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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俩携手到门前,柳七望着他满头斑驳,不觉泪眼婆娑,又对着几个熟识的颜府老人拱一拱手,道一声去也,拧头牵马望东而去。那些个仆人见这爷俩古怪,也不敢多问,唯有颜乐知道些,过来劝住颜清臣,自回府安歇不提。
却说柳七牵着马望皇宫而来,午后街市繁华,行人众多。他那匹马牛眼龙额,高近一丈,身体膘肥,四蹄健硕,一身青鬃飘然欲飞,端的是神俊非常。那只鸟儿又顽皮,见猎心喜,非要站在马头之上。那马纵然威风却也是凡马,如何比得上这鸟儿异种,只得任它欺凌,老老实实做个站脚的桩子。
那朱雀大街乃是神都脸面,自从少府弄出各类厢车,早绝了牲踪畜迹。为了整束清洁,早晚都有兵丁在街上巡视。柳七那马高鸟俊,异常显眼,行不过百步,便有两个顶盔掼甲的兵丁凑上前来。那两人也颇有眼色,那匹马一看便价值不菲,更何况他虽然身着朴素,腰间那柄刀却用翠羽青革,四角称金的鞘儿收着,哪里敢慢待与他,恭恭敬敬稽首连呼公子留步。
柳七正暗自神伤,见两人客气也不好发作,只问道,“拦我何事?”
打头的兵丁见他面色不愉,赔笑道,“公子许是新来神都,这内城之中不许散放牲畜!”
柳七打望一圈,果然只有他一人牵马,其余皆是步行,或乘坐那奇异的厢车。他心下尴尬却又如何肯输了气势,略有些恼怒道,“我怎得不知还有此规定,这马已经牵在此处,总不能让我给它扛起来吧!”
那兵丁见他气壮,赔笑道,“公子莫恼,我们这有专门的厢车,可为公子运送马匹,不过嘛。。。。。。”
“不过什么?”柳七大眼圆睁,瞪着两人问道。
兵丁嬉笑道,“不过需要些银钱租用厢车,破费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兵丁话音刚落,柳七眉尖一挑,沉声道,“你两个土贼,莫不是打个幌子来骗我吧?”
那兵丁见他发起怒来,赶忙赔笑,委屈道,“小人何敢欺瞒?公子可自去打听!”
柳七见他说得真切,心下一转又埋怨自己何必与这辛苦的大头兵为难,便道,“好吧,多少银钱?我租了!”
那兵丁忙笑道,“不知公子到何处?”
柳七拿手一指前方道,“不远,就到那液庭门外!”
那兵丁吃了一惊,忙道,“公子容禀,禁宫门外更不许散放牲畜,公子若是有事,可将此马寄放在衙上,届时可依凭证来取!”
柳七摆手道,“你莫管,他自不敢拦我!”
那兵丁又劝了几回,柳七不听,只让他们将马拉到宫门外,他身长气壮,又带着刀,那两个兵丁没办法,只得依着他送到宫门外,收了银钱,目送他牵着马闯去宫门,冷眼低骂道,“不识好歹的玩意儿,且让你知道厉害!”
柳七牵马过来,门边的侍卫举枪架住,喝道,“宫门外禁止逗留放马,赶紧走!”他不做声色,只从马上的包袱中抖出一块金牌来,挂在腰间,牵着马直往里走。那两个侍卫见着金牌刹那间慌了神,连忙退几步半跪在地,拱手道,“见过将军,属下有眼无珠,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柳七不理二人径直入内,吓得两人一颗心不断下沉,直到走出五丈外,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既识得本将面目,今后不可再犯!”
那两个侍卫连忙称谢,站起身来回到门边长出了一口气,见他走远,不禁埋怨道,“这个新将军倒是爱唬人!”
“嘘,噤声!新官上任,你加些小心吧!”
这边侍卫道,“将军大人大量,怎会和我等一般见识!”
这边话刚落,便有声音传来,“他说得对,你要加些小心!”
那侍卫被这声音唬得三魂跌落,七魄栽倒,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哭丧着脸连声道,“将军恕罪!”
只是柳七已远,如何听得到,又惶恐了片刻,才有一串笑声传来,笑声中有一句话飞来,方才令那侍卫缓过劲儿,“你等真是不经逗!”
笑声渐远,只是门边的侍卫又如何笑得出来。
【破阵子】11、二探()
柳七虽然不是第一次入宫,但之前有颜清臣带着,只在前几殿行走尚可。如今独自一人,过两道宫门便有些恍惚,那红墙高耸,庭院深深,过一重宫阁又绕一片回廊,四处都相似仿佛,实在令人打不准方向。柳七牵着马走了一会儿,眼见得愈发地陌生,心中鼓敲作响,忽见得前方甬道尽头门边,早上宣旨的宦官正在那里等候,当下心中大定,徐徐然迈步过来。
那宦官笑着迎上来,柳七简直爱死他了,恨不得一把抱住,直扑上来抓着他的手道,“亏得公公迎我,不然非得迷路不可,铭感五内,铭感五内!还未请教?”
宦官不敢托大,只掩口笑道,“将军客气了,本是咱家分内之事,咱家姓张,将军呼一声张侍即可!”说着,冲身后的兵丁道,“来,替将军将马牵到御马监中!”两个兵丁上前来接过缰绳,牵马穿过宫门而去。这宦官自带着柳七投五龙殿来。
五龙殿就在兴庆殿右后方,乃是整个皇宫的枢机之处。五龙者,青、白、玄、红、金,五卫龙军,乃是直属皇帝的禁军,镇守神都保卫帝王,其中青、玄、白、红四卫分别驻守在四座卫城,唯有金龙卫镇守神都,驻守在禁宫之中,可以说是禁军中的禁军。
五卫龙军的首领称为五龙将军,但由于五龙卫军只听圣旨,不听将领令,往往只有练兵之责,却没有调兵之权,故而只算得一个虚职,往往由皇帝心腹或是皇族子弟担任。因此,除了皇帝之外,能够调动五卫龙军的便只有每一卫的中郎将,而由于金龙卫守卫禁宫,尤以金龙卫的中郎将为尊。
众所周知,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往往代表着极受皇帝信任,在这个天下,受到皇帝的信任,便是飞黄腾达的开始!所以,这个位置虚设超过十年,而这十年间,金龙卫的调动安排往往都是由御史大夫林萧远兼任的,而如今这个位置迎来了它的主人,纵然他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功劳,还如此地年轻,但这宫里的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他的份量,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却偏偏沉甸甸的感觉。所以他可以大摇大摆地牵马入宫,连从四品的内常侍张礼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替他引路。
张礼带着柳七先到五龙殿偏殿的居室中,伺候着柳七将朝服穿戴齐备,但见他狻猊锦袍衬虎背,锦花玉带束狼腰,箭袖窄紧,两臂挺直堪走马,皂靴轻便,双腿暗扣立铁桥,纶巾收起乌鸦鬓,玉环扯住睚眦刀。那阉人见他整束齐备,威风凛凛,额角峥嵘,朝气蓬勃,心中暗叫一声好一个少年将军,不由得喜爱三分。他拖住柳七又吩咐了些礼节,才带他到兴庆殿中拜见皇帝。
柳七只是鲁莽,却不是蠢人,当下将这些礼节学个十足,哄得那皇帝高兴,又赏了他几斛明珠才遣他出来与林萧远交割。张礼将柳七送回五龙殿便告辞而去。柳七如今得了名头,正大光明迈步而入,林萧远早探知他来,刻意将气息放出,那一股股刀意如同海潮一般在半空中涌动,似缓似急,似有似无。林萧远那一身诡秘莫测的战气刀意在他刻意之下,当真是如臂指使,由心变化。柳七只觉周身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一会儿热一会儿寒,端的不自在,放松时好似清风送爽,水波不兴,危险如同天塌地陷,山崩岳折。从殿门到正殿上几十步的距离,柳七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待到正殿站定,打眼望去。只见林萧远装模作样捧着一册书假意阅读,仿佛丝毫没有发现柳七进来。柳七如何不知道他弄鬼,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论辈分,人家是天鹰掌门,江湖巨擘,与玉真道人同辈;论武功,人家冠绝天下,号称圣者之下第一人;论品级,人家位列三公,统管兰台,加封东宫少保。别说柳七这样的江湖后辈,便真是过江猛龙,纵山烈虎,人家也未必没有降龙伏虎的手段计谋。
柳七面上堆笑,心下却咒道,“为老不尊,为长不慈,偏为难小爷,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嘴上却是恭恭敬敬,躬身下摆道,“见过林大人!陛下派遣,特来交割金龙卫诸事!”
林萧远一副被柳七惊醒的恍然模样,放下书册赶忙招呼道,“哦!原来是柳贤侄来了!快坐,快坐!交割的卷宗和布防图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贤侄用印了。”说着起身到一侧的书架前,伸手一挥,便有数百卷书册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拿着一般抽身出来整齐地叠放在一起,紧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册子递给柳七道,“这是清单,请贤侄过目!”
柳七又哪里是真来当这个中郎将的呢?当下便接过清单,不由分说便掏出将印往上印,却被林萧远拦住,笑道,“贤侄不清点清点么?”
柳七一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我自信得过大人,无须清点!”说着,猛地使力便要印上。偏偏那走马扛鼎的胳膊,十象不过的力气却推不动这小小的一方将印。柳七额上青筋暴露,两目发红,一股沛然之力从血管中涌出,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力道莫说这小小的玉石将印,便是一块百炼的精钢也得推变形了,此刻却潜声匿迹,好似蚍蜉撼树一般。
林萧远笑意盈盈,轻声道,“宗卷繁多,我也不能担保无措,贤侄还是清点一番,免得今后生了龃龉!”
柳七心说还有个屁的今后,小爷救了师兄立马就遁走,再不跟这些老不羞打交道,当下又添了几分力道,那将印依旧毫无反应,不得不转头憨笑道,“既然大人坚持,我便清点清点!”说着将将印揣回怀中,此番却甚为容易。他暗叹一声,此人武入道境,简直是随心所欲,神鬼莫测,莫说是自己,便是他师父玉真也稍孙一筹,怕是已经极为逼近圣境。
柳七没办法,附身搬起一摞卷宗,看向林萧远。林萧远倒是好脾气,微微一笑,冲着柳七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他引到一旁的书案前按照清单进行清点,又唤来宫女给他看茶,微笑着坐在他身边守着。柳七见他守着紧,暗骂一声,只得依着清单清点。他一个闯荡江湖的武人,纵然被颜清臣打了些基础,然而术业有专攻,如何看不懂这些卷宗?每个字都认识,就是凑在一起却不明白了。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一双眼悄然乱瞟,只把心神放在林萧远身上。
林萧远就守在他一丈外品茶,意态悠然,每当他望过去,都是和颜悦色地笑道,“贤侄不急,慢慢看!”
柳七心头恨不得将林萧远拿来剐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起初还翻翻内容,见林萧远似乎不甚在意,便越来越快,到后来只对个题目,大部分一扫而过。约莫半个时辰,那卷宗还有大半,林萧远似乎也有些乏了,渐渐地眨眼,到后来闭目,不一会儿便呼吸匀畅,双目低垂,竟是睡了过去。
柳七可不敢小看他,依旧做个查阅的样子,只把心神运起,催动一丝血气。只见他周身气息不变,眼中却酝酿出一抹血光,他测过脸,正不被林萧远所见。炼血一道走的是刚强的路子,一身筋骨坚逾精钢,一身气血壮若渊海,双拳运起有龙虎之力,摧城拔寨,所向披靡,与人争斗自是厉害无比,却少些变化。当力不及人之时,便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