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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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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驽呼哧呼哧吃完面,三人继续上路,陆圣妍道:“小子,你别以为请我吃了碗面,我就会饶了你,该杀你还是会杀你!”刘驽道:“我知道。”两人并肩而行,走了数十丈,陆圣妍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道:“这把匕首锋利得很,你喜不喜欢。我把它送给你当陪葬,算是还了你的人情。”拔出匕首,刻意在刘驽面前晃了几晃。

    刘驽见那匕首刀柄乃是深红色的栗木,上面刻着个“陆”字,样式却和岳圣叹送他的一样。于是他从怀中掏出岳圣叹送他的短匕,道:“我不要,我也有。”陆圣妍一把从刘驽手中夺过匕首,恨得直咬牙,道:“好啊,他连这个都送给了你!”

    原来这两柄匕首,乃是陆圣妍与岳圣叹当年幼时,同在师门习武时,相约一起打造的,在她看来,与定情信物无异。每当她想起岳圣叹,便拿出这柄匕首来摩挲。她见岳圣叹竟将短匕送给了外人,不由地气从中来,想道:“好啊,看来你真的早已不把我放在心里!”直后悔先前踹倒岳圣叹的那一脚太轻。

    她转念又想:“茂哥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我还在生岳圣叹的气,这岂不是正如茂哥先前所说,我还是忘不了岳圣叹。不行,我的人是茂哥的,心也是茂哥的,绝不能再三心二意,让茂哥伤心。”

    想到这,她将两柄匕首都强塞给刘驽,道:“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反正你的人情我算是还清了。”接着往刘驽脑门上一顿爆栗子,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然而一路上,却也不再饿他的饭。

    每每到了晚间夜幕降临,陆圣妍将公孙茂安顿在客栈,又将刘驽双腿穴道点住,不让他逃跑,命他在一旁服侍公孙茂喝水擦身。她自己则趁着夜色外出,回来时带的东西多种多样。各种金银珠宝,名贵中药,还有专治烧伤的江猪油。有几回甚至绑了郎中回来,命他们为公孙茂治病。

    那些郎中见公孙茂浑身上下皆被烧伤,体无完肤。一个个束手无策,拿不出良方。公孙茂的病情既然没有好转,这些郎中自然逃不脱性命,一个个都成了陆圣妍的掌下亡魂。

    这一日,陆圣妍带着公孙茂和刘驽,三人经过郓州,适逢尚让率领义军,在城外五十里处,与朝廷“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宋威激战,往北的道路皆被堵住。

    前方战事甚是胶着,尚让数次遣人来请陆圣妍助阵。陆圣妍总是不答应,对那来使道:“公孙茂伤得这般重,尚将军若是还有一点点心,就该为我男人知会一声王道之先生,请他来帮忙。我和我男人出生入死,为王先生卖命。我男人身受重伤,虽然还未重归他的门下,两人之间总还有师生情谊,他怎能不管不顾?”那来使道:“我先回去问问尚将军,然后再答复您。”

    那来使再来时,带来了尚让将军的话,道:“尚将军让我带话给您,他已写信给王军师,并派快马送出,数日之内便会有消息。眼下战事紧急,还请陆女侠出手助阵!”陆圣妍道:“请你回去转告尚将军,恕我暂时难以助他一臂之力。王先生的人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离开我的茂哥。”那来使无法,悻悻而去。

    陆圣妍与公孙茂、刘驽三人,因此滞留在郓州城内。这一日,陆圣妍在街市上打听到消息,说是有人从江南带来一尾金鳞河豚,极是名贵。这河豚生于长江之中,又叫白鳍豚。白鳍豚体内生有毒囊,乃是剧毒。一般的白鳍豚浑身上下并没有鳞,这金鳞河豚乃是白鳍豚中的异类,实属百年一遇。

    金鳞河豚的肉质极为鲜嫩美味,但其毒性比起一般的白鳍豚来,也不知要厉害多少倍。听说为了抓获这尾金鳞河豚,好几十个渔民被毒身亡。是以,买得起这尾金鳞河豚的,也只有豪门巨富。一般百姓,便连看上一眼,也是稀罕事。

    陆圣妍之前曾听有郎中说过,这金鳞河豚的油脂乃是治疗烧伤的圣物。将金鳞河豚腹部的多脂处切下,放在铁锅中熬油。等油凉后,放入生藕粉拌匀,涂于患者伤处,不论多厉害的烧伤,也能治得好。

    陆圣妍暗中悄悄打听到,那一尾金鳞河豚的下落。原来是本地一户望族人家,族长的爷爷要过百岁大寿。他的亲戚朋友便从江南买来这尾金鳞河豚,养于水箱之中,用快马连夜运来,为老爷子贺寿。

    这一日,陆圣妍悄悄摸进那户望族人家的厨房,杀死数名厨子,夺得装着金鳞河豚的水箱。出门时,遇上这户人家的大批守院壮丁,将院子团团围住。于是她又杀死十数人,到最后杀红了眼,连那位老寿星也没放过。这户人家原本热热闹闹的寿宴,就此办成了丧事。

    陆圣妍怕对方带人来寻仇,而公孙茂人事不知,脱逃不便,只怕落入了对方的手中。是以她连夜带着公孙茂和刘驽出了城,见乡间有一户农家,便将那家的上下老小全数赶走,霸占了屋子住下。

    陆圣妍小心翼翼地打开水箱,取出金鳞河豚。那金鳞河豚力气颇大,在她的手中来回扭动,活蹦乱跳。

    陆圣妍看着金鳞河豚,手足无措。她自小习武,从未学过做饭,更不用说拿这金鳞河豚熬油了。她拿着菜刀左支右绌,不知该在何处下刀,犹豫了许久,冲着一旁的刘驽道:“嗨,小子,你会做鱼不?”

    刘驽道:“我娘在家做饭,我经常在灶边看着,自己却从来没做过。”陆圣妍道:“不止是看着吧,是不是还偷吃了?”她伸手解开刘驽被点的穴道,道:“没吃过猪肉,你总看过猪跑。来,你来做这条河豚,要是做砸了,你的小命今天晚上就归西!”

第二十一节 地窖疗伤() 
刘驽白了陆圣妍一眼,道:“别拿这个吓唬我,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在你的手里。”陆圣妍道:“那也不一样,要是你这个忙帮得好,你死之后,我给你上三炷香,再杀几个郎中下去陪你。”刘驽道:“免了,你还是少杀几个人吧。”

    两人一起将金鳞河豚剖洗干净,切块,剩下一堆污浊的肠胃,和一个硕大的毒囊。陆圣妍看刘驽干得喜笑颜开,她便心里老大不高兴,伸手拿起金鳞河豚的毒囊扔在刘驽身上。刘驽怒道:“你干嘛?”陆圣妍道:“再笑,再笑你就把这个给我吃掉!”刘驽道:“吃掉就吃掉,总比让你折磨来得舒服!”

    等到河豚油熬好,凉下来之后,陆圣妍监督着刘驽,将生莲藕粉加到油中。用筷子搅拌,直至整个均匀之后,两人将公孙茂的外衣脱下,这时一本册子从他的怀中掉出。刘驽捡起一看,赤红的封皮上写着〃化瘀书〃三个字,道:“这书真奇怪,竟然没烧坏。”

    陆圣妍看过这本书,知道是九毒老怪掉包给公孙茂的那本,道:“假的,里面的字都不一样。”刘驽打开读了两句:“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这是什么书?”陆圣妍道:“《黄帝内经》,那九毒老怪为了制出高明的毒药,研究各种医书,有甚么奇怪!”刘驽道:“这《黄帝内经》听说每个大夫都有,是本很普通的书;为什么要用这么好的纸?”

    陆圣妍听后心念一动,她从刘驽手中抢过那本假《化瘀书》,仔细检查那些纸张,并用火去烧,发现丝毫无损,心想:“难不成这假《化瘀书》中,真的有甚么秘密?”她将假《化瘀书》揣入怀中,对刘驽喝道:“你别打这本书的主意,不然我不但要你死,还要将你生抽活剥。”刘驽道:“你本来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

    那公孙茂全身抹上金鳞河豚油之后,原本烧伤流脓的地方慢慢开始结痂。到了第三日,痂开始慢慢脱落,露出嫩红的新肤,陆圣妍见状大喜。

    然而公孙茂的烧伤虽渐渐痊愈,呼吸仍是极为微弱。陆圣妍探探了公孙茂的脉相,对刘驽狠狠地说道:“这都是你害他从城墙头摔下;造成的重伤。我也要把你从高处扔下摔死,方能为我的茂哥解恨!”刘驽道:“要杀便杀,废甚么话。”陆圣妍道:“想轻松地死,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你带到长安的慈恩寺,那里有座九层高的大雁塔。将你从塔顶扔下,摔得稀巴烂!”刘驽道:“有劳陆姨费心了!”

    到了第四天,公孙茂的脉相越来越弱。陆圣妍将公孙茂扶起,在床上半坐,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发觉公孙茂重伤之下,全身多处经脉阻塞,当即决定为他运功疗伤。

    陆圣妍坐在床上,感觉床板嘎吱直响,觉得有蹊跷,掀开一看,床板下面竟有一个地窖。原来普通百姓家逢此乱世,多在家中掘下隐蔽的处所。若有流匪官兵来犯,便躲进去避难。陆圣妍当即将公孙茂搬入地窖,见刘驽一人在外面,担心他耍甚么花招,一手将他也拉入地窖。

    陆圣妍与公孙茂所习内功并非同一派,因此她想用内力为他疗伤甚是困难。所幸她的内力甚是深厚,过了三个多时辰,公孙茂竟被她打通了一处经脉。

    刘驽被陆圣妍点住穴道,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看着汗水从陆圣妍的脸庞流下,头顶冒着蒸蒸白气,知道她所耗内力甚巨。刘驽道:“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陆圣妍道:“闭嘴,否则杀了你!”原来她为公孙茂疗伤,已到了性命攸关之时,一个不慎,不仅治不好公孙茂的伤势,甚至会要了他的性命。

    刘驽低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陆圣妍听见了,却是不理他。刘驽闲得无聊,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五官甚是端正,只是轮廓刚硬,是以少了一股秀美之气。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夜,刘驽身上被点穴道,渐渐自动解开,但全身仍是酸软无力,加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而这地窖中又没有吃食,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陆圣妍“嗨”地一声将他叫起,道:“你上去给我拿些吃的,要是敢逃,我追出来就扒了你的皮!”刘驽道:“不跑就不跑!”他顺着梯子爬出地窖,爬下床来,便要去厨房里找吃的。陆圣妍不会做饭,是以从外面抢来偷来很多熟牛肉、红薯一类的,混乱地堆在一块儿,饿了便随手拿一块。

    刘驽从中抓取了一些,抱在怀中,走到床前,正准备下地窖。这时只听见窗外响起马蹄声,像是有人来。陆圣妍坐在地窖中,应是也听见了,急道:“快下来!”刘驽心道:“来了人,正好收拾你,我才不下来。”故意拖延动作,就是不下地窖。

    若是以往,陆圣妍本可一跃而上,将刘驽一掌拍死。只是她此时已为公孙茂疗伤整整一个昼夜,没吃没喝,浑身内力已经消耗殆尽。再加上公孙茂全身的经脉还未全数打通,此时若是撤出内力,伤势必会卷而复来,功亏一篑。

    陆圣妍道:“你再不下来,我扒了你的皮。”刘驽道:“这些东西沉得很,我得找个篮子装一装。”陆圣妍道:“不要篮子,快下来!”刘驽道:“陆姨,你俩要不要喝水,我去取一些。”

    陆圣妍见刘驽迟迟不下,料定他定将引外人来发难。此时即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她也未必能抵挡得住。想到这,她心中黯然,想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竟被一个小子给忽悠了。”直恨此前没有立刻杀了刘驽,留这小子到现在,反而成了个祸害。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公孙茂的背上,柔声道:“茂哥,你活不了,我也不想活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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