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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绝中午刚挨了揍,半边脸浮肿得厉害,父亲大人夹菜给她,她立即配合地张嘴,不带咀嚼地咽下,生怕再挨一记耳光。晚饭吃得极快,一家三口谁都不提白天的事,宁小绝最先一个放下碗筷,破天荒地自己端到灶台那里,规规矩矩地跟两位大人请了晚安,“飞”上楼去。
洪战随后跟宁氏小声嘀咕了几句,特地去外面买了根糖葫芦,送到二楼女儿的房间,不容拒绝地塞给她。
“爹,我牙疼。”宁小绝接过父亲递上来的美味,张了张嘴,露出一口整齐小牙。
“哪颗牙?”随后端着水果羹上来的宁伏霞放下东西。她过来托住女儿的脑袋,细看里头磨牙,并没有发现龋齿。
洪战心有旁骛地找了张圆凳坐下,望着女儿被自己打肿的脸,心中仍有些歉疚,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爹……”宁小绝缩了缩脑袋,并未靠近。
宁伏霞斜睨了父女俩一眼,忙退出屋子,临走前还特地带上了门。
端坐着的洪战继续关切道:“你该知道,今天爹为何要打你。”
“嗯。”宁小绝不敢懈怠,一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褶,屏着呼吸听父亲即将开始的说教……
“季伯伯和我相熟十余年,锦绣街两家共用一堵墙,他的为人我最清楚。墨条少了一截,定是你做的……”原来,洪战是恼小绝偷偷磨平那根墨条还谎称是雪雅轩的季经纶卖了次品给他。
说开以后,一连几日,宁氏和洪战对女儿百依百顺,连小绝不爱梳头的习惯也容忍了。
过了一月有余,到了五月初三一早,洪战愤愤地撂下纸笔,在柜上长舒一口气,将一叠厚厚的账本扔出店外,嘴里喃喃道:“亏了,亏了,生意没法儿做了!”
宁伏霞怀里揣着从各家收回来的工钱正要进门,被一本横飞而来的账本磕了脚,恼得当即呸了一声,脸色铁青,看清楚是洪战动手后无可奈何道:“那堆账本我早就算过好几遍了,布庄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锦绣街上那三家烂店越做越大,凭什么我宁家的衣裳越卖越贱!”
夫妇二人正愁店门要关,一个风尘仆仆的老汉“摔”进了门槛。
“诶哟诶!”秦老汉好一会儿才站定,他手中攥着封沾满油渍的书信,像是生意太忙来不及擦手就着急送来的样子。
“秦大爷,你……”洪战头一次看到秦老汉迈进店门,讶道,“你来买东西的么?”
秦老汉连忙摆手,将信递给宁伏霞道:“宁家大妹子,你表舅家的外甥托人给你带封信,昨儿夜里送来,看你已经关了店门,就一路问,最后放在我家,今天生意做迟了,这才送来给你!”
宁伏霞吃了一惊,她表舅家的外甥?表舅那么多,到底是哪个?她思量是哪路子的亲戚来信,未去搭理老汉。
洪战谢了谢秦老汉的信,捧上一杯热茶给他。
“甭谢了,老汉我还着急去接素素下学呢,童学馆那边快要关门了。”秦老汉不知道是否故意挖苦,童学馆三字着重拉长了声线。
洪战察觉信封已经被人开了一道口子,他心中不悦,从宁氏手中拿了过来,抽出其中信笺徐徐打开。
“那你们先看,我,我先回了!”秦老汉咽了咽喉头,着急脱身。
洪战点头应允,目光直追着惴惴不安的秦老汉,嘴里不再说什么。
“信上写了什么?快念给我听听……”
洪战一一说与宁氏听,她才明白信是从罗阳镇寄来的,信中落款署着“宁德意”。
“德意跟小绝是不是同岁?”在宁伏霞印象中,这个同辈人和自己女儿相差无几。
“罗阳镇富贵人家颇多,能裁衣织绣的手艺人少。年前我给表舅递了书信,德意现在问咱们愿不愿意搬去那边做生意,铺面都替咱们选好了。”洪战有意。
“相公,你要搬?”宁氏有些迟疑,虽然递给表舅的书信是她逼着洪战写的,真正搬离平阳城竟还有些不舍。
洪战收起信笺,仔细叠好塞进柜台的暗格里。
“通福街的生意的确做不下去。”洪战若有所思,一面收拾柜台,一面清点布匹。
“可罗阳镇在西边几座大山之外,离这儿隔着上百里……后院屯着许多货,全数搬去会不会太多?”宁氏为难。
洪战好似早有主意,只心忧道:“你该担心——小绝会不会答应去!”
果然,第二日夫妇二人跟宁小绝说起举家迁移的事情,遭到了女儿“誓死抵抗”。装聋作哑、发誓绝食、撞墙上吊、离家出走……荒唐的事情全做了一通,一心不想走的宁小绝最终败给了宁伏霞的鸡毛掸子。
洪战耐心劝导女儿许久,才有成效,宁小绝当着宁氏鸡毛掸子的面答应不再闹事。
三年前,小仙布庄不叫小仙布庄,是名冠平阳城的“宁氏仙衣坊”,小绝的母亲手艺好,新意多,城中不少权贵人家都争相来定制成衣。可惜前年开春后,同一条街上又先后开起三家裁缝铺,抢了大半生意。本来凭借她母亲的雷霆手段和父亲的和善为人还能在这条锦绣街上支撑下来的,没想到旺季时,母亲疏忽大意,收了几个贼眉鼠眼的伙计,被偷了半个存放名贵料子的仓库不说,还糟人放火销赃,险些累及邻里。一大堆篓子捅出来,最后闹到官府,害得小绝母亲赔了大笔银子又让罪魁祸首跑了路。
锦绣街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母亲忍痛摘下门口鎏金的匾额,再三迁店,今年这才落在了通福街,改名为小仙布庄。
没想到,又要再搬一次。
宁小绝整日被母亲押着一起到街上叫卖囤积的各类衣裳布匹,回来倒头就睡,倒没什么时间去闯祸。数日后,洪战合计了一应账目,给了伙计两倍工钱,打发他重新早找东家。
“小绝,你去雪雅轩一趟,跟季伯伯说我们要迁到罗阳镇了,爹有空会回来看他的。”洪战将信塞进宁小绝的袖口,忽然想起什么,往她手里放了几颗碎银子,叮嘱道,“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
一脸不悦的宁小绝听说后,雀跃着跑了出去……
见了雪雅轩的季经纶,交了书信,听了他好长的一番道理,宁小绝最后还收了雪雅轩一块小巧精致、能藏在袖中的莲花状砚台。
“路上远,你们可要多备些干粮衣服。去罗阳镇的必经之路,当中有一片迷障林,十分凶险,你们最好驱车绕过去。”季经纶看着宁小绝,一时心中酸楚,想起了自己杳无音信的独子季云,眼中擒泪道,“若是你们见到云儿,告诉他早些回来,再晚几年恐怕就得回来替我收尸了!”
季经纶悲从中来,可惜小绝年幼,还体悟不到他的苦楚。多番叮嘱后,宁小绝怔怔的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离开……
“神仙哥哥?”宁小绝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疾行的白色背影。
前面那人身型一滞,若有感知地放缓步子。
第六章 临别()
宁小绝没想到,买糖葫芦的路上再次碰见了一袭白衣的行云,有些喜出望外:“真的是你!”
行云蓦地转身看她,星月眉一拢,张开步子继续顾自前行。
“喂!”宁小绝撒开小腿立刻追上,一把拉住行云随风而动的雪白袖子,似乎还觉得不够,小手攀上了他暖暖的手腕,笑盈盈道,“我请你吃糖葫芦去啊!”
手被宁小绝拉住,但见她笑得异常开心,行云只好应了一声:“我还有要事处理,不能陪你,你自己吃吧。”
宁小绝不肯松开,行云一发力抽回手,袖子仍被她紧紧攥着。
“你不肯让我走,莫非有事求我?”
小绝正要将自己迁家之事告诉他,却被行云身后冒出来的另一个人抢白:“还在耽搁什么?那孽畜还在东华山行凶,你我还需早点赶过去……”
说话那人剑眉星目,高逾七尺,与行云穿着一般无二,一袭白衫,腰间配剑,剑穗五色斑斓十分惹眼。
宁小绝话鲠在喉,狐疑地扫他一眼,眉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你啊。”
“你认识我?”宁小绝愈发不解,那人似乎见过自己。
“我?我听行云说过,说过……”那人不自然地躲到行云身后。
“这是我同门师兄,王书书。”行云耐着性子。
“书画的书,不是叔伯的叔,我可不占小孩儿便宜……”王书书撇清自己,附在行云耳边说了几句。
行云面色微漾,转身要走,被宁小绝拦住去路。
“小妹妹,我们真的得走了!后会有期啊”
宁小绝嫌恶地瞪了书书一眼,快步上前,站到行云面前,望着他的眼,恳求道:“神仙哥哥,我明天就要启程搬到罗阳镇那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碰到你们呢!我都还没谢谢神仙哥哥。”
王书书耳根痒,听宁小绝一口一个神仙哥哥,明明知道她不是在叫自己,依然十分受用。
“西边的罗阳镇?”行云眸色一深,沉默了许久才道,“知道了。”
“你们怎么往那边去,那边……”王书书还未说完,被行云从后腰点了哑穴,咿咿呀呀再也说不清了。
宁小绝猜不透两个人的举动,只一心问行云大概什么时候路过罗阳镇,能不能带点稀奇玩意儿给她。父亲洪战曾告诉她修真弟子行走江湖,会有很多奇遇,得到不少寻常人见不到的珍宝。宁小绝玩心重,好不容易碰见两个在修炼的人,总要想法子开开眼。
王书书仍在挣扎,面上神情变换,苦于说不出口,干着急。行云不得已应允了小绝的邀请,许她今后路过当地时会带些奇珍异宝让她一饱眼福。
行云解了王书书的哑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立刻离开锦绣街往东门山方向去了。
“东门山?他们刚刚说的是东门山有妖孽吧,骗人,我才不信!”宁小绝没多想,揣好季经纶送给父亲的砚台,拐去卖糖人那里包了三串糖葫芦,磨磨蹭蹭好一阵子才回了家。
夜里,洪战和宁氏彻夜整理仓库囤积的货物,满满当当地装了五辆马车;小绝早早收拾了自己要带的行囊,趴在二楼窗前向下望着父母忙碌的身影。伙计已经走了,宁氏取出账本,洪战亲自盘点一番,二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梳理出最后的账目。
“宁小绝!”
一声大喊,震耳欲聋。宁小绝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突然间只见一撮鸡毛挡在眼前,吓得大叫一声:“啊!娘,我马上起来……”
“说好了今早四更天就要起床梳洗,车夫都在外等着了,赶紧的!”宁伏霞收起鸡毛掸子,舒展腰肢,她自己忙了一宿,眼下已是瞌睡连连。
宁小绝毕竟小孩心性,草草洗漱完毕,包袱上肩立即出门。她上了当头那辆马车后,发觉车里还有一人。
“小马虎?”宁小绝紧盯着面前那个高了她两个头的少年。
“咳咳……”少年抱紧了怀里的大包袱,更正道,“我叫马小虎,不是小马虎!”
马小虎是小仙布庄后门做针线活的卓大娘生的,从小练武,和宁小绝同龄,不仅个高,身子骨结实,性子也稳,比宁小绝懂事许多。
“你怎么跟我们一起走啊?”宁小绝对他有天生的敌意,因为宁伏霞常拿来数落她的“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