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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那些虚幻的身影,都变成了白骨,在清凉的月光下,冷气森森,银光粼粼。
无奈之下,左掌挥起,接连向白骨虚影拍去。
掌风虽然势如破竹,却都从白骨中透过,毫不着力。那些白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仿佛鬼影。
忽然白骨中一股冷风吹来,林护法扬手荡开,鼻中嗅到一股香气。
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自己已然中毒。合尊大师、完普和尚的死状立即浮现脑海,情知难以幸免,于是高呼道:“赵护法,快走!”
他已知赵护法通敌叛变,适才听柳龙安呼喊“赵护法”,知道定有深意,于是也是如此呼叫,催促路有宝和韩山童赶紧逃走。
韩山童早就知道他们心意,希望自己背着路有宝快些逃走。
但柳兄弟是个外人,都在这里打拼,自己怎肯独自逃命。几次直欲冲出,又怕背上师傅遭了毒手,因此在围墙下逡巡,不住地干着急。
又一次听到林护法呼喊,心中猛然惊醒:“合尊大师字条上的秘密,只有我和师傅知道。师傅虽已解毒,是否能活,尚未可知。倘若大家都死在这里,白莲教岂不是枉费了心机。我怎么弃大义不顾,专顾小节!”
想到此处,愤然跳起,飞入墙内,脱离众僧包围,向客栈里面跑去。
柳龙安被明了打倒,凭着火幕护体,身上毫发无损。见明了径直逼来,身上一抖,砖头瓦块嗖嗖飞起,打向明了。
第126章 情义暖人心扉()
砖头瓦块劈头盖脸打来,明了双手连挥,全都拨落在地。
他双手向回一捞,柳龙安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吸住,身不由己向前走了几步。
当下脚站丁字,挥手将那股无形吸力打散,这才稳住身形。
心道:“如果是我自己与明了决斗,我可以慢慢与他周旋。眼下得要解救韩大哥他们,不如用上法宝,以求速战速决。”
口喝一声:“佛珠杀敌!”十枚佛珠迅疾飞出体外。两枚打向周围僧人,两枚打向巴师傅,剩余佛珠直奔明了而来。
众僧看到金星飞来,正在神思恍惚之间,便有几人闷声倒地,竟然不及惨呼。其他僧人吓得魂飞天外,惊呼一声,作鸟兽散。
一霎时引得流星穿梭,杀戒大开。僧人们哀呼连连,纷纷扑地而死。
巴师傅正在展开白骨观经法,将林护法困在当中,犹如张起蛛网,将蚊蝇粘在其内。猛见两颗金星飞到,砰砰几声,将几副骷髅击得粉碎。顿觉五内大痛,宛如锥扎刀剜,难以忍受。
巴师傅急忙收了法术,跳到旁边。又见两颗佛珠寻影追来,急忙双手舞动,发出刚烈真气,轰赶佛珠。
林护法已然神志不清,手中长鞭乱舞,嘴里不住念叨:“快走……快走啊……”显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路天王和韩山童逃脱。
他越是催动内力,毒性发作越快,转眼便深入心肺。
他虽相貌阴险,却是心地忠贞,早知自己中毒必死,仍是挂念兄弟安危,即便是垂死境地,仍然死命拦阻敌人,为的是给自己人争取逃走时间。
可怜他五脏六腑慢慢腐蚀,身上力气渐渐消灭,软软地扑倒在地。
六颗佛珠围着明了,呼啸俯冲,打得他前仰后跌,只有招架之功。
柳龙安走上前来,双掌向明了拍去。
由于勤加修炼,加之愤恨以极,柳龙安手上功力倍增,手心通红似火,热胜炙碳,一股力浪喷涌而出。
明了如中大锤,被打得倏然斜飞天际。六道星光紧追不舍,在空中又把他打得东颠西窜。
佛珠一起从上击下,撞得他整团金光从半空坠落,“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猛听巴师傅大叫一声:“个瓜娃子!还不快跑哦!”纵身一跃,跳出十几丈远。一边双手狂舞,不断拨打佛珠,一边向远处逃窜。
明了纵有金光护体,身上也有多处骨断筋折。见巴师傅自顾自逃走,心中极为慌乱,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忍着钻心疼痛,施起金遁之术,眨眼逃得无影无踪。
柳龙安收了佛珠,奔到林护法身前,见他身体正在缩小,流出大片血水,知道已然救治不及了。
喊一声“佛珠飞行”,一脚踩着一颗佛珠,登时飞到半空。
他向下望去,只见客栈以及客栈对面的住房顶上、大树上,都站满了人。
这些住户、客官做梦都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神仙打架,都心道:“原来仙人不是你一拳我一脚,而是隔空对打,要么就元神出窍,化成金光银光,相互缠绕攻击,一死人都一片片的!”
见到两颗星点从客栈上空飞过,众人更是惊异艳羡。大家都仰着脸,目光随着光点移动,在夜空中划了一条弧线。
熟人们交头接耳,都道这个神仙真威武,能把星星摘下来,放在脚下踩着飞。
柳龙安打开天眼,搜寻韩山童影像。看到他身负路有宝,兀自在黑黢黢的街道上急奔。
他在空中高声喊道:“大哥……大哥……”
虽然他能够看到韩山童身影,却并不知道他的方位。
这一声声呼喊,在静谧的冬夜,显得格外清晰。
城中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很多人穿衣奔出,看到两颗星星在半空中翱翔。
有人嚷道:“这是谁家有福气,文曲星投胎来了!还是哥俩,一定是个双胞胎!”
有人心道:“莫非是灾星?城里要有祸事了!”
韩山童正在拼命逃窜,后背上路有宝有气无力地道:“你兄弟……叫你呢……”
他虽然吃下解毒药草,却仍然浑身无力。
适才与明了、巴师傅打斗时,他急于下来杀敌,一阵急血攻心,晕厥过去。此刻刚刚苏醒不久,猛然听到空中有人呼叫,听出是救了自己的柳龙安。
韩山童停住脚步,仰面看到两颗金星飞来,有人在上面高喊:“大哥,大哥……你在哪儿……我是柳龙安……”
急忙对天上喊道:“兄弟……在这!我在这!兄弟……”
柳龙安急坠而下,在他们面前走下地来。向四周打量一番,并不见危险迹象。
于是对韩山童道:“林护法也中毒死了。你们要到哪里落脚,我带你们走。”
路有宝听说林护法也死了,口中又吐出血来,低声道:“回……回大都……”说完又昏死过去。
柳龙安唤出天子剑,道:“大哥,一会儿咱们踏剑飞行。”
他将路有宝接到自己肩上,腾身跃上剑脊。又拉韩山童跳了上来,一只手扶着路有宝,一只手抓住韩山童,叫一声:“天子剑慢飞。”赤霄天子剑缓缓升到空中。
柳龙安辨明方向,驾剑向东方驰去。
飞出约莫二个时辰,天色渐渐大亮,这才降落在一片山林中。
柳龙安招来几只野鸡,给自己和路有宝补过血液。又土遁到附近村镇,买来砂锅熬药,还买了些窝头咸菜充饥。
路有宝补过血液,喝过补心草汤药,方才有了些力气。
稍作歇息,三人继续东飞。如此饥餐渴饮,日夜不息,又过了不到四天,来到了大都城外。
路有宝已然能够走路,只是浑身乏力,行动极缓。柳龙安又买了马匹,三人骑乘。直到这天傍晚,才赶回白莲教大都分舵。
吴有信将众人接进。听韩山童简单说了经过,吴有信及分舵徒众,都对柳龙安感佩有加。
柳龙安见他们到家,又有吴天王保护,才放下心来。
他记挂着与刘雨菲的出关之约,于是匆匆告辞。
走在街面上,不住猜测她会在哪里出现:“可惜她当时没有面别,没有约定会面地点。倘若她还记着我,一定会找一个想得到的地方等我。而这个地方,莫过于她家老宅。”
心中想着,脚步自然而然走向刘府。
遥遥看到刘府高墙,却又看到一个熟人,不禁心中暗笑:“都这么久了,他竟然如此痴心不改。”
第127章 尊酒一笑相逢()
那个小叫花出现在不远处。
柳龙安突然生起童心,将身子掩在墙角,等到他走过,一下子闪出身来。
小叫花打个激灵,手中的陶碗铛啷啷扔在地上。
柳龙安笑道:“小叫花,还认得我吗?”
小叫花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他,半晌才嗔道:“都把我吓尿了!”
柳龙安向他脚下看去,果然水汪汪一片。心中十分过意不去,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他道:“对不起了小叫花。拿着这块银子,买点好吃的吧。”
小叫花一把抢过银子,俯身捡起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土,道:“真缺德!我就这一条裤子,大冬天的,啥时候才能焐干。”
柳龙安急忙又掏出一小块银子:“来,再给你些钱,买裤子去吧。”
小叫花又是一把夺走,问道:“你、你也……想她吗?”
柳龙安点点头。
小叫花神秘地一指刘府,轻声道:“闹鬼了!”
柳龙安道:“什么?怎么回事?”
小叫花凑到他面前,颤声道:“这几天,里面总亮着灯。那天我从门缝扒头,看见里边有个和尚。”
柳龙安心头窃喜:“一定刘雨菲回来了。她故意打扮成和尚模样,装神弄鬼,以免被人骚扰。小叫花总在这里转悠,看到是个和尚,一定以为是死鬼作祟。”
按捺住急迫心情,吓唬小叫花道:“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快走。你看到了和尚,兴许他也看到了你,他要是找你麻烦可怎么办?”
小和尚惊得脸色发白,嘴硬道:“切!我就一要饭的,找我干嘛?”脚下却一溜烟跑走。
柳龙安看看四下无人,纵身翻入墙内。
想想马上就要见到刘雨菲,激动得胸口咚咚乱跳,一阵阵甜蜜涌上心头。
然而前院后院走了一遍,犄角旮旯全都看过,哪有刘雨菲踪影。
急忙打开天眼,仍然杳无踪迹。
忽地想起一件事情。
完普和尚惨死之前,曾经说过,赢国公府夹墙内,有一本《颛顼逐鹿》,是上古兵法,还有一本《阴山宝卷》,是控制阴兵的法术。
刘府曾遭卢邱寺洗劫,不知道这些书是否早已失踪。
他在各屋中搜寻,果然找到一处假墙,里面挖了一个深坑。用手指再挖,只有黄土,并无物件。
心中有一丝不祥的感觉:“刘雨菲曾说,‘我家屋内确有秘籍,得来甚为不易。为杀强仇,我须闭关三月,苦练此功。’难道她说的秘籍,是《颛顼逐鹿》,或者是《阴山宝卷》吗?”
起初自己怀疑她是托词,见她言之凿凿,最终相信了她。当时,她说自己刚刚拿到不久。
那就是说,是在被掳到红梅山庄之后发现的。
卢邱寺害死刘府全家,就是为了在此淘宝。他们或是遗弃,或是遗漏了此书,恰巧被刘雨菲寻到。
希望她得到的是《颛顼逐鹿》,而不是《阴山宝卷》。完普和尚说过,习练阴山宝卷,往往使人丧失心智。
看看天色大黑,眼前渐渐模糊,便想找家饭店吃饭,再寻客栈住宿。
从后院走回,来到第一进院子,突然发现灯火通明。
站在正房门前,颤声喊道:“刘雨菲!刘雨菲!是你回来了吗?”
屋门一开,胡雪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