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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宁在见到这女子面貌时,只觉熟悉,直到她开口便唤出自家“天玑”旧名,这才想起了关于她一些模糊的记忆。这一位并非是她师尊座下,而是宗门中另一位天君真传,从前与她交往也并不多,化神比她早些,后来不知遇上何事,就此销声匿迹,直至她身死道消,也未再有相见。
所以说起来,她与这位睽违的时日,比三千年都还要长些,这声“久见”货真价实。
只是,当年消失门中的师姐怎又会出现在这地底幻界,更一眼就看出她的真身?况且从前她也算是玄门正宗,此时又因为什么,才在原本该是龙气拢卫的禁中制造出这片阴郁?
只听宫装丽人九真天君笑道:“早知是你,我那□也不白挨了那一下子。这许多年过去了,师妹倒是进益得很,若非师姐我这些年也未辍修行,险些要认不出你来了。”
苏长宁垂眸,自己在从前与九真天君并算不上太熟悉,她现在的口吻却是毫不见外,不知心里作什么打算。
如今她的修为被压制到了筑基,可与九真相对也并未感到太多压迫之感,她也没有一出手便用威压将自己全然制住,难道在她身上,也是另有玄机?
九真见她淡淡的,倒不以为怪,复又笑道:“重步天阙,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艰险重重,不过你有玄华那个好夫君在侧,果然与我们不同。”
说完她轻轻招手,便有两个宫侍服饰之人由一旁行入,布置下了几桌,引着苏长宁上座。这两个侍人行动间与生人无异,不过一瞥间便见脸上神色很是木然,看来也并非生人,而是傀儡一流。其中一个在给苏长宁安置几上食水时,一缕发丝滑落垂在眼睫,却仍是恍然未觉一般,步步退了下去。
敏锐地抓住她一丝话风,苏长宁未多想其他,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道:“还需多多向师姐请教才是。”
九真微微眯眼,笑得明媚:“好说。来,天玑师妹,尝一尝师姐这盏琼浆。”
苏长宁低头看去,果然桌上小几上放着一个半是透明的金丝琉璃盏,其中盛着的不知是什么,奶白颜色,微泛涟漪,看起来灵气充溢。自己的形貌在小盏之中清清楚楚地倒映了出来,再向九真处看去,她身前那一盏中却景物零碎,看起来仿佛杂乱地映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将小盏端起略略沾唇,苏长宁眼中凝出一丝了悟,原来如此。
搁下琉璃盏,苏长宁笑意未及眼底,动念间,手中冰刃已形,没等九真如何反应,便长身立起道:“无人护持,重步天阙固然艰难,可师姐又是为何以阴鬼之身徘徊此界不去,又以‘妙应’之名蛊惑俗世之人?”
“天玑师妹。”那边九真倒是坐得稳稳地,她连苏长宁真实身份都能看穿,自然也不会不知她如今仅是筑基修为,况且她在此界经营多年,自有凭借,无论苏长宁想如何,她都有将她反制的把握。
只听九真续道:“多年未见,你就想同我说这个?”
“还是,这些年来玄华将你护得太过周全——”随着语声,九真自座中缓缓坐直身子,唇边媚艳笑意微绽,一语未竟,下一刻身形却蓦地消失在苏长宁眼前!
苏长宁并不惊讶,更未回头,拂袖间冰刃已向身后激射而出!
但她如今功体受制,如何比得上在此地盘桓数千年,一切了如指掌的九真!
果然一道银光闪过,片刻间冰刃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解在了迅疾去势之中。
“天玑,你……”本欲出口的嘲讽下一刻尽数被一记意外的袭击堵在喉头,只见一道金芒缓缓自锦绣华服中透出,向四周蔓延开来,其中至阳至烈的气息蔓延开来,并未当即就让九真魂消,却是让她被定在了当地再动弹不得。
在她身后出手的,正是方才那两个傀儡侍人之一。
“漱月师兄。”苏长宁朝她身后的方向点点头,“可无事?”
“无妨。”身上的幻形术慢慢消去,漱月仍是平时的一派冰雪之姿,闻言不过颔首而已。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无妨的样子,但苏长宁也不方便多问,便未再说什么。
“师兄?”无法再行动一步的九真目光在苏长宁与漱月间打了个来回,突地咯咯笑了起来,明媚的艳色间竟显出几分天真,“天玑,看来这数千年来,你倒是……啧啧,元阳之体,当真是好盘算。”
这一回,她终究是输在了太过自负上。
没想到只有筑基修为的天玑能够赢过自己,更没想到本以为牢牢握在掌中的元阳之体男子,竟然脱开了她的束缚,伪装成傀儡侍人与天玑几个神色互换间便定下计策,一举就将她压制。
只是,她也不会让天玑赢得那么痛快。
仿佛并未听懂她话中暗示,苏长宁缓缓摇头,只道:“师姐,我只是想,或许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好好谈一谈。”
第118章()
裂隙宝光(十)
苏长宁话才出口;那边漱月丢下一句淡淡的“尚有首尾”,便自离开了。
先前那将他囚于此处的明艳女子与苏长宁之间意外的熟稔;她们之间的同门相称;九真语中数次提及的“玄华”之名,漱月径作不知。
便如同苏长宁从未对他的元阳之身多提过一句一般。
待漱月身形消失在殿内,九真脸上神色也渐次凝了下来;媚色慢慢褪去;余下的竟是些许茫然。
“苏天玑,你又怎会明白,自从旋照……之后;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苏长宁微微垂眸;旋照的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略一思索;模糊的形貌方在那些遥远的过往中慢慢地清晰起来,却是眼前这位的双修道侣,先她之前在一次历练之中失踪。
难道,九真竟是在旋照不测之后,才走上如今的路?
她这话头提的也是有趣,追忆千余年的旧事,总是要些时候的。
不过在苏长宁,却也并不在意九真言语之外的打算。
“是,你当然不明白。”并未等苏长宁有所应答,九真便复又笑道,“你与玄华在门中都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上面又有长辈坐镇,怎会知晓我们这些人的日子。”
说着九真也不顾苏长宁是否有心聆听,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当年本是无根无基的散修出身,被宗门收入已是邀天之幸,而后更是因为天资一般只得夜以继日地苦修,在同梯之间方才算是小有成就。直至遇上旋照,才算是不再孤单一人。
甫结为双休道侣,九真与旋照之间如胶似漆。他们都是孤独惯了的人,互相依持的感觉令他们如斯沉迷。可惜双修虽一时有助于修行,但终究也无法突破修为大境界的限制,九真与旋照也是艰辛过的人,如何不知若是一心沉溺下去,只怕是要无缘大道。于是最终两人还是分开,各自寻找机缘。可道途终究艰险难行,旋照在进入一个秘境时,便未能再有返回之机。本来九真还心存一线希望,最后门派内魂牌的碎裂令她的最后一丝希冀也随之粉碎。
再后来,她便来到了此处,寻找能够让旋照复活的契机。
听着她的叙述,苏长宁只觉心下微动。九真对于从前与旋照一同生活之事,说得巨细匪遗,而在说起她如何来到这宝船中的世界时,却只是草草带过,但她神色之间没有丝毫刻意,只怕其中缘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以师姐所言,旋照师兄身死魂消,魂牌也已碎裂——”苏长宁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九真脸上神色,“又要如何才能够复活重生?”
九真甚是讶异地看了一眼,反问道:“你竟不知?”
苏长宁摇头。
“这门‘聚魂’之术,当日还是玄华在一处仙府中得到,交给门中的。只要运作得法,就算是身死魂消之人,也能够重聚魂魄,回归修士之体。”九真轻轻一句,在苏长宁心中,却宛若投下巨石!
无数纷乱的片段一时间翻涌起来,她明白,九真这一句,已是替她拂开了过去许多不解上的迷雾!
虽如此,苏长宁面上丝毫不显,九真看不出什么,于是淡淡续道:“我观你已非当年形容,修为又降了这许多,难道不是玄华护持你聚魂?”
随着九真每一字的吐出,苏长宁心中波澜慢慢定下,目光渐次凝了下来,才道:“师姐,你错了。”
微微阖眸,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当日在荒神阁中所见所闻。
“圣女”、“聚魂”。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紫霄派内的魔脉。
难道竟会是如此?
她从前所在的门派并不存于此界之间,九真又在此处千年,那荒神阁手上的聚魂之法,定是玄华所授。
荒神阁,与玄华,或者说与紫霄派,究竟有怎样的关联?
而那位令荒神阁住亦是心心念念,想要复活重生的“圣女”,又是何人?
即便心智坚定如苏长宁,略加思索此节,也不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感受。
“九真师姐,这聚魂之术……并不能成。”苏长宁神色沉凝。
她并未说破自己与玄华反目一事,也是知道先前九真虽在漱月的纯阳之气下吃了大亏,但一路引着自己说这些陈年旧事,只怕早已积下了反制之力。她之所以迟迟未动的缘由,多半还是顾忌玄华。
毕竟这许多年过去了,九真自家困守此间,玄华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修真界中修行的,如今修为只怕已到了令她不敢臆测的地步。
先前是苏长宁以言语相激又动手在前,九真怒极之下未曾细想。而现在两人说了那么久的旧事
她对苏长宁从前与玄华之间旧事也记起了不少,顾忌倒是多了。
所以对着苏长宁,她再不敢妄动,甚至也不敢如先前一般,用自己操纵此界中人的法子,分出神识去牵引苏长宁的神魂。
不过说到底她的顾虑都在玄华身上,而不是对苏长宁本人而来,所以闻言不过一笑:“师妹说笑了,莫非你连玄华都信不过么。”
“不是我信不过他,只是……”苏长宁的声音陡地沉了下来,她平日说话向来温和,此时听起来却如冰针般锐利,“只怕师姐是被外物迷惑,为人所乘而不自知。”
“苏天玑,你莫要以为身后有玄华在,我便不能对你如何!”苏长宁此语正中九真心结,当下她便撕去了先前温情的假面。她方才一面说一面凝聚体内的阴气,此时功体面上已修复了八分罢了,有了一战之力,便扬眉道,“你以为,那元阳之身的小子真能再拦住我?”
可在苏长宁耳中,她越如此说,越坐实了她心中顾虑。
只见苏长宁伸手探入袖中,识海中神念微动,再伸出手时,那一块众人意念凝成的黑石正静静地躺在她手心。
幽黑得没有一丝光泽的小石,在雪色肌肤映衬下,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未等九真如何,苏长宁便以神识牵动黑石,瞬时间无数条半是透明的虚线由石中延伸而出,一面向着外界散了开去,一面则穿过石体,落在了九真身上!
“师姐,此种收集人念之力的法门,并非本门手段。”苏长宁说着,黑石重新融回掌中,“不妨转身一观!”
“我又岂会——”九真脸色一沉,话吐出一半,便有一股银色灵力由她袖中激射而出,直取苏长宁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