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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青云喉中哽咽,似乎是在抽泣,他这一跪,后堂十数人顷刻间都变的安静了,过了良久,平青云才慢慢说出一句话来:
“恳请广平王为先父和我平家上下二十余口伸冤平反。”
他这一说,高凤麟、陈金、赵文心,乃至袁成子莫正虚等人都明白他要说什么了。李俶仍没明白这其中是何缘由,又询问道:
“你是何人,何故向我伸冤?”
第六回 平冤昭雪(一)()
第六回平冤昭雪
平青云借此
广平王李俶素有贤名,朝野上下,人所皆知,他乃太子李亨长子,属太子一党。然太子虽为东宫,但是朝野之中,太子势力却不及宰相杨国忠一党,杨国忠凭借族妹贵妃杨氏得宠,向皇帝投其所好,最终官至宰相,权倾朝野,势力极其庞大,又曾数次株连太子羽翼,使得太子与杨国忠之间的矛盾愈积愈深。
李俶听平青云所述,心中主意早已打定。于公,平城梁乃当时名将,如今遭小人陷害,不幸殒命,身为太子长子,理应为其昭雪沉冤,公猪天下;于私,杨国忠霸占朝纲,对太子一党长期打压,数次陷害太子,李俶也应当为父雪耻。他将平青云扶身起来,说道:
“令尊平城梁将军我曾数度听父亲提及到,父亲对他也是赞赏有加,可惜遭了陷害被杀,我等俱是十分惋惜。平小将军你放心,此事我回去之后定会与父亲商议,还你父一个清白。”
平青云亲耳听广平王说出这话,内心是汹涌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为父报仇,为平家上下二十余口报仇,为自己七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报仇,可是如今他一个人流落江湖,朝不保夕,自身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还谈何报仇雪恨。却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广平王,并且得到广平王的支持,要还他平家一个公道,叫他心中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悲泣,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李俶磕了响头。
李俶连忙将平青云扶起,好生安慰,并嘱咐平青云,此间事了,就跟他回长安城。杨国忠长期排挤忠良,陷害太子,使得太子李亨不得不谨言慎行,否则落的跟前废太子李瑛一个下场,岂不令人悲叹。如今平城梁被害,平青云死里逃生,正是太子向杨国忠反击的大好时机,李俶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见李俶肯为平青云昭雪,高凤麟自是十分高兴,便向李俶请缨,也要随李俶一众人回去长安,一来可教李适武艺,二来也能助平青云一臂之力,让平家能够得以平反。如此一来,回徐州之事就暂且搁下,高凤麟和赵文心先去长安走一趟,陈金只得回洛阳余兆岳处静候佳音。
有诗云: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正是描写了唐长安城繁华兴盛,引得万国前来朝拜的盛况。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邦,长安城的地位自然是不可言喻。
李俶将高凤麟和平青云赵文心三人安置在自己的府邸,晚间时候,便就入东宫,谒见太子,太子李亨,,此间只他父子二人,连太子最信任的两名太监都不在,便将平家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太子,并向太子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父亲,皇上宠信杨太真,而杨国忠仗着族妹得宠,在朝中飞扬跋扈,数次陷害父亲你,我们与他已经是不共戴天,如果我们不予以反击,只怕杨国忠他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太子道:
“自古为臣者,尤其居东宫者,为众人所妒,倘若不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便就一失足成千古恨,永无翻身之日啊。”
李俶道:
“父亲大人,杨国忠陷害父亲已经不是一次了,倘若下次他与杨太真贵妃密谋,要置父亲于死地,那又该如何?皇上宠爱杨贵妃,可谓是以举国之力,只为搏贵妃一笑,皇上对贵妃言听计从,倘若她在皇上耳边说几句父亲的不是,杨国忠又在一旁煽风点火,父亲的地位岂不是更岌岌可危了。”
太子问:
“那依俶儿之言,我们该当如何?”
李俶道:
“如今杨国忠势大,我们不可与其硬拼。日前,杨国忠将原朔方军使平城梁将军诬陷害死,使得朔方军上下哗然,对杨国忠十分不满,倘若我们能够为平城梁将军平冤昭雪,就能取得朔方军方面的支持,朔方军乃我大唐西北边塞劲旅,皇上常年仰仗朔方军,倘若赢得朔方军的拥护,如此一来,杨国忠投鼠忌器,便不会再咄咄相逼,父亲的处境将会好的很多。”
太子又问:
“此计甚妙,不知如何为平将军平反呢?”
李俶道:
“当初杨国忠诬陷平将军与胡虏谋反,勾结吐蕃,意图入侵我大唐陇右地区,称在途中截获一封平将军写与吐蕃大将马重英的通敌信,给判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将其斩。这封信与奏折藏于宫中内阁库房之中,我们只要将这封信取出来,与平城梁将军以往的写的奏折笔迹做对比,就可知道信件的真伪,到时候真相就是大白天下,也就可还城梁将军一个公道。如此一来,皇上肯定会怪罪杨国忠办事不利,枉死我大唐一员名将,这样,他定会安分一段时间,不敢再与父亲为难了。”
太子沉默不语,深思了片刻,道:
“俶儿次法甚好,只是倘若为朔方军平反,恐陛下会生疑,质疑我与边军勾结,意图不轨,倘若弄巧成拙,被杨国光反咬一口,岂不弄巧成拙?”
李俶道:
“此事父亲大可放心,平城梁有一子,名青云,乃西北朔方军副使,平城梁被害时他尚在西北,逃了出来。日前我与他在三清观相遇,现已将他秘密安顿在我府中,我们只需将平青云安排到大理寺喊冤,大理寺卿陈文远乃龙武将军陈玄礼之子,陈玄礼与杨国忠素来不和,适儿曾拜陈文远兄长陈文奇为师,我将此事事先告知陈文远,他必定支持,到时候三司会审,将诸般物证调取出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太子闭目兀自沉思着,过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说道:
“此事就依你的意思办,只是到时候三司会审,恐怕杨国忠会将那封信件毁去,到时候物证俱毁,如何能正面平将军的清白?”
李俶道:
“此事好办,我们只要在平青云去大理寺之前将信件取出,妥善保存,会审之时再将它拿出,便可保万全。”
太子点点头,表示默许,李俶会意,向太子拜别,便回府去了。
第六回 平冤昭雪(二)()
第二日早上,李俶来到大理寺,陈文远出门迎接,因李适拜其兄长为师,二人遂引为好友。陈文远请李俶上坐,吩咐左右看上好茶,李俶喝了两口茶,将茶叶吐回杯中,放于桌上,向陈文远说道:
“我有一事,想向文远兄询问。”
陈文远不敢托大,忙问是何事,李俶续道:
“上月,前朔方军使平城梁被指通敌卖国,斩示众,这事文远兄可曾耳闻?”
“是的,此事朝中上下人人尽知,只由杨国忠一人操控,未经大理寺审判便就定了罪,许多人慑于杨国忠都是敢怒不敢言啊,不知王爷何故突然提及此事?”
李俶问:
“依文远兄看,你觉得平城梁会通敌么?”
陈文远不知李俶是何用意,想了一想,说道:
“平城梁在朔方军二十余载,与吐蕃、突厥等交手不计其数,皇帝念他劳苦功高,多年来累伤无数,旧疾时常复,便就召他回京,颐养天年,要说这样一个人会通敌卖国,我陈文远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李俶哈哈一笑,站了起来:
“正是如此。”
陈文远见李俶反应不寻常,又问:
“不知王爷意欲何为啊?”
此间无外人,李俶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实不相瞒,我与平城梁之子平青云有过数面之缘,如今他一家尽遭杀害,父亲又被诬陷,他想我为他平家平反伸冤。”
陈文远能为大理寺卿,掌管各地刑狱重案,自然要做到持正不阿,公正严明。平家一案本就是冤案,人人尽知。况且杨国忠把持朝纲,陈文远早就与他交恶,如今广平王要为平家平反,那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东宫太子的意思,此事正和他意,随即问道:
“王爷是否能让此案重审,不知如何让皇帝陛下有此旨意?”
“此事无须皇上下旨重审。”
“此话怎讲?”陈文远问。
“不日平城梁之子平青云便会来此击鼓鸣冤,你且暂时将其收押,然后写一道折子奏向皇上,皇上知晓后定会下旨回重审。”
“那如何能为平家翻案,王爷有何妙计?”
李俶嘱咐陈文远只需按寻常程序办事,到时候将内阁库房中的那封书信取来与平城梁以往文书进行比较,就知结果,将这一事情详细写于奏章之上,到时候皇帝一看便知晓,只是这事需得瞒着杨国忠办结,要赶在杨国忠插手之前将结果奏明皇帝,那么此事就可大功告成。
二人一番商议之后,李俶方才离去。回府之后,李俶与高凤麟、平青云二人商议,明日平青云便去大理寺,今日得去皇宫内阁库中将原案件的文书取来,日后三司会审,杨国忠若想插足,毁去证据,也是无从下手。如此,即使不能立刻为平城梁平反,也能为平青云洗脱罪嫌,不再遭受通缉。
自李唐以来,皇帝居所都是在太极宫内,后高宗皇帝兴建大明宫,便就转移至大明宫。玄宗皇帝登基以来,将其为王时的兴庆宫大规模扩建,成为长安城三大内之一,日后便就居住在这兴庆宫之内了,是以皇帝处理过后的奏折文书,都一齐存放于兴庆宫内阁之中。
按朝礼来说,非皇帝圣旨,皇孙是不可擅自进宫,但是李俶却是例外,他是太子长子,太子每日都要去那兴庆宫跪拜皇帝,而太子时常带着李俶进宫面圣,是以李俶可随意进出兴庆宫。适逢皇帝宠爱杨贵妃,每日游玩畅饮,时常通宵达旦,睡至中午方才醒来,太子每日清晨便就入兴庆宫,等待皇帝。
李俶回府之后,换了一身衣衫,面圣时候自然要穿的体面。李俶一行官轿来到兴庆门前,他一人进了宫去,左右候于宫门之外。但是他入宫之后却不是面见皇帝,而是来到北边宫殿群中的一处偏所,这地方乃是宫女居住所在,此时虽然皇帝和贵妃尚未醒转过来,但是宫女们却兀自忙碌起来。
李俶着人唤来尚宫女官,那尚宫女官姓谢名小媛,小字红儿,出自河南陈郡名门望族谢氏,祖上乃东晋名士谢尚。九年前尚只有十岁的她与其兄长谢元宗受韦坚一案株连,被判入宫侍奉,谢元宗则配岭南,不得再入京。韦坚一案,涉及太子李亨,牵连甚广,谢元宗临行前恳求李俶对他爱妹加以照顾,李俶受人之托,对谢媛一直祥加关照,也正是如此,她虽为犯人家属,却也能够晋升女官。
谢小媛听来人报广平王召见,便急匆匆的赶来,李俶与她数年不见,今日一见,谢媛已从当初稚嫩的女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只见她足下蹑丝履,头戴金雀杈玉搔头,杨柳纤腰若纨素,双眸似秋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骨如沉香,肌如白玉,极尽美人之态,直叫李俶看的如痴如醉。
见李俶如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