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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寒毛,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感觉脑袋像是进了电一样。
韩易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舒服!
“嗡嗡······”
大枪杆子传来的声音却让韩易一愣,这次枪杆子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抖动起来,就连韩易都一下子愣住了,而后他脑子电光火石之间,像是闪过了他刚刚是怎么发力的,但刹那间又迷迷糊糊。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韩易闹不明白就问爷爷。
“刚才你是炸毛孔,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而你一抖,手上握着枪,这是外物,整个身体的劲,自然跟着枪走了。不多见,但我们练武之人却要时刻练习这种感觉,也就是练敏感,因为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叫电感。”
“有了敏感,会了打法,才能克敌制胜。薛颠说比武,是一瞬间的拳脚搁对地方了,也就是练敏感的作用。高手比武,或遇到危险都会有这个感应。”
“炸毛孔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体呼吸,至于体呼吸的作用,你以后会慢慢明白······”
“有这个感觉就是好的开始,现在你慢慢抖大枪吧,累了就停下,歇一会,不要急,不要用拙力,别伤着自己就行。太阳出来了,咱们就回去吃饭。”
看韩易一会像是明白了,一会又迷糊了这样的状态,爷爷也不多说,只是叫韩易自己练着。
韩易一直在摸索着刚才的那种感觉,但是却像是隔了一层膜一样,就在眼前,却怎么捅也捅不破,韩易急得要死,也没办法。
等到东边的天色烧红,布满朝霞,韩易终于把自己折腾没了力气。
杵着枪,韩易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上下,胳膊不是自己的,腿脚也不是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虽然登高望远轻松不少,但五脏六腑也感觉像铅球一样压着。
再看爷爷,站着三体式,烟袋还点着,就放在手上拖着,像杆枪,但却肩窝松松,像是睡着了。
韩易知道这是爷爷常态,就自顾自的说道:“听村里老人说,爷爷你十四岁就跑出去打鬼子去了?”
爷爷倏的醒来,眼睛浑浊着睁开,看了眼韩易,让韩易心底一抖。
磕了磕烟袋,低着头猛吸一口之后,爷爷才看向山腰下面的庄稼地。
绿油油的庄稼像成排结队的士兵静默站立着,肥大的绿宝剑似的玉米叶子上,还有湿漉漉的雨露,风一摇,雨珠就顺着粗壮的秸杆滚下来。
“当年啊,人啊,我十岁给地主放牛,到了十四岁听说抗日联军在征兵,打日本人,我就跑去当兵去了······二十天后我第一次上了战场,是反扫荡的时候,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那时候被班长拖着往前冲,就是冲,冲过敌人封锁线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班长给了两巴掌才清醒。我一枪都没开,一个鬼子也没杀,班里八个老大哥,冲过来就剩三,班长,我,还有瘦猴,瘦猴前两年也死了啊······一天就跟着班长冲过了四道封锁线,奔行八十多里,脑袋里啥都不想,就是跑啊跑啊跑······后来班长也被流弹给钻了肚子,
啥都没有,缺医少药,都吃不饱啊,只能看着班长疼死了······队伍也打撒了,就剩下几个连长,几百号人,几十条枪,又重新分了班。后来也没练这个拳,哪还有什么招式,只是人跟着人,往人多的地方冲,杀着,杀多了就清醒过来了······逐渐我就明白了,打仗就这这样,别怕,别泄了胆子······后来首长挑警卫员,我都是班长了,把我选了上去,就跟着一个同是警卫员老大哥学了这拳,到现在六十多年了······”
爷爷回忆了半天,一袋烟也抽完了,’”咚咚咚”纯铜烟袋锅子磕着墙角的碎瓦,爷爷叮嘱着韩易:“记住,别怕,练了拳,就不能怕,不能受辱,定准了一个,狠一点往前冲就行!”
“老话说,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我这一身功夫,到现在不明觉明······都是党和国家给的啊······”
“我现在教你这一拳,你要记住,不受辱,练好了拳,有了勇气和本领要报效国家。”
爷爷说完这话,就不再说话,一口一口的搓着旱烟袋子。
韩易仿佛想要从爷爷迟暮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爷爷的话很乱,满是皱纹的脸上,如同条条往事,韩易即便有所察觉,见离开之相,随时随刻就要离开,也如同烟枪里面飘出来的旱烟,在天空大地上飘一会,就不见了。
韩易不由得握住爷爷的手,入手才发觉,枯燥,干瘪,向收秋时候的玉米秸秆,硬邦邦干瘪瘪的,没什么水汽生机。
韩易不太懂这种感觉,只是心里有些紧,他吞口吐沫,有些茫然的盯着爷爷。
韩易看爷爷倚在祠堂的墙壁上,这才惊觉,爷爷已经跟着残破衰败的祠堂一样,很老了。
而这个时候,太阳跳出了地平线。出来了。
第345章 落日弓()
“出太阳了,走,回家吃饭。”
爷爷牵着韩易的手,韩易扛着大枪,爷孙两人就出了祠堂,下了山。背影拉了很长。
走在山腰路上,韩易已经看见有几户人家的烟筒已经冒出炊烟,白灰色的浓烟,逐渐在山脚下弥漫。
要不了一会,树木庄稼就要被炊烟缠绕。韩易也听见了公鸡的叫声,狗的叫声,仿佛给村子带来了活力。
有别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沙漠壮丽,韩家村的炊烟相继升起之后,各家院子都陆续传出杂乱声,公鸡的叫声,狗的叫声,打开木头大门合页发出来的摩擦声,仿佛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粪土当年万户侯,老子闹了半辈子革命,现在要进棺材了,身上的东西不能丢了,你既然想跟着爷爷学了,可不要半途而废。”爷爷看着韩村,看着一户户烟筒升起的炊烟,又告诫着韩易。
“我知道的爷爷,绝不会半途而废。爷爷你再给我讲讲形意拳。”韩易点头,认真的记在心里。
“形意拳是内家拳,有几百年了,但起源有很多说法。一说是达摩老祖所创,一说是岳飞所创,实际上不过是托神明以示拳贵而已,真正形意拳的创始人应该是姬际可。”
“姬际可?”韩易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错,传我拳术的老哥说:独我姬公,名际可,字隆风,生于明末国初,为浦东诸风人氏后来姬公传拳给曹继武,后传于马学礼、戴龙帮、李洛能、刘奇兰,我们这一支就是刘奇兰祖师传下的。”
“旧时武林规矩大,传徒弟拳法,一定要在四面有墙的院子里,不能被第三双眼睛看到,而且要在夜里练,除了保密,也是为养眼神。后来在警卫排,政委做了很大的工作,师傅老哥,一传就传了整整一个班。”
“老哥说,不要叫师傅,大家都是生死患难的兄弟战友。但传的人多了,用心的就少了,所以我们这一支,都不是严格意义上光大师门的人。但出来打鬼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是好汉子。也不埋没形意拳。”
“革命斗争一辈子,我老了,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就帮爷爷报一报师恩。他的名字叫杨宏,家住在津门。”爷爷神情庄重叮嘱着韩易。
“杨宏,杨宏我记住了爷爷。”韩易默念了两句,点头。
一老一少进了院子,爷爷取过大枪,放回枪架上,。
韩小野别看人不大,做饭的手艺却不差,速度也快,早上熬了小米粥,贴了玉米饼子,拌了黄瓜,炒了个土豆丝。
爷三吃完饭,各自休息。
韩小野要收拾碗筷、屋子,韩易要做作业、洗衣服,爷爷则经营牲口。
八点。
三人都做好了自己的事情。
若是按照以往,韩易都要找小伙伴去玩,打牌,上山什么的,放假正是闲不住的时候。
但是今天跟爷爷学了拳,自己一下子就闯入了江湖之中,幻想了一番自己将来成为大侠的可能,就连找答案抄作业的时候,都傻笑出来。
韩易抄完了作业答案,就出屋子再次拿起大枪。
“头虚顶、齿扣、舌顶上腭,拔背、沉肩、并膝裹胯,脚趾扣地。”韩易托着枪,一遍遍的调整着自己的动作,“还有提肛。”回想着爷爷手触电一样的调整身体姿势,韩易再次抖起了大枪。
这一次不用爷爷弹枪尖,韩易一提肛,腰上就来了劲,身子一颤,抢杠子就抖了起来。
大枪一抖起来,韩易的身子也就跟着枪杆子一起一伏,像是骑在马上。
一开始,韩易只能抖大枪半分钟不到。懂了提肛发劲之后,三米长的大枪抖过一分钟也不成问题。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韩易是真入了心,每多提升几秒,都感觉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韩易在学习上已经看不见了曙光,期末马上就要到了,而分班之后,学校教学资源会整个倾斜到一班二班两个尖子班,再加上韩易以前半瓶子水的学习成绩,想捡起来,韩易觉得也不大可能。
但是练拳则是不同,爷爷手把手教导,韩易还怕自己学不会?
韩易于是更加全神贯注。
但渐渐的韩易发现,他在抖了两个多小时后,枪尖还是乱颤一气,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规律,而韩易观察爷爷抖大枪,枪尖子都是在同样的频率空间之内,无论是拦、拿、扎,几十次下来都在同一个空间上,能扎在一个点上。
韩易感觉他身上发出来的劲,到了大枪上,再传到枪头上,就会走偏。
韩易又调整了半天,也不得其解。
“爷爷,我这个劲老是用不到一处去,怎么回事?”韩易只能喊来爷爷。
爷爷正给毛驴刮毛,大青驴极为享受爷爷的伺候,爷爷停手了还不满意的晃着脑袋,发出噗噗声来。
爷爷拍拍驴头,来到韩易身前,“你再抖一枪,我看看。”
韩易听话,又抖了起来,大枪抖了一分多钟后,韩易力气散了,就停了下来,看着爷爷。
“你这是没做到三尖相照。”爷爷说道。
“什么是三尖相照?”韩易问。
“枪法的三尖就是脚尖、枪尖、鼻尖。拳术的三尖则是鼻尖、手指尖、足尖。出枪的时候,能做到三尖相照,则身正、步稳、重心垂直。三尖对正才能发劲如放箭,攻击力合一,得到充分发挥。你现在的情况是全身的劲,合不到一起,所以枪扎出去,抖起来便不是一条直线了。”
“照,就是照会、照顾、照应、对照的意思。你在出枪的时候,要上照鼻尖,中照枪尖,下照足尖。意念指向与发力方向要一致。简单说就是,枪尖杀人,而鼻尖、脚尖则是杀人的助手、助力。”
“还有这个道理?”韩易没想到一系列的身架调整矫正之后,竟然还有这个“三尖相照”的道理蕴含在内,真是复杂。
“你看我是怎么出枪的!”爷爷拿过大枪。
“嗡!”爷爷一枪扎出。
“你看,无论是扎枪,还是抖枪,脚尖、枪尖、鼻尖都要在一条垂线上,枪出去了是要切割对方中线,你的意也要跟着出去,一枪是一枪的来,这个道理弄不明白,出多少枪都没用。”
爷爷做了示范,韩易就跟着学。
就在韩易抖大枪中,两天假期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