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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斥候来报,吐蕃人计划夜袭,耶律适鲁当即决定拔营继续西行。而后的两个多月里,契丹人和吐蕃人在偌大的草原上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吐蕃人虽多,却始终吃不准契丹人主力所在,是以也只能干着急,没有更好的办法。
耶律适鲁虽是决意重用刘驽,起初却只让在麾下做一名牙将。直至刘驽率队在赤龙峡一役中阻击了吐蕃人,为契丹八部的转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他方才将其擢升为右军统领。
当晚,刘驽与属下畅饮了一番,没有了武功的他照样酒量惊人。宴饮结束之后,他策马返回自己的营帐,要在临睡前为铜马做一轮针灸。
朱温早已将铜马还给了谢安娘,谢安娘又将其安置在了刘驽的麾下。疯癫的铜马名为他的属下,其实不过是他的病人而已。
他凭着自己的军职博得了一些契丹贵族的巴结,这些人向他献上了不少名贵的熊胆、山参等药材。他一一收下,估算着要价,派属下封上数帖银子给那些贵族送了回去。那些贵族哪里肯收,皆是拼命拒绝。他仍是派人送了数回,这些人方才肯收下,并托人来告,日后若是有危急之时,还请刘英雄能拔刀相助。
他将这些珍贵的药材都用在了铜马的身上,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调养,铜马已不是整日里疯癫,总有一时半刻清醒之时。每当此时,谢安娘总是欣喜上前找铜马说话。铜马却总将头扭向一边,直是不肯说话,急得谢安娘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驽醉醺醺地骑在马背上,只觉清风徐来,胸腔里一股热意涌上了脑,四周的景物晃动了起来。他遥遥地望见不远处的一星灯火,觉着是自己的营帐所在,便策马奔了过去。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了一边的木柱上。
他刚要撩开帘子走进帐篷,却觉帐前的物什摆设颇为陌生,心知走错了地方,转身便要离开。
此时帐篷中传出一声,“刘少侠,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
他听见声音觉着颇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酒气壮人胆,他也没多想,回身撩开帘子便闯进了帐篷,看见达鲁尔派宗师那喀巴恭敬地站起身,双手合十向他行礼,神情慈祥,不似往日那个声色俱厉的老喇嘛。
他回了一礼,“上师有礼了,不知大师乃是何时醒过来的,为何不派吉摩德来告知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喀巴的手上,只见烧伤的痕迹犹在,十指上虽然长出了粉红色的新皮,但弯曲变形的骨骼再难恢复到从前。
吉摩德站在那喀巴的身后,他上前走出一步,道:“恩师早在两个多月前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他认为你要重任在身,是以一直不肯让我去打扰你。”
刘驽听后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要为那喀巴把脉,那喀巴没有躲闪。两个失去了武功的人,任凭谁把住了对方的脉门,也绝难要去其性命。
那喀巴的脉象平稳而温和,这大大出于刘驽的意料之外。他不禁脱口而出,“没想到上师的伤势好的这么快!”
那喀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低头开始念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节 午夜梵声()
吉摩德在旁帮忙答道:“这些日有一位中原高僧带着弟子,夜夜都来与恩师坐席而谈。恩师从中受益匪浅,心境由此大变,不知不觉间伤势竟好了大半。”
刘驽曾经听铜马说起过,李菁乃是跟着两名中原和尚去了,此时听吉摩德说起有两名中原僧人经常来访之事,心中乃是大喜,暗想莫非这两位中原僧人便是铜马口中的那两个和尚,若是能碰上这两人,说不定就能得知李菁的下落。
他捉住吉摩德一只手,急道:“那两位僧人如今在哪,可否帮忙向他们引见我?”
吉摩德心中估算了一番,道:“刘少侠莫急,看现在这时辰,那两位高僧该是快来了。”
刘驽听后忙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帐内的达鲁尔派弟子先前都受过他的庇护,对他心存感激,因此赶忙起身让出席来请他坐下。
一时间,帐内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喀巴的诵经声。
那喀巴口中诵念的是楞严经,“,首楞严三昧如是无量,悉能示佛一切神力,无量众生皆得饶益……”
经声如水,温润了这个令人心情忐忑的夜。
刘驽心中本十分急躁,听见这经声后竟也不知不觉静下心来。他闭上双眼,感受这慈悲的佛声。时间徐徐逝去,竟令人无知无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拉开,一老一壮两位和尚不请自进。其中那位老僧对着那喀巴笑道:“老衲在帐外听了许久,你的佛法又有精进了!”
那喀巴停止诵经,扑倒在地,“一切有赖大师教诲!那喀巴空活了这么多年,所作所为即便下阿鼻地狱也不冤。直至遇见大师,我才算是窥见了佛法的门径!”
达鲁尔派众弟子状连忙也跟着跪倒在地,口念佛号。
那老僧伸出枯瘦的手掌,轻抚那喀巴的头顶,“阿弥陀佛,你能明白这些尚为时不晚,善哉善哉!”
他将那喀巴从地上扶起,而后走向床榻坐下。那喀巴和达鲁尔派众弟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准备聆听老僧讲法。
而那跟着老僧进来的壮年和尚却无这分意思,他放下手中的大锤,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甚物,口中低声埋怨道:“这许多天没吃过肉了,嘴中简直淡出个鸟来!”
他的话惊醒了悄然入定的刘驽,刘驽闻声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壮年和尚的脸上,惊道:“宋骑云,是你!”
他话还未说完,目光已转向了那坐在中央榻上的老僧,惊得直是合不拢嘴。原来那壮年和尚正是当年在黄巢军中当兵的宋骑云,现名安敬思,而那位老僧正是普真和尚,当年曾在午沟村外的破庙中长驻。村里都知道那里有个老和尚,却不知道他的法号,便连刘驽也是如此。
这两年来,刘驽的外貌变化颇大,加上右颊上长长的一道剑疤,是以普真和尚和安敬思都未认得出他来。这时听他发声,方才回想起当日的情形。
安敬思在师父面前不敢放肆,他悄悄朝刘驽凑了过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咬着耳根对他说道:“就是你小子害得我当了和尚,嘿嘿,快去找肉来给我吃,不然今天和你没完!”
刘驽痛得叫出声来,“和尚也吃肉?”
他喊得颇为大声,安敬思直是吓了一跳,生怕师父怪罪自己,急忙拽过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帐篷中原本静寂肃穆的氛围,因为这两人搅和,变得有些滑稽起来。
那喀巴、吉摩德以及达鲁尔派众弟子虽然对刘驽心存不满,但碍于他对达鲁尔派有大恩,是以不好发作出来。
普真和尚却没有动气,他冲刘驽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敬思和尚见师父召唤刘驽,便不敢再对他用强,连忙将手松开。
刘驽摆脱了敬思和尚的双臂,走到普真和尚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小子拜见大师!”
普真和尚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当年午沟村被烧之后,你们一家人都失踪了。老衲还以为你们被匪人害了,没想到你们竟是在契丹活得好好的。很好,很好,真是善人有善报!”
刘驽听后赶紧纠正道:“大师,就我一个人因故被掳来了契丹。我爹我娘先去了江南眉镇投靠了我舅舅,而后不知为何,两人又南下去了广州做小本生意。”
他遇见故人之后,心中豁然开朗,便不再隐瞒,将事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普真听后心中一惊,“江南眉镇,你娘姓啥?”
“姓傅!”刘驽老老实实地答道。
普真和尚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而对一旁的敬思和尚问道:“上次傅灵运给咱们送信是多久以前了?”
敬思和尚答道:“师父,大约有两个月了。当时是他的大弟子左孟秋送来的飞鸽传书,告知咱们吐蕃大军的踪迹,咱们这才能赶到这里。”
普真和尚笑道:“很好,明日你给傅灵运飞鸽传书一份,告诉他,老衲找到他的亲侄儿了。”
敬思和尚连忙答是,普真和尚心思一转,又道:“还是不要送信了。”
他望着刘驽,低声叹了口气。作为与玉傅子有数十年交情的人,他深知此人生性怪癖,平生只爱风雅,对凡夫俗子鄙弃如粪土。刘驽长相虽然算得上也阳刚硬朗,却远非儒雅英俊一流,加上有脸上的一长道剑疤,更显得有些粗俗狰狞。
玉傅子若是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个“凡夫俗子”的徒儿,恐怕不仅高兴不起来,还会因此发怒。到头了,他普真和尚不仅未做成好人,反算做了件坏事儿。
与此同时,刘驽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舅舅并无甚么感觉,反倒是心中一直牵挂李菁的下落。他见普真和尚既然是熟人,那还是开门见山地有事说事比较好,于是问道:“大师,我有一个朋友叫李菁,是一个扎着满头发辫的小姑娘,长得很……很美,你见过她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节 大内高手()
“李菁?”普真和尚的语调虽然沉稳,神情却有一丝惊慌。敬思和尚跟了师父这么久,从未见他这般失态过。
普真和尚竟有些坐不住,他从榻上站了起来,向刘驽问道:“你就是那个呆……”他觉得“呆子”说出来不好听,且有侮辱人的意味,是以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刘驽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起来李菁果然和这位普真和尚见过面,“是,是的,李菁怪我笨,经常骂我是呆子!”
普真和尚似是觉出一丝不妙,“她早在数个月前就与我们告别了,难道她没有回来找你吗?”
“没有!”刘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他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结果。
这下子他与普真和尚二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普真和尚拍了拍那喀巴的肩膀,面露歉意,“老衲今日心情杂乱,实在无心讲法,不如过几日再行来过。”
那喀巴连忙答道:“无妨,无妨,大师若是有事儿,还请自去。”
普真和尚转头道:“敬思,跟我走!”
敬思和尚连忙提起了搁在地上的铁锤,跟着师父出了帐。
此刻刘驽的酒醒了大半,与那喀巴、吉摩德等人略一施礼后,便赶紧追随二僧离去。
三人在营帐中如无头的苍蝇般闯来闯去,在吐蕃人大军压境的敏感时节,他们的异常举动不过一会儿便引来了营中游骑的注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上百名游骑兵吹着口哨蜂拥而来,将三人围在垓心。
敬思和尚近来习练水龙锤法大有心得,正欲一开杀戒,试一试新练的锤法,却被师父大声喝止。
那些游骑兵中恰巧有人识出了刘驽,便策马上前问道:“刘将军,天色如此之晚,你们三人在此作甚,不知道大汗是否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刘驽此刻心中只想着李菁,直如乱麻,于是开口向众军士问道:“你们这些天见过李菁吗?”
众军士听后面面相觑,直是摇头。
刘驽脑中一激灵,又补充道:“李必胜,你们见过没?”
李必胜大侠的威名在比武大会时传得沸沸扬扬,耶律氏兵士多闻其名。
众军士仍是沉默了很久,无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