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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客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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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紧跟在他身后回到了大堂,轻声问道:“你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

他快步走上楼梯。

当我们来到二楼走廊里的时候,他忽然靠近了我,压低了声音说:“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他会动武,可是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草草地回答:“好的,我不说出去。”

高凡冷笑了一下:“你会得到奖赏的。”

然后,就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转眼间高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再也不敢在黑暗的走廊里停留,匆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我把门紧紧地锁好,关紧了所有的窗户,倒头就睡了。

经过了一夜的恶梦,早上6点钟不到就醒来,用最快的时间洗漱完毕,便跑下了底楼的大堂。

大堂里只有阿昌一个人,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独自一人用完早餐后,便又回到了房间里,铺开纸笔给你写信。

叶萧,今天的信就到这里了。

现在已经将近10点钟了,如果快点出去投信的话,或许还能来得及回来吃午饭。

再见,我的朋友,不论你是否相信,请不必为我担心。

此致!

你的朋友 周旋 于幽灵客栈

叶萧读完这封信以后,脖子都有点发麻。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周旋正处于一个特殊的境地。这封信也是在今天早上收到的,但叶萧直到晚上从局里回家以后,才把信拆开来读。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叶萧在信封里又看到了周旋附来的3张照片。第1张照片拍的是大海的全景,这张采光还可以,一片黑色的大海波涛汹涌,远方海天一线,颇有几分苍凉悲壮之感。

第2张拍的是海岸的礁石,周旋那台照相机似乎还不错,礁石上飞起的海浪也拍得非常清晰。

第3张就是悬崖了,叶萧看到照片里的悬崖就是一颤。因为,他看到悬崖的顶端立着一个女人。虽然镜头的距离非常遥远,但仍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子,孤独地佇立在悬崖上。

叶萧可以肯定,周旋的信里并没有提到这个悬崖上的女人。那她怎么会出现在照片里?叶萧越想越头疼,最后他放下了照片,把抽屉拉了开来。

抽屉里有一叠报纸的复印件,那是他从图书馆里复印下来的,1933年的报纸副刊上的文章——《幽灵客栈》。

在柔和的台灯光线下,他缓缓念出了这篇陶醉写的文章——

〖幽灵客栈坐落在大海与墓地之间。

第一次听说幽灵客栈是在民国二十一年的春天,斯时国军正与日寇激战于沪上,虹口文化界诸君大多躲进租界以避战火。我承蒙朋友的关照,借住于大公报一位记者的家中。就在那避难的时日,我从这位记者朋友的口中,知道了关于幽灵客栈的种种轶闻。

战火退去后,我回到了虹口,但心里却落下一个愿望,那就是去幽灵客栈看一看,只可惜囊中羞涩,两年来居然连区区旅费都不能筹措。惟一个月前,我的一部长篇小说得以出版,获得了一笔小小的稿费,正好可以支付旅费。我当即买了一张火车票,踏上了前往幽灵客栈之旅途。在甬下车以后,我又雇佣了一辆马车,星夜兼程地赶往K县西冷镇,终于在是夜抵达了幽灵客栈。

幽灵客栈位于浙东之海岸,周围虽是山清水秀之乡,但此地之海岸却是不毛之地,放眼望去,满目荒凉,惟有一座三层楼房的客栈,孤立于狂野的海风之中。几里之外更有一墓地,为数十里之内各乡镇居民之阴宅。此种环境不可谓不险恶,幽灵客栈正是名实相符。

我于月黑风高之夜造访客栈,惊起了一客栈之人,几番道歉方才平息。原来这客栈之中住着不少游客,其中多是像我一样的文人,从上海、杭州、南京等地慕名而来。客栈之主人乃一上海商人,姓丁名沧海,我与他畅谈了一夜,方知晓其经历非凡。斯人少年即习文,曾立志写李、杜之诗文,后又沉浮商海十余载,积得百万家财。3年前,丁沧海偶尔路经此地,见一荒凉的孤楼独立于此。入内一看,客栈竟已遭荒废,不见半个人烟,惟有墙上挂着两张先主人之照片。此君畅游附近之海岸,再细观此客栈,方觉此地乃是人生归宿之佳境也。他到西冷镇上询问客栈的由来,才知道这里叫做幽灵客栈,始建于前清宣统三年的秋天,主人是一个当地富户之子。客栈开张以后,虽然生意清淡,但每年的清明和冬至,周围许多人都会来此扫墓,故尔在这些节令生意可谓红火。然而,在客栈建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民国元年,即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在一个台风呼啸之夜,客栈的主人突然发狂,用斧头劈死了客栈内全部的客人,总共13条人命,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来。惨案发生后,他自己亦在客栈的三楼悬梁自尽。当时这桩惨案轰动了整个浙江省,只因民初时局混乱,当局亦以此结案草草了事,从而在当地留下了关于幽灵客栈之种种奇闻轶事。丁沧海遂决定花重金买下地皮,修复客栈,以其传奇色彩来吸引各方游客,更兼此地景色独特,为上海都地猎奇之士所喜好。不久幽灵客栈便重新开张,3年来已接待客人无数。

是夜,我即住在客栈二楼的一个单间,此后在客栈里居住了整整半个月,结交了不少好友,白日畅游附近的海天美景,夜晚与三两知己略谈聊斋之故事。此种惬意生活,更让我产生不少写作之灵感,短短数日之内,竟文思如泉涌,连作数篇小说,皆为我近年来满意之作。

然而,可怕的悲剧终于发生了。在一个漆黑的深夜,客栈中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一股奇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大家都聚集在底楼的大堂,但惟独见不到客栈主人丁沧海。于是,我来到了客栈的三楼,结果发现丁沧海居然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面对悬挂在房梁上的丁沧海尸体,众人皆惊慌不已,一时间乱了方寸,许多人都一哄而散,各自带着行李连夜逃离了幽灵客栈。只有我把丁沧海从房梁上解了下来,等到天明以后,交给了当地官府处理。当局派遣了知名探长来勘察,虽然疑点丛生,但依然断定丁沧海属于自杀。

幽灵客栈再告荒废,我只能挥泪告别了此地,带着无限遗憾回到了沪上。但数日来,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海岸边客栈之影像,宛如电影深刻烙印于心间,惟有写出此文以聊自慰,同时亦致祭丁公沧海矣,祈其九泉之下有知我思念之情愫。〗

叶萧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就是70年前的幽灵客栈。他走到窗前,面对着外面漆黑的深夜,为身在幽灵客栈中的周旋祈祷平安。

第三封信

叶萧:

你还好吗?

其实我现在很想你,真想当着你的面说话。

昨天上午写完了给你的第二封信以后,我就带着信和照相机走出了客栈。这一次我加快了脚步,依然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向荒村而去。

一路上仍然见不到一个人影,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抵达了荒村。当我走到村口的邮筒前时,周围所有的村民就一哄而散,那样子就好像活见鬼似的,仿佛我会给村子带来致命的瘟疫。我只能像个小偷一样低着头,迅速地把信投到邮筒里,但愿你能快点看到它。

我飞快地向客栈的方向跑回去,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直到被一块怪石嶙峋的高岗挡住了去路。这条路我从来都没有走过,四周的景物也是完全得陌生。我举目四望,看不到幽灵客栈,也辨别不清方向。我看着阴沉的天空,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我迷路了!

叶萧,当时我心都凉了,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局。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迷路,或许就意味着死亡。我曾想过大声地呼喊求救,但立刻就放弃了,附近连个人影都没,又有谁会听到呢?这时候,我突然嗅到了一股海水的气味。

我索性径直向前走去,沿着一道陡峭的斜坡,走上了那块寸草不生的高岗。让我没想到的是,在爬上高岗之后,眼前的视野立刻豁然开朗,我看到了大海。

这里距海面的垂直高度大概有30米,脚下布满了崎岖不平的岩石,在高岗的另一端坡度迅速地下降,直没入几十米外的大海,如巨幅的油画般展现在我面前。

站在海边的高岗上,我终于能遥遥地望见幽灵客栈,就矗立在南面大约1000米外的荒原上。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海边的空气,然后又向四周眺望了一圈。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人。

就在距离我大约几十米的地方,同样也是站在一处高岗上。我又向前走了几步,但被一道陡峭的斜坡阻拦住了。我实在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正独自面对着大海伫立。

我想了想,幽灵客栈里30多岁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叫清芬的年轻母亲,那是她吗?

不管手搭凉蓬还是眯起眼睛,我还是看不清。要是能有一架望远镜就好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包里的照相机。我立刻把那台一次成像照相机从小包里拿了出来,对准了那个女人的方向。

在照相机的镜头里,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并不是清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从镜头里看,她的脸非常迷人。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叶萧,我这台相机真不错吧),她有着一双成熟而忧郁的眼睛,那种风韵绝对胜过同为少妇的清芬一筹。

然后我又把镜头推出去,看清了整个人的全景,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丝质的裙摆在风中微微飘起,看上去就像葬礼上的美丽寡妇。

她想干什么?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前跨出一步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掉下去就是坚硬的礁石和海水。想到这些我就紧张了起来。

突然,我看到镜头里她的脸转了过来,她正在向我的方向眺望……

她看到了我!

——那双忧郁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的镜头。

从这取景框里看出去,她就好像站在我的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摸到我。

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奇特的表情,然后就转过身子,消失在了我的镜头里。

我吓了一跳,立刻放下了照相机,那面的高岗上已经见不到人影了。我茫然地寻找着她的踪影,最后视线落到了悬崖之下。

难道她跳下去了?

浑浊的海浪在礁石上高高地溅起,发出撕心裂腑的声音,我不敢想下去了。

或许她只是个路过的旅游者吧?但愿她没事。中午的太阳照射在我的头顶,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收起照相机,向幽灵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里,我没有见到丁雨山,只有清芬和小龙母子两个人坐在餐桌上,阿昌正把午餐端到他们的面前。看到清芬的样子,我又想起刚才在海边见到的那个女人,忍不住过去坐到了她的旁边。

她彬彬有礼地向我点了点头:“你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成熟女人的眼睛真是锐利,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事,我停顿片刻才回答:“刚才我差点迷路了。”

“真的吗?这太危险了。”

“是啊,不过总算回来了。”

我还是略过了在海边见到的那一幕。这时候我注意到了小龙,他正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我,这12岁少年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小龙,你怎么了?”

然而,这少年却毫无反应。清芬苦笑了一下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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