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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红妆在慕元的视野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慕元道：“既然已经打算收这个小丫头为徒了，我自然也不会刻意瞒着你们。”
他一挥手，衣袂翻飞间，姬红妆和慕音希都吃惊地发现雨水带来的凉意竟然一瞬间，被一张看不见的帘幕阻隔了。
雨落而不沾衣，风过而不浸骨。
看着这两个成熟得不像话的小鬼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吃惊表情，慕元顿时觉得自己心怀舒畅起来，他负手傲然道：“这世上大多夺舍之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以我的骄傲，也不会干那下等之事！”
他说话间，自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倨傲。
姬红妆暗自揣测，恐怕自己这个便宜师尊不仅是个元婴老怪，还极有可能是个来历不凡的元婴老怪！
慕元道：“当初机缘巧合，这具肉身生机已尽，我便借来用之，奈何，这具身体资质太差，骨龄过大，根本不适合修炼。不但如此，‘慕元’身份低微，入不得小灵境！这小灵境在当年姬氏族覆灭之后，就由乾云宗掌管，已经将小灵境探过了一遍，宝物尽收囊中——只除了小灵境深处的宗族秘地！那里强大的阵法，让当年所有参与的修士都望而却步。”
“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发现，这阵法已有衰弱的迹象，十五年之内，便会消散！待到那时，就是再入小灵境之时！”
“这些年来，慕家在闽川驻守小灵境，彻底以乾云宗马首是瞻！说起来，这慕氏能得到乾云宗青睐，全是因为提供了覆灭姬氏的重要线索啊！所以，哪怕是最后慕氏行事略有瑕疵，没有带来姬氏少主姬从孺嫡子的全尸，也没有被怪罪。”
已经说的如此明白，那得到了姬氏线索的告密之人，就是慕崇昀，而那泄密之人，就是贞娘！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个看似怯懦的女人何以如此决绝！正是因为深爱着，同时又被背叛着！
那个有着凌厉凤眼的女人，又怎么会懦弱如斯？时至今日，姬红妆才发现，也许从来没有什么懦弱的女人，只有自以为是的自己！
这时的慕元话锋一转，忽然对慕音希道：“想要知道害死你父母的真正仇人吗？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慕家告诉你的所谓‘真相’？”
慕音希猛地一震！双眸如电，死死盯着慕元！
慕元在今日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揭秘者的角色，他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地指出，慕音希的父母之死与当年姬氏之祸有关！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甚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年与你父母在秘境中遭遇的不是什么旧日仇家，而是——乾云宗弟子！”
慕音希拿剑的手忽然颤抖起来，那颤抖从手腕，蔓延到手臂，接着蔓延到全身，好像一场可怕的、药石无灵的瘟疫在无形地传播！
姬红妆用力握住他另一只手，却发现那只手冰凉得彻底，身旁的少年颤抖得更加剧烈了，但到底没有挣开她，然后她听见了那种低沉地、缓慢地、冰凉彻骨的声音，好像一种剧毒的曼陀罗藤蔓，在角落里发芽。
他喃喃道：“原来，真的是乾云宗……我果然，还是太弱了……”
觉察到少年的状态似乎不对，慕元就如同先前对姬红妆做的那样，往他额头上一点，注入醒神的灵息。
那灵息甫一接触到慕音希，便消隐无踪，他周身的寒意潮水般骤然退去。
慕元微一皱眉，但又很快松开。
慕音希冷声问：“说了这么多，将有关红妆和我的事情一一详尽的告知，你想要我们做什么？”他冷笑一声，“复仇？”
慕元对慕音希又一次的质问丝毫没有任何发怒的征兆，他像看一个不听话的顽皮的孩子一样看着他，道：“你以为你能够做到什么？”
不待他不满地回答，慕元又道：“你以为你一个筑基期的小剑修能干什么？”
“这次的小灵境宗秘之地，若我所料不错，乾云宗应该不可能再一家独大了！他们势必会作出让步，令所有有脸面的家族和宗派弟子进入其中，不但如此，乾云界外的势力这次也极有可能掺和进来，要想在其中得到好处，若没有我帮助，凭你们的能力，也只有给别人练手的份！”
“我告诉你们隐秘，无非是要你们认清，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实力的提升是何等的重要！失去我的助力，将会举步维艰！”
他顿了顿，又对姬红妆轻松一笑：“当然了，我新收的小徒弟，为师自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回的。”长臂一伸，巧力一使，他就不顾少年的冷眼，将姬红妆拉离了慕音希的身旁，姬红妆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又发作不得，只得在心中暗自问候便宜师傅。
慕音希蹙着眉问，“说到底，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慕元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要——焕灵璧！”
第二十四章 誓（）
第二十五章 我的东西（）
慕元对姬红妆这个徒儿十分满意，“今后你的修炼速度相比之前会成倍地增长，但切忌不可焦躁！”
姬红妆心中也知道，修行切记心浮气躁，但她一想到关于小灵境之事，就忍不住担心起来。
姬氏宗族如今只得姬红妆和慕安两人，他们也是那秘藏唯二的继承人，也许是因为那秘法的作用，也许是因为那难以斩断的血缘羁绊，姬红妆对那个明明满是陌生的家族却毫无排斥，相反，那种熟稔的认同感贯穿始终。
轩辕姬氏，远古诸族之首。
每当这句话浮上心头，那种与生俱来的自豪感也同时萦绕着神魂，仿佛能感受到来自千百年前的与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族人，能感受到彼此鲜活的勃勃的脉动，以及那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
理所应当地，姬氏的秘藏，她一定不能让外人染指！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看向慕元：“师尊……那焕灵璧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宝物？为何姬氏一族那么多能人，又拥有至宝数年，却无一人能够让它认主？”
慕元哈哈一笑，“这焕灵璧，原本是上界都难得一见的宝贝，在下界，也是人人皆渴望的宝物！那东西储存着大量高浓度的灵力，这样的灵力在突破大境界的时候对修士的助益极大，能够极大地减少失败的概率！”
姬红妆听他这样说，却是半点也不信，她直言不讳地指出：“恐怕不止这样吧！不然，如师尊这般元婴的大能，又怎么沦落到如此境地？”
慕元有些讶异地挑高了半白的眉毛，继而微垂眼皮，眼尾弯了弯，唇角上扬，脸上流露出与外表极度不相符的戏谑的神色，叫人看得怪异之极，就好像眼睁睁见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调戏一个二八芳华的小姑娘，或是一个二八芳华的小姑娘调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真真是横看竖看都怪异之极。
姬红妆第一次对这个夺舍了别人的实力强大的师尊有了一丝好奇。
他用那种半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小丫头呢！你说的不错，真正的焕灵璧还有很多神奇之处，但常人大抵是难以知道这样的隐秘。”
“包括之前强大如姬氏？如乾云宗？”
“别说是这下界小小的乾云宗，就是在比乾云界更加强大的上界，也是鲜为人知的。当然，若是从圣地出来的修士，就不在此列！”
“圣地？”又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犹是记得，当初第一次听说，是从慕音希口中得知千年之前的那场修士与鬼修间连亘数界的鏖战。刚开始鬼修凶猛，修士避走，直到鬼修杀了圣地弟子重伤佛门高僧，才点燃了导火索，真正地引发了那场大战！
两个人，却引发了一场旷世之战！
由此可知，那位圣地弟子和佛门高僧在人族中拥有何等崇高的地位！
就是从慕元的话中，姬红妆也能听出来所谓的“圣地”，似乎真的拥有与众不同的地位。
看出了姬红妆的疑惑，慕元却并没有耐心地为她解释，他只是摇了摇头：“如今你尚未筑基，还不是知道这些东西的时候。等你筑基了，也差不多到了那个时候了……到时你自然而然会接触到那个层面。”
狠狠按下作祟的好奇心，姬红妆又问道：“那师尊你……”
她欲言又止。
在许下灵誓后，她能感受到那种冥冥中的力量的制约，她能够安心对这位半途而来的师傅交予信任而不惧伤害，但这也不能让她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疑虑，因为她害怕一说出口，就会变成质疑——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慕元此时已经收起了那戏谑的微笑，脸上回复了一种为人师表的温和神色，他好歹也不是那些不会察言观色的初出茅头的家伙了，自然也知道姬红妆的疑虑。事实上，哪怕是那个姓慕的小子恐怕也是心中存疑的。本来他是懒得多费唇舌解释解释的，可是一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一副明明想问，又怕惹得自己不快而生生将问题咽了回去样子，令他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感到一丝丝酸涩。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罢了，何苦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呢？想当初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所有神憎鬼嫌的混小子呢……
既然成为我选定的传承者，自然要无所畏惧才行啊……
他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顶，温声道：“师尊何曾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问便问出口，身为我选定的徒儿，可不能这样畏畏缩缩的！”
“畏畏缩缩”这四个字猛地刺了一下姬红妆，她立刻抬起头反驳道：“我才不是……”说着说着，一接触到对方洞察的目光，她的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被眼前这个人看透了似的。
她抿抿唇，问道：“我想知道，您，到底跟当年的姬家之祸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会知道关于小灵境秘藏开启的方法？是……是与那个焕灵璧有关吗？”
为了表示郑重，她甚至用上了从未说出口的“您”字。
慕元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会听到什么难堪不可直视的“真相”的时候，她的师尊这才幽幽道：“啊，很简单啊，因为我是受到姬从孺的托付，稍稍照拂一下他遗留的后人罢了。认真说起来呢，其实你们姬氏还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毕竟，那焕灵璧可是我的东西呢！”
！！！！
什、什么？
有、有没有搞错？
她惊讶地捂住嘴，及时地掩盖了自己的吸气声。
“不是说，那焕灵璧是个无主之物吗？”
她听到自己的师尊不悦地哼了一声，“无主之物？不过是一些贪得无厌之徒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但凡稍微有丁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姬红妆悄然擦去了额角的冷汗——她总不会说，自己就是那个没有常识的人吧？
好歹她也算是听出了自家师尊那几乎要冒出来的怨气，她识像地没有继续问，心中某处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什么狗血的内情！
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姬红妆也就势要告辞，慕元见她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好一会儿，才听她轻声道：
“师尊，你说……那鬼修真的不会伤害春喜吧？”
春喜？那个死去的丫鬟？
慕元对此根本就不关心，在他看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