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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风轻夜站起身来,端着粗陶青碗,学着铁石心的样,灌了一口,醉意醺醺地说道:“铁哥哥,有酒无歌,便不完美。且听弟弟唱曲酒歌,便散了今天这顿酒,然后明天再接着醉,好不?”
“诺!”铁石心也大喝一声。
风轻夜肃正自己的身形,将酒碗高举于头顶,大声呼道:“睡莲山听着,俺敬尔一碗酒。且听我唱。”也不理会这句话中又是“俺”又是“我”的,言罢,将酒倒出,洒于积雪之上。
而后,托着空碗,迎风而立,放声唱出:
“莫道仙家如是家,
寒烟深处梦莲花。
何人来此共携酒?
一湖冰玉一湖纱。”
其形,风姿卓然;其声,悠扬清亮;其音,顿挫宛转。铁石心瞧着,一片神情迷离,心头大赞:好一个瑰奇少年!
跟着站起身,吆喝道:“好歌!好歌!俺当再浮一大白!”
两人这才散了,盆碗残汤剩肉之类,弃在湖心,管也不管,各自回了东西两侧的雪杉林,自然都是脚步踉跄、醉意陶陶。
第二天风轻夜醒来,头还晕呼呼的。他不是没喝过酒,和风勿语亦经常对饮数杯,且那还是真正的灵酒,只不过与铁石心的落喉烧刀比较,灵酒就淡味得多,哪比的如此烈焰?更何况,爷孙俩对饮,只浅酌罢了。昨天饮着饮着,风轻夜狂性一发,喝的多了些,也真的有醉意七、八分。
少年躺在床上,全身放松,拍了拍额头,双手拇指抵住两边有点发胀的太阳穴,缓缓揉了揉,这才百分之百清醒过来。心思则琢磨,铁石心比他喝的更多,大概也醉了,且醉的更沉一些。
忽啦想起什么,从床上弹起,走到桌前,抓住青璃寒玉瓶,轻轻摇了摇,只有水晃动的震荡,于是从贮物袋取出枚水灵石,放入瓶内。灵石“锒铛”一声,脆生生响了一下,声音好听之极。
风轻夜再弄出聚灵阵盘,准备修炼,想了一想,终将其放回,走出小屋,准备先去打探打探昨天亦喝醉了的铁石心。
刚出雪杉林,瞧见铁石心正在湖中央,一手执盾、一手舞动他的那把开冰锹。昨日遗留的残迹已无影无踪,看来铁石心早已收拾妥当。干干净净的湖面洁白如故,恍惚那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或者,即使发生过什么事也被夜里寒风带走,与干干净净的湖面没有丝毫关系。
铁石心舞动的开冰锹,类似于某种斧法,刚劲、简练,充满一往无前的勇气。火属性真气自锹尖形成一道长约半尺的锋芒,挥动之间,撕裂了睡莲湖冷冷的空气,恰似密雨之中烁烁生辉的闪电。
而在少年的眼里,反而更欣赏铁石心的专注。这是种具有沉雄气质的专注,天地之间,他就是一座岿然的高山,就是嶙峋的岩石,就是夯实的大地,就是浩荡的洪峰。
见少年云淡风轻般走来,铁石心收了盾牌和开冰锹,厚道一笑:“风兄弟,醒了?”
“是啊,醒了。铁哥哥好功法,刚才弟弟瞧的有些痴了。”少年夸道。
“俺刚舞的这套路叫开山十八式,俺也只会这一套招数呢。风兄弟见笑了。”铁石心腼腆地挠了挠头,稍微思量了下,接着说道:“风兄弟,你用的是什么法器,也使上一使,让俺瞧瞧好不?”
“好。”风轻夜应承道。
说完,站立那儿,闭上眼睑,一动不动了二十息左右,睁开眼睛,摸出小剑。估摸刚才是在寻思舞一路什么剑法。
少年摸出的小剑,长约五寸,通体晶莹,恍若冰雪凝结,露在手心,亦恍若根本就无甚重量,轻飘飘的,有种风一吹便会将其吹到九霄之外的感觉。风轻夜拈住剑柄,真气注入,小剑化为一柄长三尺九分的冰剑之刃,又仿佛不是冰剑,其气息氤氤氲氲,似虚似实。铁石心看的不甚清晰。
风轻夜这才注视着铁石心,说道:“铁哥哥,我舞的这流风三式,是家传剑法,你认真的看好,说不得对你也有些好处。”
铁石心凝穆点点头,既使他再憨实,亦懂得少年存有的点拔意思。于是走开了些,鼓起一双铜铃,生怕生怕错过哪个细节。
风轻夜立于湖中央,气息微露,直如一柄剑。渐渐地,气息散发开来,融入周围空间,那股人如剑刃的感觉也慢慢、慢慢消失,身形也恍惚起来,整个人由真实逐渐转化出空灵之意,人跟着飘离于湖面,升至两丈多高处,状若被湖风揽着腰身,其神韵,则若轻云之蔽月。
专心一致的铁石心,仿佛觉的自己神识亦由实化虚起来,隐隐捕捉到了那种转化的节奏和意味。
忽然,虚拟似的人影由静而动,翩如惊鸿,手中剑刃挥出,划出一道玄奥之影,空灵又清新,若微风拂过青青柳叶,若叹息滴落幽幽清泉;这道玄奥之影将尽未尽之际,妙然一折,变化成两道玄奥之影。这两道流影,相生相惜,相亲相恋,若鸣玉鸾而生烟,若引云车而飞逝。
紧接,两道流影再合为一体,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种空灵之境消融,一道狂风滚滚掠过,霎时间,整个睡莲湖的气流也被搅动,流风回旋,愈来愈急,愈来愈猛。已为一体的流影,牵引着湖面流风,旋转地直拔天空而上,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
直到这股暴流最终去了天空尽头,睡莲湖才恢复原来模样,虚化的少年身形亦清楚地复原,依然站在那儿,仿佛一动未动。
铁石心一幅呆若木鸡的神态,风轻夜自是省得,他这是在体悟刚才所见。也不惊动他,取了玄铁寒玉阵盘,自去修炼。
第七章 离情漠漠愁化剑(上)()
睡莲湖的个性,是说也说不清的。过于孤傲?那是因为它落雪山脉第一高湖的缘故,是因为它所处的高度;过于清寒?那是因为它一年之中差不多有三个季节被冰雪占领,即便它想不清寒也不得行之。睡莲湖是幽静的,到了隆冬时际,更是如此。
倘若这冰雪之湖能有人性化的思想与情趣,那么,它情不情愿被人打扰呢?情不情愿让自己寂寞如雪的基调添加几分生动、几分活泼?
铁石心可没有管这么多。肚子饿了便需吃饭,吃饭便需生火去做,哪理会的在什么地方什么境地?更何况,正坐在湖心处修炼的风兄弟竟然是一个爱吃的货。
一堆火又在睡莲湖的心脏处,生了起来。雪杉木燃烧后逸出一股独有的香气,淡淡然,直沁胸腔,这样的柴火烧出的菜似乎也多了种香味儿。铁石心将昨日剩的狍子肉煎了一大盆,将盆靠近火灶温着;然后将狍子骨架劈出一部分,煮出白乳乳的汤,放了十来节莲藕,炖在那里。
一边余韵缭绕地回味风轻夜展示的流风三式,一边等待少年修炼完毕。
修炼状态中的少年估计是被香味儿撩拨醒过的,鼻尖翕动了数下,站了起来,收好玄铁寒玉盘。
铁石心见风轻夜站起,赶忙双手一抱拳,鞠下躬去,行了一个半师礼。
这一礼,吓的少年一跳。但马上醒悟过来,应当是铁石心大有收获,感激他而郑重行礼的。
“铁哥哥,俺俩相交于心,这样的礼大可不必。”少年还是说道。
“那怎行。俺是一个愚直的人,和师傅一般,风兄弟是同样诚心待俺、诚心教俺的。俺无以回报,只好行这礼了。”铁石心依然恭敬地说道。
“停停停,铁哥哥,你再这般模样,不是淡了俺兄弟交情,以后不许这样,像昨日,岂是不好?”
铁石心挠了挠头,虽然挠的是头戴的狼毫帽子,应是习惯使然,“也是,还是昨天那样的交往舒心舒坦。”铁石心傻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白刃刃的齿牙,说道:“风兄弟,菜弄好了,俺们可接着喝酒。”
“俺只喝一碗,昨天都有些醉。”说着,风轻夜走至火灶旁,闻了闻热气腾腾的炖莲藕,端起锅子,行至冰雪案台前,铁石心亦端着温在火灶边的那一大盆肉,跟了上来,摆好青陶大碗,各各满上酒。
这餐酒食只吃了不到半个时辰,风轻夜知晓,还得去挖藕,以及还有真气修炼没完成。而对于铁石心来说,此刻则有点唯少年马首是瞻的味道。
帮着铁石心挖完莲藕,铁石心猛一拍自己的后脑勺,大声呼道:“昨天忘记了,今天又差点忘记。风兄弟,你等等。”
说罢,从贮物袋里取出一个两尺长、七寸厚的冷楠木盒,木盒做的很粗糙,但又很坚实的样子,看其风格就知道是铁石心自己做的。打开盒子,里面满满一盒碧碧的鲜嫩茶叶,每片三指宽、四寸长,叶面上银毫纤纤,灵气十足。
“昨天俺就准备喝完酒泡给你喝的,可喝的尽兴,忘了这码事。今天的事弄完了,风兄弟,俺们去喝顿茶。”
“好咧。”风轻夜将修炼功课再推迟了些时间,两人向湖中央行去。
“铁哥哥,俺来烧水,你先收拾案台上的盆碗吧。”风轻夜安排道。
“好咧。”铁石心也在学风轻夜的口气。
“这是俺夏天在青州北边的横断峡谷采药,发现悬崖上一株有了千年的野生灵茶,这是在那树上摘的。晓得是好东西,舍不得卖,俺吃过几片。想不到留的好呀,留给风兄弟吃,这茶才有用处。”铁石心一边看着风轻夜将锅里烧得滚开的水倒入粗陶青碗,一边介绍这白毫茶叶的出处。
风轻夜捻起五、六片叶子,闻了闻,说道“好茶好茶”,放入碗里,终究有些不过瘾,又添了三片,另一碗亦一样放了八、九片,这才将一青碗推至铁石心面前,出声道:“铁哥哥,喝茶。”
“好咧。”铁石心虽是答应,却暂没端碗,只看着风轻夜端起碗,浅啜一口,心里直嘀咕:喝个茶怎的这么个斯文样。
风轻夜喝了一口,瞧铁石心没动,问道:“怎么?”
铁石心忙把青碗端在手中,说道:“风兄弟,俺不是你这种喝法。”说完,将碗端到嘴边,一口就将滚烫的茶水饮了个精光,这才吐声:“痛快!”直如喝酒一般。
喝完茶,风轻夜问了些铁石心见过流风三式的体会,还指点了他招与招之间圆转如意的一些窍门,铁石心更是受益匪浅。
于此,十来天,喝酒,饮茶,挖藕,讨论些道术修炼上的事,终将铁石心的落喉烧刀与茶叶耗了个干干净净。
其间,铁石心去了趟远处,寻来一只赤麂,俩人大朵快颐了好几顿。
这日,饮罢最后的一滴酒,铁石心从贮物袋取出一堆睡莲藕,摆在冰面,说道:“风兄弟,这是分给你的。俺得回青州了,师傅还躺在床上呢。”
风轻夜早从两人交谈中知晓,铁石心的师傅卓田庄受伤躺在床上一年多,铁石心都是出门一、二十天,便赶回去照顾。
少年微微一怔,很快释然,从那堆莲藕中取出20来斤,放进自己贮物袋,说道:“也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铁哥哥,俺俩相交相知,你是俺交的第一个朋友,到时俺再来青州回溪峪寻你喝酒。”
铁石心的头重重点了点,大有不舍之意。
“这些莲藕你替兄弟卖了,灵石铁哥哥替我保管着,下次见面,再给兄弟就是。”风轻夜说道。
铁石心又是重重一点头。
“兄弟一定要来青州寻俺喝酒。”这个金刚似的汉子,因要离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