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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告诉他身处的这个世界便是现实。他幼时听母亲说过,地狱中阴风凄惨,根本不会有太阳,更何况是这么温暖的太阳。只有腹间隐隐作痛的新穴尚在提醒着他,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他躺在地上歇息片刻后,便站起身,浑身骨骼噼里啪啦地一阵作响。怪颅顺着他的腿滚了上去,自行跳入了他腰间的皮囊之中。它对自己的这个家早已熟悉,不仅熟悉,而且喜欢。
刘驽环望了一眼四周,周遭的甬道一片坍塌,露出头顶上方的大片天空。他瞅了眼脚下的万灵大蛇,只见其萎缩得只剩下一张丈许长的薄皮,头顶的三道金纹而今黯淡无光,也不知那么大的一个庞然大物怎地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无法作解,只得摇了摇头,双腿发力一纵,施展出乾坤迷踪步法,从坍塌的甬道壁上飞身直上,继而跃出了土坑。他发现自己正立于原先踏入的那个祠堂院子中,院子里一切如初,便连起先进门时看到的那把扫帚,也仍然静静地摆在墙角里。不同的是,祠堂的屋子已经彻底坍塌,脚底下多出了一个大坑。
隐隐的战鼓声、兵器交接声从远方传来,告诉他雍州城墙上应是展开了一场极其激烈的攻防战。他推开院门,快步朝交战的城墙方向走去。他绝不能容忍雍州城就此陷落,让三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被敌军杀害。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千百年来,在每个王朝的崛起和衰亡过程中普通百姓都无法逃脱的厄运。但今日既然让他碰见了,便绝不能坐视不理。他胸中激情澎湃,心中那抹来自草原的记忆被唤醒。当年他手持虬龙巨枪,于数十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而今也绝对不遑多让!
他刚走出数步,便听见不远处传来隐约的求救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他侧耳屏声倾听,发现声音传来的方位乃是二十步外的一处地面,于是飞步过去,举起右手,一掌朝地面拍下。涛声四起,土石崩飞,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个满是泥巴的人头从洞口下方伸了出来,看样子应是一男一女。刘驽识出二人正是冯破和花流雨,这二人手中齐力抬着一个金色的箱子,看样子已然将其视作了至宝。
刘驽蹲在洞口,俯视脚下的二人,“你们受了如此重的伤,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冯破低声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是……真……真不容易。”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劫难之后,他鲜活的一条命剩下连半条都不到,早已没有了原先的傲气。
花流雨跟着点了点头,气若游丝,“若不是你……发现了我们,我们恐怕……恐怕真的死了。密道里甚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只箱子。好在箱子并……并不沉,我们便把它带……在了身……身边。”她低头望了眼那金色的箱子,又抬头看向刘驽,“只要你肯救……救我们上来,那我们保……证,这只箱子归……归你。”
冯破赶紧附和道:“是的,归……你!”
二人已是筋疲力尽,遍体鳞伤,身体状况极差,再这样耗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第四百七十四节 黄金箱子()
二人虽然命在旦夕,可握住箱角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松,果然是十分珍视。
刘驽的目光落在箱面上,只见箱体表面并无花纹雕镂,显得十分简陋。
他抓住二人肩膀运力一提,将二人连带着箱子拉出了洞口。
二人趴在地上,连喘息的力气也无,膝盖皆被鲜血浸透,看样子应是在密道内爬了很远的路。
花流雨无力地看了眼地上的黄金箱子,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松开了手,“你救了我们,这只箱子归……归你了。”
刘驽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他掏出两粒止伤丸塞入二人口中,二人因此伤势稍减,气力略微有所恢复。
他将耳朵贴在箱面上,用手敲了敲箱子,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在确定箱内并无机关后,他抓住箱口的铜锁,啪地一声扭断,接着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
一股陈年的味道扑面而来,闻得他不禁皱眉。箱子总体是木质的,仅在表面镶有一层用来防腐的金箔。他从箱体上轻轻掰下一块碎木,放到鼻下嗅了嗅。腐朽的味道并不重,不到二十年的样子。这说明箱子放入密道内的时间,比袁岚逝世要晚出近百年。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仅有两块刻满文字的青铜薄片,一新一旧。
冯破趴在箱口,见之眼睛一亮,颓靡的神色为之一减,虚弱地说道:“这应该就是……就是……传说中的至高无尚的武功秘籍了!”
花流雨没有说话,但是看神情应该是和冯破意见相同。
刘驽先拿起箱内那块较新的青铜薄片,轻轻吹去表面的尘土,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花、冯二人忙将头凑了过来,悄悄地偷看。
铜片首行字迹颇大,乃是“大唐咸通七年,宰相谢攸之特制此牌”。花、冯二人读后颇为失望,以为那谢攸之乃是文人,自然不会留下甚么武功秘籍。但另外一件事情却引起了两人的兴趣,这谢攸之乃是朝廷命官,一朝宰相,为何会和这百多年前的袁岚之墓惹上关系,其中究竟有甚么渊源。
刘驽顺着铜片上的字迹继续往下阅读,只觉文笔优雅,字迹端劲,应是出自大家之手。铜片上的话乃是谢攸之的自述,翻译成白文乃是如下:
“自去年三月以来,谢某一直思虑殚竭,夜不能寐,只因朝廷局势日危,南有洪水泛滥,灾民无家可归。西有吐蕃入侵河湟,扰我边关。天下之多事,莫过于此。昨日正伏首于案头时,突然有人从窗外掷进书信一封。启封读之,乃是因江湖之事而求助于我。
“我急忙调遣家丁,寻找那投信之人。可寻了良久,也未见人影。此后,我重新拿起书信,细细阅读,只觉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英雄气概,写信之人应该是一位江湖豪杰无误。
“信中主要言明一事,百多年前有一位名叫袁岚的武人,无意间获知了练成高深武功的不二法门,这些年来,关于袁岚的传说开始变得沸沸扬扬。江湖上的人都传说,袁岚在死的时候,把秘密带进了坟墓,于是有些人开始寻找他的墓穴所在。
“就在半个月前,有人找到袁岚的墓就在长安城南边的雍州城内。一众武林人士在城内积聚,为获得墓中的武功秘籍而各不相让,拔刀相向,一场血雨腥风的武林浩劫眼看就要发生。
“这位写信的武林中人因我在天下百姓中有些许名声,故而求我化解这场武林中的劫难。事关人命,我怎能轻易推脱。怎奈何我只是区区一书生,于武林中事素不了解。素闻蜀地有‘峨眉五老’武功和品德兼是一流,于是星夜遣人求援。”
三人看到这段时,花流雨不禁插了句,“完了,这个谢攸之上当了,江湖上的人哪里有甚么品德,只怕这峨眉五老得知墓中秘密后便想独吞。”
刘驽瞅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读去。
“谢某本以为那峨眉五老乃是不世出的高人,即便答应我的请求,也要等到数日之后。没想到那峨眉五老收到消息后,稍作准备,当晚便启程北上,往长安赶来,令我极为感动。”
“呵呵!”冯破读到这段不由地发出一声冷笑,“这五个老头子既然得知绝世武功秘籍的消息,哪里还能在山洞里坐得住,当然要即刻出山。”
三人继续往下读。
“我见过峨眉五老后,当即与他们一起赶往雍州城,果然发现在一座祠堂外有很多江湖人士聚集。峨眉五老在武林中颇有声望,加上我这个局外人居中调停劝说,半日后这些江湖人士悉数散去。”
“这些人恐怕不是自愿走的,他们是怕打不过峨眉五老,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决定暂避锋芒,日后再想办法。”冯破揣测道,毕竟只有这样做才符合他心目中的江湖逻辑。
花流雨指着铜片上的下一行字,“你看,峨眉五老这不是在为日后做准备了么?”
“这些江湖人士走后,峨眉五老皆认为劝说调停并非长久之计,须得在这墓穴中立下障碍,令居心叵测之徒望而止步。五老向我献上一幅阵图,名曰九九归真金刚阵。五老解释道:‘欲破此阵,须得是精通八十一门天下各派武功的武林高人,而武功到达这等境界的人定然心性高洁,必不会做出掘坟盗墓的卑劣行径’,我深以为然。”
花冯二人读到这里皆是摇头,冯破道:“这五个老家伙说的实在是谬论,武功高强的人品德可未必好,谢攸之这是被五个骗子给忽悠了。”
花流雨淡淡一笑,“谢攸之是个文人,不涉江湖事。他难免会将武林和文坛相提并论,以为那些武林高手乃是和孔孟一样的圣贤。书生常云:‘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对于江湖人来说,通用的却是另外一句话。”
“哦,甚么话,说来听听?”刘驽听了她的一番高论后不禁起了兴趣。
“利益所至,自有情义!”花流雨神秘地一笑。
第四百七十五节 布阵旧事()
刘驽微微一笑,心情却远不如表情这般轻松。他明白花流雨所言非虚,至少此女在墓穴中用她的所作所为身体力行了这一点。
对于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武林中人来说,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仁义道德,或者所谓的义薄云天,都得让位于这一条铁打的标准。
他自从回到中原,便有了统一武林、为己所用的想法,却因机缘未到,一直未能真正了解这个江湖。花流雨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
尽管花流雨一直盯着他看,他却没有回话,而是用手指了指铜片上的文字,示意二人继续往下读。
“我采纳峨眉五老的建议之后,便卖掉家中一处闲置的宅院,用所得银两在长安城西边的铜厂内铸造了铜人八十一座,每一座铜人的机关构造皆是按照五老所提供的图纸要求。铜人铸造完毕后,由铜厂的伙计送至袁岚墓穴所在的祠堂院中。进屋后,众人只见屋内供桌上摆着一座神主牌,所绘星辰图案十分奇特。
“五老本想进屋亲自布置铜人大阵,奈何五人刚踏入祠堂,便双脚粘地,难以行动,唯有我与那些铜厂伙计行动自如,实在是堪称神奇。五老因此大感无奈,皆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从祠堂中抽身而退,不敢再次踏入。”
花流雨读到这段,心中不禁生疑,“这可就奇怪了,地面下方传来的吸力明明是由万灵大蛇造成的,为甚么偏偏去吸那些有武功的人,却对普通人没有丝毫影响?”
冯破挠了挠头,“难道说,万灵大蛇的吸力只针对有内力的人,却对没有内力的人无效?”
花流雨点了点头,“应该如此,你还记得吗,当时在甬道里,夔王假身所受到的吸力就明显比我们要小得多。”
刘驽思忖片刻后说道,“那神主牌上所绘星辰图案常人虽然难以理解,但对峨眉五老这样的武林高人来说应该并不难。五人当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屋里撤退,或许就是装装样子给谢攸之看的。”
花流雨笑了笑,“刘少侠,这次你算是猜对了,我也是这般想法。既然你和夔王都能参透神主牌上的秘密,那峨眉五老为何就参不透,这未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