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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徐北游感到惊喜的是,在这里竟然还有一人,此人对他而言不亚于意外之喜。
萧氏的老祖宗,萧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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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还是背叛了剑宗且屠戮剑气凌空堂的剑宗长老,道门的剑峰峰主。
现在他也是背弃萧氏一族之人。
此时萧慎正盘坐于大阵中心应是放置传国玺的高台上,借助此地的绝佳地势汲取气运温养伤势,直到徐北游踏足此地,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北游后,萧慎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此地是整个皇城的最为隐秘之地,知之者寥寥无几,此时天机阁众人早已逃散一空,萧慎在被萧白重伤之后,便选择此地养伤。
此地与萧煜的明陵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不但可以更易于汲取气运,还能屏蔽他人感知,不过此地隔绝神念,旁人找不到萧慎所在,萧慎同样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哪怕徐北游与傅中天打得惊天动地,萧慎依旧是一无所觉,直到徐北游来到此地,他才有所察觉。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徐北游笑了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慎毕竟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不死”之人,看遍世事,历经大起大落,很快便平静下来,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反问道:“你是说老夫,还是老夫手中的青霜?”
徐北游的视线先在萧慎膝上的青霜略作停留,然后转到萧慎的脸上,直视这位不共戴天之人,语气不带感情说道:“两者都是。”
萧慎仍旧是盘膝而坐,微微抬起头,冷笑道:“那些外人不清楚你的玄机,难道老夫这个剑宗长老还不清楚?”
徐北游的境界。
如潮起潮落,周而复始。在城外万寿园一战时,徐北游是地仙十六楼的境界,周铜和陈陌灵的境界太低,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境界高低,而他之所以要急于入城,除了怕迟则生变的原因之外,同时也是因为他要赶在十七楼的“涨潮”时与傅中天一战。
在与傅中天一战之后,徐北游的境界就迎来了“退潮”,潮落之后,现在的他只有地仙十五楼境界而已。
这一点,可以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本就是剑宗出身的萧慎。
论起资历,萧慎更甚于公孙仲谋和张雪瑶夫妻二人,甚至他比上官仙尘入门更早,更不用说徐北游这个后进晚辈。
他知道,只要青霜还在自己的手中,徐北游的境界就不可能圆满,只要他迈不出最后一步,就远谈不上什么无敌剑仙。
他缓缓说道:“老夫这算不算守株待兔?”
徐北游默然不语。
萧慎冷笑道:“既然你自己上门送死,那老夫也就笑纳了。”
徐北游沉默片刻,语气冰冷没有丝毫起伏,“是否上门送死,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要么我死,要么你死。”
“很好。”萧慎直视着徐北游,猛然起身。
随着他的起身,一股浩大剑意也仿佛随之由坐而立。
在这个几乎有整个宫城之大的地下大殿之中,满是剑气。
剑气如半月,剑气如弦月,剑气如满月,剑气如河,剑气如雾,剑气如雨,剑气如风,剑气如龙。
剑气如湖水满溢。
剑气如大雨倾盆。
剑气如大江拍岸。
萧慎寒声道:“徐北游!”
滚滚剑气临身。
从头到尾,徐北游对此都无动于衷,任由萧慎的浩荡剑气临身,然后在距离他三尺距离的时候戛然止步,然后就是止步不前。
徐北游淡然道:“不愧是剑宗的老祖宗,哪怕是重伤之躯,仍旧有这般骇人的剑气。”
他特意咬重了“重伤”二字。
萧慎的脸色微变。
徐北游将诛仙立于身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道:“但是萧慎你别忘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地仙境界的徐北游,我徐北游是足以与你平起平坐之人,那些外人不清楚你的玄机,难道徐某这个剑宗中人还不清楚?”
萧慎重重冷哼一声。
一瞬间,数不清的剑气大浪滔天,悉数朝着徐北游席卷而去,徐北游如大浪大潮中的一叶扁舟,打了个旋儿便被彻底吞没。
尘埃落定之后,重新显现出徐北游的身形,他站在诛仙之后,毫发无损。
在他身边还萦绕着许多残留剑气,各有各的意味,有剑气如慷慨文士,有剑气如决死武人,有剑气如婉约女子,有剑气如迟暮老人,有剑气如怀春豆蔻,有剑气如活泼垂髫。
不过唯有徐北游身周的诛仙剑气鹤立鸡群,唯我独尊如剑中帝王,又好似天上仙人俯瞰天下万丈红尘,超然绝世。
徐北游冷笑道:“这些剑气看着气势磅礴,不过都是花架子,拿来吓唬旁人还成,吓唬我却还差了些。”
萧慎脸色凝重,缓缓拔出腰间青霜,青霜嗡嗡颤鸣。
两人都不在巅峰状态,徐北游从地仙十七楼的境界跌落至地仙十五楼境界,先后与冰尘、傅中天等人大战,伤势远未痊愈。萧慎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被萧白一击重伤,若不是老天帮忙,他就要死在萧白的手中。
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两人谁也不愿意退。
徐北游只要斩杀了萧慎,不但可以告慰剑宗列位祖师的在天之灵,还可得到剑宗十二剑中的最后一剑青霜,迈出最后一步,成就师父当年所言的无敌地仙境界。
萧慎若能斩杀徐北游,那么诛仙和传国玺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有了传国玺,便有了帝都城的皇城大阵,不但帝都城内大势可定,就连他本人也将凭借诛仙一举跻身仅次于秋叶的天下第二人。
萧慎的眼神中透出炙热。
不过他没有急于出手。
徐北游同样如此。
第二百一十章 剑气纵横间而言()
有句话叫做“金风未动蝉先觉”,原意是指秋风还未来到,蝉却早已察觉。后来又被引申为修士的玄妙境界,敌人杀心初动,未形诸于外,却已经心有感应。在这偌大宫城中,那些宦官就是蝉,而司礼监秉笔孙知鸿无疑是众多秋蝉中的佼佼者。
在傅中天掌握帝都局势的第一时间,他便“投诚”,在傅中天狼狈逃出帝都的第一时间,他又是第一个“弃暗投明”之人。
灯火阑珊的暗卫诏狱中,孙知鸿亲自打开牢门,带着几分谄媚道:“韩相爷。”
正在闭目静坐的韩瑄抬了抬眼皮,问道:“孙公公,这是何意?”
孙知鸿弯腰去搀扶韩瑄,“自然是请您老出去啊。”
老人摆了摆手,没有让孙知鸿搀扶,直言问道:“外头形势有变?还是说老夫的大限到了?”
“老相爷长命百岁,还得再活个九十九,什么大限不大限的。”孙知鸿笑道:“是小阁老入京,拨乱反正,傅氏逆贼已经逃出帝都了。”
韩瑄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沉沉哦了一声。
孙知鸿再次弯腰搀扶韩瑄,脸上的笑意更甚,“老相爷神机妙算,知道傅氏逆贼长不了,难怪能稳坐钓鱼台,奴婢佩服。”
这一次,韩瑄没有拒绝,在孙知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
孙知鸿轻声道:“韩相爷,燕王殿下”
他猛地住嘴,然后伸手在自己脸上重重地扇了个耳光,又啐了一口,这才说道:“萧隶他已经说话,要在明日举行大朝会,他要在朝会上认罪伏法。”
韩瑄重重咳嗽了一声,艰难问道:“南归他人呢?”
孙知鸿摇头道:“小阁老没说要去什么地方,萧隶也不知道。”
韩瑄点了点头,又是重重咳嗽。
孙知鸿满脸担忧,看不出半分虚假,比之孝子还要情真意切道:“老相爷还要保重身体才是,咱们大齐的担子还都压在您老的肩上呢。”
“不妨事。”韩瑄摇了摇头,“就算我撑不过这个冬天,南归他们能支撑起大局,这就已经足够了。”
万寿宫,灯火煌煌。
宫外是万余倒戈的天策府甲士。
宫内则是萧知南一人独坐,在她面前桌上有一壶酒,两只酒杯。
她是大齐的公主,是天家萧氏的最后一人,可按照道理而言,自萧白死后,天家就已经绝后了,需要从其他萧氏族人中寻找一位藩王继承帝位。
不过此举牵扯之大,足以动摇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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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大郑武宗皇帝无子,大郑世宗皇帝以藩王身份继承皇帝位,引起大礼仪之争,其表面上是“继统”和“继嗣”之争,实则是旧阁权与新皇权之争,甚至还涉及到儒门中的朱家理学和王家心学之争。
如今情形也相差无多,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只有三人,一是与太祖萧煜同父异母的魏王萧瑾,二是出自萧慎一脉的萧隶,三是出自萧公鱼一脉的萧去疾,至于出自萧政、萧疏一脉的萧摩诃,除非是改朝换代,否则绝无可能。
事实上,前二者已经与反贼无异,若不是他们,大气朝廷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此二人绝不可能继承大统,那就只剩下梁武郡王萧去疾。只是萧去疾向来懦弱,不管是藏拙也好,还是自污也罢,萧白都已经死了,他又凭什么撑起大齐天下的万里江山?
于是她这个已经嫁人的萧家女子不得不站出来。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人,可她毕竟还是姓萧。
不管世人如何评说,父皇在临死前,给了她顾命大权,由她来主持大局,甚至是选择新君人选,都不能算错。
现在,她的丈夫已经入城去了。
为了天下,为了朝廷,为了萧家,为了剑宗,入城去了。
萧知南拿起酒壶,将两只酒杯分别斟满。
她拿起其中一只酒杯对着另外一只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以大袖遮挡,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
天机阁下的大阵中,一老一少两人仍是对峙。
年轻人双手扶着两道气龙纠缠的三尺青锋,身形微微摇晃,周身不断有血迹渗出。
站在对面的持剑老人也不好受,胸口上先是渗出一点血迹,然后这点血迹不断扩大,很快布满了整个胸口。
两人虽未直接交手,但是以剑意剑气隔空交手,其中凶险之处丝毫不逊于三尺之内分胜负的斗剑。
老人冷笑道:“何苦来哉,先与冰尘一战,能走到这里,想必又与傅中天斗过一场,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是上官仙尘了?独步天下?莫能抗手?”
年轻人默不作声。
老人脸上的冷笑更甚,“老夫虽然不复巅峰,但依旧不是你这个小小的地仙十五楼可以轻易抗衡,尤其是你先前在冰尘死战一场,本就重伤在身,现在就是想和老夫以命搏命的资本都没有了。”
若是此时还有一位地仙十六楼以上的大地仙在此,就会看到在两人之间不足百丈的距离中,有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有的是相互绞杀,有的是则是分别扑向两人,然后在两人本就重伤的体魄上造成新的伤势。
两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那么这一幕就要持续到两人中有一人倒下为止。
年轻人终于是淡然开口道:“萧慎,你不必以此言语乱我心神,你我境况如何,我心知肚明,与其做这些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