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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长生忆起昔日屠龙击破无垠墙的壮举,突然心头一动,“莫非斩龙枪能击破晶壁?”
青元便拊掌大笑,“不愧是魔枪御者、万界之主,果然孺子可教。魔枪斩龙,神枪破壁,二者确是一体。”
展长生不理会他调侃,却举一反三,又忆起当初屠龙仙人的叮嘱来。屠龙命展龙完成乾坤九炼,驱魔障,归神格,而后破碎虚空,再不必管修仙大陆之事。
他又道:“我听闻魔枪灭世,神枪却能救世,既然如此,只需炼化魔枪便成了,何须如此担心?”
青元单手支在石凳旁的翡翠石桌上,那碧绿桌面慢慢浮起一团荷叶样的托盘,盘中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细嘴酒壶。那上仙手指一勾,就有乳白轻雾自壶嘴袅袅飘散出来,顿时酒香四溢,被那修士吞纳入口中。
青元品了美酒,方才将那白玉壶提在手中,揭开盖子,朝那莲叶型托盘中倒个底朝天。
壶中半点水不剩,倒有一堆翠玉珠子滴溜溜滚落出来,正是北斗七星之数。那七颗翠玉珠子腾空而起,在半空亮起莹莹碧光,彼此交相辉映,荧光落在对面的翡翠墙上,便突然有影像晃动,渐渐清晰浮现出来。
那影像先是青碧山头,师兄弟学艺,却正是展长生当初沉睡不醒时,与展龙共历的异界幻境。
不过须臾,便见苍穹碎裂,天河倾泻,将整片大陆吞没。
随即影像变换,又化作了华美宫阙,同样历经天河决堤,万千苍生尽被卷入无尽波涛之中。
如此循环不止,就连他二人曾闯过的望山阵中几个异界,那水叶舟守护的黑水城,也难逃劫难。
青元仍是不急不徐,为他分说:“神枪锋锐,自然能破晶壁,然则你当那晶壁结界只为困住各界生灵不成?亿万年进化,这晶壁更为守护众生而生。晶壁碎裂,虚空之海倒灌而入,自然填满界域。虚空海水至阴至寒,活物若是沾染,必死无疑。”
展长生望着无数在滚滚浪涛间挣扎的生灵,突然几张熟悉面孔一掠而过,他不禁扣紧手指,颤声道:“连……连唐国也逃不过?”
青元叹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神枪若成,锐气溢出各界,晶壁自然全碎。”
展长生面色青白,又涩声追问:“那……我不炼了,师兄……斩龙枪这几年常受神泉滋养,血孽解了大半。往后十年百年,我总陪着他就是。”
青元仍是叹息,手指微微拨动翠玉珠子,那些珠子转了方向,翡翠墙上影像随之又是一变。
这次却是一柄顶天立地的□□呼啸穿透大地,顿时山崩地裂,自枪身更是爆出赤红火舌,刹那间化成火海,直冲天际。
随即同样苍穹碎裂,水流汹涌而入。
那水流却在碰到火舌时,化作更为猛烈的熊熊烈焰,将十洲三国烧成一片焦土。
随后那烈焰更不停息,烧毁一处界域,突围而出,将无边无际的虚空之海点燃。
阴寒化作炙热,碧绿墙上诡谲火舌无穷无尽,无边无际,海中沉沉浮浮的无数生命之种,转眼化作焦黑。
展长生面无人色,踉跄后退两步,撞在石凳上,便颓然坐下,半晌无语。
不是水深,便是火热。
不是穷途,便是末路。
上天何以如此待我?
展长生在心中无声呐喊,却偏偏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青元已站起身来,朝着展长生靠近两步,又稍许踌躇,反倒停下来,柔声道:“长生……你若不救苍生,苍生便为你殉葬。”
展长生茫然问道:“为什么……偏生是我?”
青元道:“你身负神泉,能灭红莲业火;你结下命誓,能降破壁神枪。左右不过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长生,救不救在你。”
展长生兀然冷笑起来,“左右我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不如救了千百亿生灵,也算是便宜买卖。”
青元不语,只柔和看他,一双清澈眼眸黑如寒潭,隐隐透出一抹绿意。
青碧如水的翡翠壁上,烈焰从天而降,吞没高楼大厦,烧熔钢筋丛林,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转瞬化为千里焦炭。
展长生终究还是沉声发问:“如何救?”
青元面色一松,险些露出畅快笑容,只是被那青年黑沉沉眼神一瞪,终是敛容肃穆,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了片刻。
展长生便闭目道:“我记下了。”
青元道:“长生,九千世界无量数生灵,尽托付你一人。”
展长生只觉肩头沉沉,犹如泰山倾轧而下,难以承其重。
故而只面沉似水,站起身来,“青元上仙若是没有旁的事,还请送我离开。”
青元道:“自然,自然。”
他连掐法诀,为展长生召来一道翠绿拱门,又道:“保重。”
待展长生身影隐没在门中时,那翡翠大殿深处又缓缓步出一道挺拔人影来。
那人步履沉缓,端严巍峨,神色如冰山映月色,高洁之中难掩森冷,注视过来的目光沉静无波,只道:“这般信口雌黄,难得他也肯信。”
青元直起腰身,个头顿时见长,化作了一个魁梧粗犷的修士,肌理虬劲如铁铸,双目铮铮有神,
他转向那冷如冰山的修士,豪迈笑道:“赫连掌门折煞我也,我分明半个字也不曾杜撰。”
这人分明就是屠龙,而非青元,此时显是心情愉悦,故而笑吟吟收拢衣摆,朝翡翠雕的圆桌上一拍。
顿时满桌浮出大大小小十余个酒坛来,浓烈酒香充盈殿堂。
赫连万城只立在一旁看他,身形挺拔如枪,负手而立,又道:“你不曾杜撰,却有所隐瞒。”
非但是有所隐瞒,更是大大的隐瞒。
神枪如若失控,只恐破壁而引洪灾,魔枪如若放任,则会**而引火灾。
有道侣命誓加身,神枪轻易不能失控;有神泉应急护持,展长生岂会放任魔枪不管?
故而这伪作青元上仙的屠龙老儿,同展长生那一番话,不过掐头去尾,只捡可能性不足万一的真相来说,却当真半个字不曾作伪。
屠龙撑住桌面,缕缕酒香升腾,滋养他摇曳神魂,面上便显出几分惬意来,他又笑道:“他二人注定经此一劫,若能成便成了;若是……不成,也怨不得旁人。”
赫连万城道:“九千世界存亡,也被你拿来炼枪,屠龙,你不后悔?”
屠龙却已眯眼沉醉,对着酒坛啧啧有声,“我总有后着,掌门且宽心就是……好酒,好酒,古人云,天若不好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好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然好酒,掌门何不陪我喝一杯?”
赫连万城依言坐下,虽然仍是冷眉肃目,却也有所松动。他自桌上托起一个酒坛,又道:“若你成事,我便开万剑门论剑峰,邀天下豪杰论剑。”
屠龙本就是武痴,闻言自是大喜。
那二人把酒言欢时,展长生却满心苦涩,面沉如水。他自拱门中穿出后,便步入一座山腰间。
那山下满坑满谷,长满金灿灿灵台菊,仿佛一条金线编织的绒毯,朝着四面八方,无边无际铺展开来。山风和缓,徐徐吹拂,清香送远,香中微苦,反倒令人神志为之一清。
满地璀璨花海一路绵延到山脚下,便露出一间民居。
那民居青砖黑瓦,被一道白墙包围在内,十分安闲。
主楼有三层,屋檐尖耸,堂皇破风立在正中,仿佛一头振翅欲飞的玄苍雄鹰,四角青铜滴水兽庄严肃穆,整座楼竟是按宫廷式样修建而成。
展长生信步自山腰走下,便望见展龙在门外候着他,此外却全无旁人,便柔声笑道:“师兄。”
展龙见他来了,冷冽眉目间稍有和缓,应道:“师弟。”
二人进了侧殿房中,那房内宽阔,上了和暖颜色的朱漆,进门右手边一溜高背雕花椅,当前立着圆桌。
一张宽大眠床靠内墙放置,眠床外精雕细刻的,尽是些鸳鸯交颈、富贵牡丹一类民间吉祥喜庆的图案。
恍然间,竟仿佛婚房一般。
展龙道:“万剑门借此地与我暂居,你去了何处?”
展长生便将在翡翠宫中遇到青元的事同他说了清楚,只将神枪、魔枪皆灭世之事隐瞒下来。
展龙冷笑道:“这厮倒交游广阔……”
他话音未落,却突然被展长生捧住面颊,双唇倏然贴合。
展龙便打住话头,勾住那青年腰身,将他朝眠床上一压。
这倒正合展长生心意,他指尖颤抖难以自抑,便顺势倒下,只拿一双手臂绕过展龙肋下,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臂骨嵌入展龙肌肤中一般,颤声唤道:“师兄……”
那声呼唤一咏三叹,婉转缠绵,仿佛相思刻骨,痴怨弥生。
展龙指尖轻轻拂开那青年凌乱披散在肩头的发尾,又顺着肩头逆行而上,手指贴合在他后颈处温柔摩挲,低笑道:“一时半刻不见,师弟就这般想我。”
展长生忆起翡翠宫中所见,只觉心如刀割,痛得连呼吸也难以为继,见展龙调笑,便顺水推舟应道:“师兄,我想你了。”
展龙平素里何曾见过师弟这般模样,愈发不肯放过他,只粗鲁扯开衣衫,埋头在他颈侧缠绵。气息炽烈如火,就连亲吻也仿佛侵略一般,叫人自骨子里颤栗出来。
金丹修士寿数五百,若是结婴,寿数更长达千年以上。
展长生有神泉在握,斩龙枪在手,纵使往日遭遇仙境,九死一生,终究是活了下来,自然盼望同师兄天长日久,长相厮守。
眨眼间却死期将至,终究是……叫人情何以堪。
透骨寒意犹如霜雪渗透身心,连魔枪炽烈气息也驱不散,展长生仿佛溺水一般,任展龙为他宽衣解带,肆意缱绻。
第一百零六章 长生不讲理()
灯花摇动,帘帐轻晃。
帐中间或传出几声低喘,又夹杂展长生近乎呓语的低吟。
展长生同展龙肌肤贴合得毫无罅隙,他那师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坚硬,唯有唇舌柔软,吮,吻,舔,含,灼热得犹如一潭春水游弋四处,将他全身每一处肌肤的欲||念如火花点燃。
展长生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喘息声细弱游丝,仿佛痛楚难当,却仍是任凭展龙将他翻来覆去,予取予求。
不知何时就被展龙抱起来,放在腿上。
他便略略垂目,同展龙视线交缠,气息倒愈发急促细碎。
他平素里最为抗拒这姿势,只因这时侵入太深,展龙只消抵紧了要害一阵磨砺,便会迫得他神魂涣散、溃不成军,就连啜泣也发不出声来,纵使回过神来,也只顾得上求饶。
今日那青年却一反常态,半是挣扎,半是迎合,分明已不堪重负,眉峰紧皱,却仍如尾生抱柱一般,同展龙紧紧纠缠,细碎呻||吟断断续续,却一味道:“……还要……”
展龙听惯了师弟往日这也不要,那也不肯的反抗,眼下得了赦令,哪里还同他客气,竟如猛兽出笼一般,将他翻来覆去,煎炒炸煮,料理得彻彻底底。
展长生只念着大限将至,同展龙这般缠绵一次便少一次,心头愈发疼得厉害,便恨不得展龙再弄得他疼几分,自然柔顺万端。展龙要他躺便躺,要他站便站,展龙要换到床下窗前,桌上椅中,展长生也全趁了他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