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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以身体为鼎炉,以本身气机为真火,辅以西金精气,在体内练出一枚剑丸,剑丸练成之后,将口一张,剑丸化作白光而出,盘空飞击,斩人首级,只是此道虽然杀人厉害,但是有重术而轻道之嫌,难以证得长生之途,故而在两位剑仙之后少有人修炼。
四是求无剑胜有剑,重意而不重形,剑于无形,凝气成剑。
剑宗作为天下剑修正统,可谓是前三者的集大成者,唯独对于第四条道路涉猎不深,反倒是一直与剑道二字挂不上钩的天机阁中有关于此道的传承,而作为天机阁阁主的蓝玉则是此道之大成者。
在祖龙始皇帝一扫天下之前,还没有三教之说,那时候西方佛家尚未传入中原天下,儒家和道家也不像今日这般地位尊崇,那时候是诸子百家争鸣,除了儒道两家之外,还有法家、墨家、阴阳家、名家等四家能与其齐名。后来,又在此六家的基础上,增加纵横家、杂家、农家、家等为十家,只是后来一位儒门圣人直言:“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于是去掉家,将剩下的九家称为九流,这也是最早的九流之说。
再后来,武帝推崇儒术,唐皇尊崇道门,再加上大梁太祖皇帝钟情于西方教佛门,在三代帝王的大力推崇下,逐渐有了今日的三教之说,前任天机阁阁主傅尘,出身大郑第一世家傅氏,又曾拜入道门,后来历任天机阁阁主和白莲教教主,融汇诸家所长,他又在自己亲笔所著的笔溪杂谈中再增兵家、医家,认为:“故论先秦学术,实可分为阴阳、儒、墨、名、法、道、纵横、杂、农、、兵、医十二家也。”
天机阁便是传承与墨家一脉,与大成至圣先师所代表的儒家、道祖所代表的道家曾经齐名并列,法家祖师称其和儒家为“世之显学”,而儒家亚圣也曾说过“天下之言,不归道则归墨”的话语,足以可见当年的墨家之辉煌。
墨家最为鼎盛时,能与后来为天下之师的儒家分庭抗礼,当时有“不入于儒,即入于墨”之说,墨学的影响一度甚至在儒家之上。而墨家之所以衰弱,与儒门的崛起有着直接关系,归根究底,要做帝王之师的儒门是权贵之学,为天下制定一个又一个的规矩,等级森严,而墨家则是百姓之学,追求天下大同,两者如同冰炭同炉,是绝难相融之事物,历代帝王们自然会推崇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儒家,而不是“以天为法”的墨家。故而儒门在武帝尊崇儒道之后便一路高歌猛进,而墨家却屡受打压,逐渐衰微,最后分为两支,一支变为了今日的天机阁,以机关术数为主,同时辅以神道为教的理念;另外一支则是被称为游侠,也就是如今武修一脉的前身,如一盘散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墨家已经亡了。
说来也是可笑,出身于儒门的韩瑄讲究百姓之学,反而是出身于墨家的蓝玉站在了韩瑄的对立面上,世事无常,莫过如此。
当年的墨家首领称“巨子”,以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为宗旨行事,墨家祖师为第一代巨子,下代巨子由上代指定,代代相传,享有至高无上之权威,墨家的成员都自称为墨者,被誉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
其中墨者又分为类似于文官的“墨辩”和类似于武官的“墨侠”,蓝玉今日所用的无形之剑便是传自当年的墨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墨家讲究似剑非攻,故而无锋胜有锋,与讲究“剑是杀人利器”的剑宗理念完全背道而驰,故而剑宗祖师对于这种自墨家中流传而出的剑道手段弃之不用,不承认其算是剑道一途,甚至墨家本身对此也多有争议,故而此法名声不显于世,甚少有所流传。
蓝玉举起手中的无形之剑,轻轻叹息一声。
正如他本人虽然继承墨家所学,却未曾继承墨家的理念一般,他手中的这把剑是非攻之剑,可他今日却要用来杀人染血了。
大齐门之后还有承天门,此时的承天门门楼上正站着一名中年儒士,他身边则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正一品飞鱼服。
已经正式做了乱臣贼子的端木睿晟,毕竟是执掌暗卫府多年的正一品高官,城府深沉,哪怕十一尊镇狱血卫被悉数破去,他仍是面容平静,从容不迫,没有半分惊怒之态。不得不说,老人这份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沉稳气度,远胜自己的儿子端木玉。
至于那名中年瑞士,正是鬼王宫徐经纬,他与徐经纬和孟东翡从小未央宫退去之后,奉宫主之命,送端木睿晟返回帝都,并协助他掌控帝都城。
端木睿晟转头望向中年儒士,轻声道:“徐先生”
徐经纬双手扶在城门楼的栏杆上,笑道:“宫主早就知道皇城大阵需要枢机密钥才能完全运行的事情,大郑朝时所用的枢机密钥已经毁去,而如今所用的枢机密钥则是传国玺,不过请端木大人放心,宫主那边早有安排。”
端木睿晟正要开口说什么,徐经纬已经是提前说道:“此时孔逸箫和孟东翡已经进入天机阁重地,按照宫主的办法,他们两人大概可以控制大阵一炷香的时间。”
端木睿晟稍稍沉默片刻,再度开口问道:“一炷香之后呢?”
徐经纬平淡:“毕竟是天机榜上的人物,难以预料,若是能够重伤他,那么我们三人联手就有把握让这位蓝相爷就此身死道消,若是伤不到他,或是仅仅只是无关紧要的轻伤,那我们就只能离开皇城了。”
端木睿晟陷入沉思,神情变化。
徐经纬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当初能说动这位蓝相爷倒戈,那么如今已经是大局可定,只是这位蓝相爷要做鲠骨忠臣,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第十七章 偷天换日大阵开()
时值隆冬,哪怕是皇城之内,也少有争奇斗艳之色,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在这片素白之中,天策府和天机阁安静坐落在皇城深处,就像一文一武护卫于君王左右。与天策府相差不多,天机阁也不甚显眼,在巍峨富丽的皇城中,甚至被强行衬托出几分寒酸,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九流中第二大宗门所在之地。
此时的天机阁一片狼藉,留守于此地的天机阁弟子或死或亡,鲜血染红白雪。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天机阁下设诸多分阁,每处分阁中都有一位大匠造及数量不等的匠造,以至于帝都城的天机阁总阁就只有蓝玉一人,毕竟天机阁位于皇城重地,不好驻扎太多地仙修士,而且皇城守卫何等森严,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地仙十八楼境界的大修士也不敢贸然进入其中,再加上蓝玉这位天机榜第六人亲自坐镇,所以天机阁也没有必要在此留有太多防守力量。
谁又能料到,皇帝陛下带走了皇城的绝大部分守卫力量,蓝玉也跟随其中,使皇城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之中,这才使得端木睿晟和鬼王宫等人有了可乘之机。
天机阁总阁一直都是禁地,庙堂诸公只知道天机阁是一片连绵的二层小楼,平日里有蓝相爷坐镇此处,天机阁的真正精华则是分散在各大分阁之中,呈外强中干之势,至于这座总阁中到底有什么玄机,无人知晓。
只有皇帝陛下和蓝相爷等寥寥几人知晓,那片连绵小楼只剩下总阁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总阁是在地面之下的几百丈处,这里是一座历经了两朝数百年的地下大殿,共分三层,与萧皇陵墓不同,呈正三角状,上小下大。
第一层是阁主及各位大匠造的议事所在,同时也是去往另外两层的必经之路,第二层是天机阁历代秘藏,既有各种珍奇材料和机关制作,也有几乎是无所不包的百万卷藏书,天机二字,从不是一句妄言。至于第三层,则是支撑起整座皇城大阵的枢机所在。
此时有两人走在从第二层去往第三层的通道中,虽然通道中没有镶嵌夜明珠之类的物事,但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墙壁却是散发出幽幽荧光,光线温暖柔和,刚好能让寻常人视物。
通道的尽头是两扇闭合在一起的石门,上面篆刻着各色墨家符篆。
孔逸箫停下脚步,伸出手指以某种玄奥轨迹开始指指点点,石门上的符篆也随之亮起,小半柱香的功夫之后,两扇石门上的所有符篆全部亮起,石门也随之缓缓开启。
两人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何等壮阔的一座大阵,站在此处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边际,头顶如星辰,脚下似山河,在其中央位置则是一座圆形高台,上面有一处方形凹槽。
孔逸箫望着这座大阵久久无言。
站在他身旁的孟东翡缓缓同样是震撼难掩,问道:“这里就是皇城大阵的枢纽所在?”
孔逸箫点了点头,指着那座圆台说道:“此时阵法只是开启了大约三分之一左右,只要将传国玺放入此处,便可完全开启大阵,或者是完全关闭大阵,不过既然是阵法,那就一定会有破绽,认真说起来,这个破绽还是当初萧煜改造天机阁阵法时留下的。”
孟东翡好奇道:“怎么说?”
孔逸箫解释道:天机阁的阵法是在大郑年间所建,最初的枢机密钥也并非传国玺,在萧煜登基之后,下令二次改建皇城大阵,并将枢机密钥换成了传国玺,以此连接大齐气运,使阵法的威力倍增,不过有得就有失,如此一来,阵法无法如以前那般毫无破绽,宫主以漏尽神通窃取了些许气运,足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过如何来到大阵的枢机之处却是一大难题,毕竟皇城护卫森严,天机阁又是禁地,等闲不得入内,想要潜入其中难如登天。”
孟东翡笑道:“好在今日终于来到此地,实属不易。”
徐经纬从袖中取出一方小印,大小与传国玺等同,同样是九龙枢纽,同样是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确如孔逸箫所说那般,可以以假乱真。
孔逸箫手托这方仿造的传国玺,平静道:“根据当年道门杜光庭记载,传国玺是由一块岁星之精所化的玉石雕琢而成,所以宫主就找了这块天外陨石,将其雕琢成玺,单就以材质而论,比起真正的传国玺也不遑多让,不过传国玺毕竟有数千年之传承,经数朝历代几十位帝王之手,其中蕴含的人道气运远非我手中这块仿造传国玺可以媲美,这才是传国玺的真正精华所在,如果用这块假传国玺替代,只能维持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孟东翡点了点头,笑道:“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了,都说皇城大阵可以挡住十八楼之上的准神仙,那我们今天也看看,能否将蓝玉这位天机榜第六人彻底留在大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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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逸箫沉声道:“不可轻忽大意,当年改建此阵之事便是蓝玉亲自主持,这些年来也是由他负责此阵,如果蓝玉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后手,也在情理之中。”
孟东翡脸色一正,点了点头。
孔逸箫拿着仿造的传国玺缓缓走上圆台,然后将其一寸一寸放入圆台上的凹槽之中。
整个印玺骤然光芒大盛,紧接着以其圆台为中心,无数蓝色光芒沿着地面上深有三寸的纹路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这座一直半睡半醒的大阵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那些光晕就像惊蛰时分的蛰虫,随着春雷之声一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