那帮男孩子那边打个转、点个卯,便到她们女孩子这边来坐着了。
他是个懂音乐的人,随便拈一枚竹叶,就能吹出悦耳的乐声;再加上他有温柔微笑的本事,所以很讨女孩子的喜欢,所以他的到来便也被自然地接受,渐渐成了习惯。
尤其是还在襁褓的燕翦,简直成了他的头号粉丝,只要他来便要他抱,小小的肉手抱着他的面颊,慷慨地不停亲他,在他脸上留下湿哒哒的口水。
若有一两回他没来,女孩子们还会围着她问:“大声姐,小声怎么没来?”
而燕翦也对“小声”二字仿佛有了认知,听见女孩儿们说就会哇地大哭,扰得她莫名地心乱。
她那时只有叹气:“他来不来也不跟我打招呼,我怎么知道他的事?”
便有世交家的女孩儿笑,说:“可你是大声,他是小声,你们两个一听就是一家的,他怎么会不告诉你?”
。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489 490(番外五)声声慢2()
先更正个笔误:大声比小声大四岁,不是两岁。
。
“你们别乱说。”
她面上摆出一向的沉静和汤家大姐的威严,可还是听见心下咯噔了一声。
那一年已是青春期,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有了莫名的敏感。
却最初是厌憎那种情感的,仿佛想与那种关系退避三舍。最不喜欢被人莫名其妙说跟哪个哪个异性亲近了偿。
以她的年纪和家境,她对任何男孩子都是抱着挑剔目光的。因为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弟弟,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在她那颗近乎三十五岁家庭主妇的心里,他们都是不懂事的小p孩儿。
所以这些年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开她跟哪个哪个男孩儿的玩笑。可是骆弦声却成了例外,他成了她们在她面前第一个大大方方说出来的绯闻对象。
她自问没有主动与小声有过任何超过其他女孩儿的亲近去,甚至她还主动与小声拉开距离,每次小声到女孩儿这边来玩儿,除了跟她说燕卿的计划之外,她并不跟他多说任何话。
他也一样,并不多说很多话,谈完燕卿的事之后,就在她身旁不远处拣个地方坐下来,或者是含笑跟那些女孩子们说话,或者就是抱着燕翦逗着玩儿。
尽管……她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时从她身上掠过;而她也偶尔抬眼望过去……但都是仅此而已,她不知女孩子们怎么就认为她跟他是一起的了。
唯一的特别,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名字里相同的“声”字。
可是名字的事是长辈们选的,跟她自己没关系,这个由名字带来的误会,她可不愿意背。
于是彼时,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再与骆弦声的距离拉得更远。
青春期的她认为,也许只要距离足够远,不看他,不跟他说话,那么女孩子里那个流言便也自然可以烟消云散了吧。
所以后来小声再来女孩子这边,她每次都要沉沉绷起脸来,寒声提醒:“你是燕七的朋友,你来了也应该跟他在一起,你别来我们这边捣乱。”
幸好他怀里还有燕翦,那小娃娃黏他黏得紧,于是他便自自然然地歪歪头:“我是为燕翦来的。”
于是后来女孩儿们之间的传言就变成了:小声特别喜欢燕翦,燕翦是小声的“养成系”小媳妇儿。
彼时她听这样的话不入耳,却也只以为是自己出于大姐的身份,不喜欢小妹被人这样说吧。
。
后来燕翦也一点点长大,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燕翦跟小声理所当然地越来越亲密。他走到哪儿,燕翦都跟着他,亲昵地将小手塞进他的掌心。
就连长辈们看了都忍不住打趣,说汤家和罗家在不久的将来必定有一场联姻。
所有人都把这当成一桩趣事儿和好事儿,只有燕声不自觉每每看到何样一幕,便黯然闪开。
那一天他追出去,将她拦在抄手回廊上,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要逃?”
她被他那一声“逃”触痛了心,便冷笑着顶回去:“怎么是逃?这是我家,我是大姐,我有什么好逃的?”
骆弦声轻轻闭了闭眼:“为什么听不下去,要离开?”
她垂首,“燕翦是我小妹,是我从小把她照顾长大。从情分上来说,她就像我的小女儿。她虽然已经长大了,可是她现在还小,我不喜欢听大人们现在就编排她的故事。”
“只是因为这样么?”他的声音里,不知怎么多了一点疼痛。
“当然就是因为这样。”她狠下心抬起头来,迎向他的眼睛。
他越发高了,现在跟他说话,都要高高仰起头去才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压迫力好大,叫她心里没底。
“大声……”他深深吸气:“我是小声。从小到大,我们两个才是被凑成一对的。”
她笑,用力地笑:“可是现在才不是。你也听见了,是你和燕翦。”
她推开他,努力去走自己的路。
他从后面吼过来:“大声,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下你‘大姐’的身份?什么时候才可以只为自己想想,不用再把弟弟妹妹的利益摆在你自己前头?”
她心里一跳,却停步回身,满面的沉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是我,你又不了解我,我没有如你所说那样过,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立在长廊里。长廊幽深,九曲回还,就像一个女孩子的心。
他深吸口气:“大声……那我问你,什么时候才肯接受一个男人?”
她扬了扬眉:“我喜欢参禅,你懂的,喜欢参禅的人在男情女爱的事儿上心思就淡。所以你的问题我真没办法回答——因为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谈恋爱,不结婚呢。”
那一刻,她看见烈日当空,他却面如死灰。
她也不想的……可是她亲眼看见自己如小女儿一般照顾长大的小妹,一日一日出落成了小美人胚子,看见她一日比一日浓烈地痴痴凝望他的侧脸,看见她偷偷在日记里一笔一笔写下他的名字。
那年,父母临别之时嘱咐她的话便在耳边轰然萦回。他们说:“燕声,你是姐姐。长姐如母,你要让着弟妹。”
她答应过他们的,这些年她也都是如此做的。凡是弟弟妹妹要的,她永远都不考虑自己,永远都想都不想就拿出来,递给他们。
再说……她跟小声,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啊。只是人们用他们的名字开玩笑,硬把他们连在一起说,不是么?
她一直都努力不想当真的。
她这一生的情爱,怎么可能就凭一个名字,就被旁人这样用玩笑的态度给决定了呢?
那是她自己的事,只有她自己说的算。
。
再后来,燕翦十六岁的生日到来。
这个年纪年纪了。
而燕声,则已经奔三,于感情一事还没有任何着落。
华人世家之间,便有些流言传扬起来。许多人用了“自梳女”的旧事,说汤燕声从小就沉静懂事,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帮衬家里,这些年连个入眼的男孩子都没有,看样子是有志气要当个新时代的自梳女,永远留在汤家帮衬,这辈子都不嫁了的。
当这些流言蜚语传进耳鼓,燕声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独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