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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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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东篱抚摸着她的头发,苦笑道:“阿珍,并非我好胜,刚才若是不露上几手,只怕我们已经死了。”

    吕珍听后大惊,“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能杀生的啊!”

    曹东篱轻叹一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玉飞龙本就是出身沙陀族的江洋大盗,在江湖上可是人见人怕的杀人不眨眼的角色。武林中素来弱肉强食,他若真的改了吃素,只怕往日里的仇家早就排队找上了门,哪有现在的清闲日子过。”

    “可是他没有理由杀我们啊,你是怎么看出来他目的不纯的?”吕珍仍有些不解。在她看来,这个和尚虽然可恶,但看起来依旧慈眉善目。

    曹东篱神色凝重,“据我所知,这个普真和尚的滴水功拥有修复肉体机能的功效,虽然没有肉白骨、活死人那么夸张,但是让一个太监恢复阳元总是轻而易举。那个邱都当年分明是个太监,但是到了草原上后却生出了胡须,重新有了喉结,说话嗓音也不再奸细。这说明他肯定练了普真和尚传授的滴水功中某一篇章。”

    “也就是说,普真和邱都早就见过面,并且普真以武功作为代价,和此人有了交易。”吕珍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老和尚早就找到了他的亲生女儿,可他为甚么要在这一节上向我们隐瞒呢,我们并不关心啊?”

    “一切皆因为刘驽!”曹东篱吐了口血,伸手抓紧了插入屋瓦甚深的龟寿剑,这才勉强立稳身子,“我调查过,普真的亲生闺女名叫李菁,早年曾与那刘驽情投意合,有缔结姻缘之心。据说普真初次见过刘驽后甚为喜欢,或许是由于他本人早年孟浪的缘故,因此格外喜欢这种看上去老实敦厚的人。传言他曾与刘驽通宵论武,传授了此人不少武功绝学。”

    吕珍掏出一方锦帕,为曹东篱擦拭唇上血迹,叹了口气,道:“咱们快去看郎中吧,要么就去求那个刘驽,如果他能医好你,我……就不找他杀父之仇了。”

    曹东篱缓缓摇了摇头,面带痛苦之色,“若真如此,咱们就落入那普真老和尚的圈套了。他带我们去皇宫找你母亲,不过是为了将我们远远引开,让我们没有机会伏击刘驽。他之所以告诉你刘驽能治好我的病,也是出于同一个目的。”

    “我不管他出于甚么意图,反正只要能治好你的病就好。”吕珍泪落如雨,她紧紧扣着曹东篱的十指,“不管有多难,我都要你活得好好的。你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甚么意思!?“

    曹东篱轻轻叹了口气,“不要相信那和尚的话,他并非善人。刚才若非我故意露了几手,并且托他向刘驽发出三日后比试的请求,以示不会再暗算刘驽之意,他恐怕真的会出手杀了你我二人。“

    “可他确实是个和尚,并且看上去那么面善,一点都不像穷凶极恶的样子。“吕珍未经世事,仍旧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曹东篱看着她笑了,牙齿上沾满满血迹,“你看到的只是身为僧人的普真,而非作为父亲的玉飞龙。此人对女儿负疚甚深,若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是愿意豁出去的。”

第六百零七节 两面三刀() 
    酒楼内,刘驽一声不吭。他目睹这些伙计和女伎收拾干净了血迹,擦亮了桌椅,冲洗了大理石板的地面。

    直至一名胖掌柜要带着人去后院烧尸体时,他方才再次发声,要求跟过去看看。这名胖掌柜拗不过他,又觉得并非甚么要紧事,于是便应允了他。

    刘驽跟随几名帮忙烧尸的伙计来到后院,见院子里早已堆好了柴薪。柴薪旁的石板地上整齐地摆着约莫一百多具尸体。

    伙计们走上前,两人为一组,分别抬起尸体的头和脚,口中喊着号子,齐声发力,将尸体一具具地掷上了柴堆。

    不过一会儿功夫,柴薪上已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一旁的石板地上空留干涸的血液,空气透着淡淡的腥味,腥味中又夹杂着奇怪的药气,氛围颇为渗人。

    刘驽绕着柴薪堆转了几圈,细细观察这些尸体的死因。

    其中约莫两成人死于失血过多,这种死法比较痛苦。

    另有两成人或是头被劈开,或是脖子被砍断,或是肚破肠流,总之死状十分惨烈。

    至于剩余的六成人,则死得相对体面些。这些人除去位于心窝口处的刀创外,其余部位悉数完好无损,应是一刀毙命。

    他细细观察这些人的伤处,发现刀口皆是平整而窄小,不似是中原的兵器,从出刀的角度看,也非中原武功路数。据此推断,杀人者应是同一人,并且来自异邦。

    他心中暗暗记下了这六十多人身上中招的角度和力道,此时恰好几名伙计点燃了柴薪,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他便趁机告辞离开,返回了自己位于二楼的厢房中。

    回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出笔纸,将刚才记下的那些人身上的创口和角度一一记录下来,总共用了二十多张纸。

    他读着这些纸,同时在脑海中模拟那名杀人者出刀的路数,须臾后心中已是有了定见。

    很多他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他将面前的二十多张纸整理收起,揣于怀中,出门下楼后发现一名胖掌柜正在柜台后打算盘,便大步走了过去,“我要见孙大人,麻烦帮我通报一声。”

    胖掌柜从面前的账簿上抬起头,略带茫然地望着刘驽,“抱歉,宰相大人说他今日很忙,就不来店里了。”

    刘驽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想办法通知他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告。他若是不肯来见,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二十多张纸,递给胖掌柜,“你把这个送给他,他看了后自会明白。”

    说罢,他转身上楼回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他说了声请,来人推门进屋,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唐宰相孙钰。

    事实证明,即便再忙的人,在听见性命之忧四个字后,也能挤出宝贵的时间来。

    孙钰满脸堆笑道:“听说阁下掌握了可以决定本官生死的秘密,不知可否一见?”

    刘驽知他装疯卖傻,便道:“东西已经送给孙大人过目了,孙大人该已经明白了吧?”

    孙钰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本官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刘驽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如果一个朝廷官员敢于在夔王和废帝之间骑墙做两面派,他会有怎样的下场,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明白。”

    孙钰脸色忽青忽白,“本官生是夔王府里的人,死是夔王府里的鬼。这一点容不得你含血喷人!”

    刘驽微微一笑,孙钰这样激烈地表态反倒说明其心中有鬼,无异于不打自招,“既然如此,上泉信渊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酒楼里,并且帮你杀人?”

    他经过先前的推演已然得出结论,杀死那六十多人的高手,正是东瀛人上泉信渊。

    上泉信渊本是他派来孙钰府打探消息,寻找失踪的狄辛的,可此人自此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未有一丝半点的回音。

    根据萧呵哒带来的消息,上泉信渊乃是狄辛的铁杆部下,此人既然肯替孙钰办事,这说明狄辛与孙钰之间必然有勾结,甚至可能是类似攻守同盟的关系。

    孙钰见再也隐瞒不住,脸上转怒为笑,轻轻拍了拍刘驽的手臂,道:“刘大人,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孙氏一族世代为官,受历代先帝大恩……”

    “孙大人,打住!”刘驽打断了他的话,“不论你忠于夔王亦或废帝,我并不关心。我此番请你过来,只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儿。”

    “甚么事?”孙钰面露为难之色。

    “其实不难。”刘驽看出了此人的心思,“只想请你与对面曹嵩庙里的那些人客客气气地见上一面,与清风社达成谅解,互相不要为敌。”

    “这不可能,夔王殿下会杀了我!”孙钰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清风社里的人皆是些对当今朝廷不满的旧官和富户,这些乱党对夔王殿下恨之入骨,无日无夜不想着推翻朝廷。让我与他们和谈,简直比登天还难!”

    刘驽神情淡然,并未将此人的辩白放进心里,“孙大人勿要过谦,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儿,就一定可以办到。想当初你亲自使苦肉计,将我骗去雍州,堪称是老谋深算啊!”

    孙钰苦着脸,“这是两码事!”

    “孙大人,我信你有这个能耐,与清风社和好吧!如果你能见到废帝,也请劝他不要和清风社过不去,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刘驽和颜悦色地说道。

    孙钰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像一只没有头的苍蝇。过了一会儿,他猛然抬起头,咬牙道:“好,那我就试上一试,还请刘大人不要将上泉信渊的事儿透露给其他人。”

    刘驽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他推开屋门,甩手而去。他如今已与孙钰摊了牌,若是继续待在这酒楼里受此人监控,岂非自寻不痛快。

    他快步下楼,出门向街上走去。

    他带来的那九名龙组隐卫在听见动静后,急忙追出楼来,紧跟在他的身后。

    “大人,可有吩咐?”

    刘驽淡淡一笑,对九人先前的两面三刀之举并未放在心上,招呼道:“走,跟我去对面的庙里走一趟。”

    街上,夜幕已然降临,可曹嵩庙依旧被前来敬香的善男信女们围得水泄不通。

第六百零八节 合纵连横() 
    刘驽带领九名手下,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至一名管事模样的人面前,“我要见你们的左大公子,还请帮我引见一番。”

    根据唐彪透露的消息,此番傅灵运总共从江南眉镇派了两名弟子来长安,分别是大弟子左孟秋和二弟子余小凉。

    目前清风社的主事人乃是师兄左孟秋,而余小凉作为此人的师弟,只有从旁协助的份。

    昔日刘驽在契丹草原上时,与此二人都曾见过面,了解他们的性格脾性。

    这师兄弟二人当中,要数左孟秋最为骄傲多疑,余小凉则不同,散漫而自由。

    刘驽并不担心左孟秋,骄傲的人未必是笨蛋,多疑的人也未必是笨蛋,但是一个骄傲又多疑的人,他的心思会比笨蛋更加容易揣摩。

    刘驽心中想见的人,其实是余小凉。这个人对他没有成见,并且容易说话。

    可他心里明白,自己若是直接求见余小凉,以左孟秋多疑的性格,势必会阻止余小凉现身。

    所以他换了种说话的方式,佯称求见左孟秋。

    他几乎可以预料得到,那个左孟秋不会忘记当年在黑泽落败后的羞辱,此人肯定会端起架子刁难他。

    他同样可以想出左孟秋刁难他的方式,此人多半会将师弟余小凉推上前台,自己躲在暗处琢磨主意。

    而这,正好符合刘驽的本意。

    曹嵩庙门口的那名管事在听了刘驽的话后先是一愣,然后一脸为难地说道:“这位大人,我实在不明白您说的人是谁,小人不过是这曹嵩庙里的庙祝而已,实在没听说过那个甚么左公子啊!”

    刘驽微微一笑,“是不是听说过,你心里最明白。我记得,你前些天还是我大理寺衙门口对面义粥铺的掌柜,怎么摇身一变突然成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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