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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少年一阵冷笑,说道:“我是何人?哼哼!”伸手入怀取了一物,啪的一声置在案桌之上。总兵一见,神色大变,忙不失迭起身离了座椅,竟请孱弱少年坐在自己座上,自己却去案几之前跪身于地,口中一迭声说道:“未将该死,未将知罪。”
杨青峰见孱弱少年置在案桌之上那物,形如方玉,一面之上雕一腾龙,另一面向下,却不知其面之上刻得有何物事,这总兵一见竟是如魂飞天外。
孱弱少年口中只喝,道:“都给我绑了!”
两边军士茫茫不知所然,见总兵跪在地下,一时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总兵见军士迟疑,慌慌对他们说道:“快快将胡三绑了。”
众军手忙脚乱将胡三反绑双手按跪在地。却听孱弱少年还在呼喝不歇,道:“将他也绑了!”孱弱少年所说的他自是指那总兵。
总兵忙又对众军说道:“快快将我也绑了。”
众军又将总兵绑了。
孱弱少年还不罢休,喝问道:“今日跟随那胡三的军士在那里?也都给我绑了来,一个也不许漏过。”这次不要那总兵吩咐,两边数人出外,不一时,将跟随胡三一起出外的一十六名军士都反绑双手,押进帐中跪在地上。
孱弱少年离了案几之座,起身踱在下跪众人之前,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又是威然,又是峻严,口中说道:“你等身为大明守边官军,不思报效朝廷,任由那鞑子抢夺奴役天朝子民,更为可恨之处,对逃难边民不思施救,反去劫掠,使得百姓怨声载道,心生激变,如此毁我大明根基,置民族危亡于飘摇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到愤激之处,忽然一声大喝,道:“给我都拉出去砍了!”见两边军士迟疑,复回身至案几之后,手执案边那总兵之剑,一剑将案桌之角砍掉大半,口中说道:“如敢抗命不遵者,如此案角,定斩不饶!”两边众军脸上色变,将那跪在地上的胡三及一十六名军兵推出帐外。不一时,一十七颗血淋淋的人头呈在案前。地上总兵尚自身跪于地,见此也自面上变色。
杨青峰见孱弱少年片刻之间杀了一十七人,昨日虽见胡三对葛思虎一众难民欲行勒索之举愤怒不已,今日胡三又欲借鞑子之手取了自己性命,心中虽是痛恨,此时见众军士瞬时一齐掉了脑袋,心中也是不忍。
孱弱少年斩了一十七名官军,手执长剑在帐中来回踱步,那总兵伏首于地,心内惶恐至极。孱弱少年思索良久,方始回至案桌之后将身坐了,问道:“王在晋现在何处?”杨青峰也不知那王在晋是谁(注:王在晋其时被大明朝朝廷委以辽东经略之职)。
总兵见问,忙叩头回道:“王经略如今正身在沈阳中卫。”孱弱少年身坐椅上沉思了许久,不时摇头,也不知在心中想些什么,又过了一时,方始对总兵道:“你可知自己之罪?”那总兵磕头如捣蒜泥,一迭声说道:“未将知道,未将有罪。”
孱弱少年起身,近至总兵身前,说道:“你且说说你罪在何处?”
那总兵知道此时性命只在须臾之间,头脑大为清醒,言语不敢有丝毫谬误,说道:“未将第一宗罪是把守此关不力,让那满人屡越长城,入于关内肆掠;未将第二宗罪是治军不严,纵容属下滋扰百姓,使兵如匪;未将第三宗罪……”孱弱少年见总兵所言自己之罪甚为入木,心中之气稍去,说道:“你既是心中有知,今就饶你一回,如若下次再有如此之事,定当斩你不饶,起来吧。”总兵此时方始惊魂稍定,又连磕数个响头,方才告谢起身。
此时天色稍晚,总兵欲要安排酒食给孱弱少年和杨青峰接风,孱弱少年却是不许,只让那总兵准备两骑快马,外加一顶小小蓬帐,越小越好,只需两人容身即可,再备些干粮吃食。此般都是军中常备之物,二人稍待片刻,总兵命人全已备齐,收做一包。二人拉了快马,来到关下,总兵让守关士兵开了关门,请二人进关。总兵只道孱弱少年要出去关外,孱弱少年在前,杨青峰在后,却上至关上。二人向关内关外一看,只觉这关居要地,势若虎居龙盘,关外尘沙茫茫,不见炊烟,却隐隐有尘烟嚣起之象,被这雄关一阻,再看关内,村寨房屋,历历清晰入目,甚是安静详和。四面再看,只觉身置空中,四面一片开阔,那山海关两边连接长城,蜿蜒曲折,恰如一条巨龙劲飞腾舞。
孱弱少年与杨青峰只觉胸中一片空阔,有云腾风吼之势,一股豪气顿时冲向头顶。孱弱少年翻身跃马,向杨青峰一看,杨青峰也是起于马上,二人各起一鞭,催马于长城城墙之上风驰电掣,不一时到了那长城一边的尽头,将马缰一勒,那马前蹄陡起,后腿撑地,仰空一声嘶吼,稳稳不动。眼前所见却是一片大海,那长城城墙尽头入于海水之中,眼前碧水连天无垠,脚下惊涛拍岸怒吼。二人看了许久,拔转马头,再向来路驰回,过山海关,收势不住,如腾云起雾般,不一时到了那崇山峻岭之上,二人收缰勒马,看那山峰巍峨,婉转绵延,如诗如画。不由都自看得呆了。
陡然间,杨青峰却听孱弱少年一声大叫,身子跌落马下,急下马上前,只见孱弱少年口吐鲜血。杨青峰大惊,只道是孱弱少年伤病又发,急忙将他扶起,却听孱弱少年口中喃喃自语,说道:“如此大好河山,却是行将破碎,奈何?奈何!”
第31章 三十一:毒伤继起()
天色透黑,二人回去关上,杨青峰见孱弱少年忽地如此,心思不医神医为他医治时过已久,离三月之限渐行渐近,只怕他身伤又发,却尚未寻得千年之参,心中焦急,此时再也不能拖延。让那总兵开了关门,二人出去关外。杨青峰将孱弱少年扶身上马,辩了方向,乘黑赶路。孱弱少年在后,杨青峰在前,只觉关外与关内虽只一关之隔,却大是不同,天气更是酷冷,狂风不时乱起,挟尘带沙,扑身削面,刮削得人面目生痛。杨青峰寻思孱弱少年有伤,不敢使他太过劳累,行了两个时辰,遇有一座矮山挡风,便勒马不走,将孱弱少年扶身下马坐地,黑暗中摸了些枯草干枝,取出火刀火石引燃火折,将枯草干枝点燃,烧起一堆柴火,将孱弱少年扶近,就火取暖,自己却去马上取了帐蓬,在火堆旁撑起,又将孱弱少年在京师所置的包袱打开,取出毛毡毛毯在那帐篷之中铺好。见孱弱少将身上烤得暖和,便将他扶进帐中毛毡之上歇身。那帐蓬甚小,杨青峰心怕居于内中难以听得外面声响,不及察觉凶险,又寻思先前孱弱少年便不习惯两人居在一室,此时两人尽都挤在如此狭促的帐蓬之中,只怕他又不喜,自去无双给自己所置包袱之中将那条狼毡取出,暏物思人,不由心中又大是思念牵挂无双不已,终是想到明早天明即要赶路,方始强压心中之念,将身躺在火堆之旁,使狼毡盖身,便即身睡。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杨青峰只觉身上寒冷彻骨,睁眼一看,那一堆火早已燃尽熄灭了,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再向天边一看,黑暗中泛起一片白影,正是天将欲晓之时。杨青峰索性身起,再烧了火堆,只待天再稍亮,便要叫醒孱弱少年起身。却还不待杨青峰声唤,孱弱少年听的杨青峰身起,也自身醒。二人收拾好帐蓬毛毯,吃了干粮,天色明亮。昨夜趁黑赶路,眼看不及,此时放眼一望,不觉大吃一惊,只见四围一片荒芜,茫茫不见人烟,地上尽是枯草,裸着些黄沙焦土,马骨人骨在那枯草之间森然可见。
杨青峰虽早听人说关外荒凉,却也不料如此,殊不知这关外之地历来便是汉人与关外游牧民族的争战之处,历代不知有多少人畜命丧于此,即便眼下,满人也时常至此掳掠抢杀,人之性命形于草芥,周遭百姓非死即逃,抑或被掳,已是难以见的到人烟。
杨青峰心中不觉大是悲悯,暗思人出生落地,即便是那牲畜,也是一条生命,却眨眼没于黄沙之中,真是悲哀至极。孱弱少年却是一脸凝重,心事重重。眼见这荒芜之中好似也有小道,拿眼去辩时,却见这里也似有路,那里也似有路,却是不知该是如何行走,两人骑在马上,心中茫茫无措,只好大致辩了方向,在那荒芜之中乱走。离了关内越远,荒凉越甚,除去天上飞禽地上走兽,于途不见一个人影。杨青峰寻思孱弱少年有伤,不敢骑行太速,不过比那身坐马车行走,却是快了许多,到了天晚,离那关内已是去了百十里之距。
天又将黑,狂风却是呼啸不止,杨青峰心想还如昨日天晚一般再摸黑赶行一段路程,却见不远处几只苍鹰迎了狂风盘旋翻飞,久久不去,二人心中俱是奇怪,打马去到苍鹰飞旋之下,只见一人身子栽倒在草丛之中,身穿短衣短裤,却不是汉人之形,眼见是刀伤脖颈之处,血流早已干枯,身体却未腐乱,情形所看,便应是近三两日之时丧命于此。周围衰草凌乱,马蹄踏痕重重,一柄单刀半插在沙土之中,不远处还有一枝削断的枪头落在草间,显是之前有人马在此处激烈打斗。那人虽已身死,眼却兀睁。杨青峰心下不忍,翻身下马,将孱弱少年也搀下马来,扶他坐地休息,自己取过那柄半插于地的单刀,在那身死之人身边掘土挖坑。孱弱少年休息了一会,眼见杨青峰累得热汗长流,心下不由起了关护之意,说道:“青峰哥,这其实不用理会也可。”见杨再峰自顾挖土不应,知他心思善纯,生了误会,待杨青峰将坑挖好,将那人尸身放在坑中埋了,方是说道:“我见这周围马蹄踏痕甚多,定是有许多人在此打斗,如是我猜的不错,这周围定是还有许多死人之身,如是一具一具去埋,只怕你也埋不过来。”杨青峰听他所说,翻身上马,将马一拍,向周围去了半里,团团一圈,果见草丛灌木之中或倒或仆或卧有二三十人之多,尽是短衣短裤装束,形似昨日所见那满人之形,却又不全是,内中也有数具身着汉人服饰之人,却不见有身着明军衣号殁者,俱已身死多时,正如那孱弱少年所言。杨青峰打马欲走,心下终是不安,想了一想,去将孱弱少年身扶上马,骑至此处,燃了一堆大火,让孱弱少年一边取暖休息,眼看今晚自是不能再赶夜路,便将帐篷也支了起来,将那毛毡毛毯取出放在帐中,心想待一时孱弱少年困倦便即歇息,自己却依旧拿了单刀去掘土挖坑,将那尸身一具一具都埋在黄土之中,也不管他是汉人或是满人,尚幸那黄土沙质居多,甚是好挖,不过将那二十多具尸身埋完,却也到了半夜。杨青峰将那具具尸身放入坑中之时,但见每具尸身面目狰狞,有的瞋眉怒目,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将手指深深插在沙土之中,显然死前都极是愤怒痛苦,不由心中暗想这些人也不知有何深仇大恨,致了情形如此,如是大家和睦相处没有争端,不知该有多好,但又一想,如那日身在关中,鞑子围攻自已和孱弱少年,自己不容间发之时,也是手下毫不留情,此时见到死人又心生悲悯,如此到底该是如何而处,实是难以述说。想了一时,只觉头昏脑胀,不由在心中自说罢了罢了,我自行事,只求心安,不背于心即可,至于其它,却也顾不了那许多。”见那孱弱少年早已入去账中歇息,自己也取了狼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