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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贺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那位弟子对自己的功名利禄好生自豪,似渐渐沉迷于平步青云的快乐喜悦,祖师爷不住劝她莫要留恋红尘,那弟子则越来越不耐烦。最后一封信里,那弟子写道:“弟子心意已决,师父莫要再劝。若师父不满弟子,大可以将弟子毙于掌下。亡神本就是亡神,在阴间岂有善恶之分?管他叫做将首,还是号称罪佛?弟子不孝,今后也不再回信,以免令师父生气。”此信末尾,是一团漆黑的血痕。
形骸问道:“怎么样?字迹对么?”
扶贺凄然道:“是!那剥肤正是沈水。看来大师那师弟陈骨叛出师门后,也投奔了她。她想要借行海哥哥这柄神兵利刃,一举抹掉她曾经的师门。”
陈尸叹道:“她不知师祖逝去的消息,不然只怕早已亲自杀上门来了。”又指着那信末血痕道:“这血痕是本门以血传心之法,能以血传达心念。祖师爷当年品尝这血痕后,感受那剥肤心中贪慕名利之意,恩断义绝之情,好生失望,从此传位于我师父,不再饮血,过了十年,终于亡故,遁入轮回之中。”
形骸与扶贺齐声喊道:“以血传心!?”
陈尸道:“不错,两位可是想起了什么?”
扶贺赶忙摸索出魏风遗留下的那块血布,道:“大师,能否传我以血传心的口诀?”
陈尸道:“对留下血书之人,需要口诀,对于欲读血书之人,无需口诀,但那血书必须是留给施主你的,否则任何人也难知其意。”
扶贺喃喃道:“师父,师父,您最后仍想警告我么?”将那血布放入嘴中,顷刻之间,她见到了魏风生前的景象。
魏风正在自己的老宅中,被蛟童的陷阱所困,瞧周围狼藉状况,他已破除了许多阵法,可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咳出了血,道:“阁下绝非什么。。。。蛟童,若我猜得不错,你是京城之中,号称万阵夫子的涉涛侯爵,效命于沈水。。。。沈水大人。”
黑暗中,那布阵者沉默许久,奸笑道:“魏风啊魏风,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非要揭穿此事?”
魏风一口血吐在自己衣物上,撕下袖袍一角,佯装包扎伤口。他道:“大人变了,她已非我熟识的那位沈水。她利欲熏心,满腹歹毒,嘿嘿,我知道的太多,她终究要。。。。杀我灭口么?”
涉涛问道:“老头儿,你怎地猜出我的?我深居简出,知道我为大人效力的人可不多。”
魏风哈哈大笑,道:“知道我老仆之事者,当世共有四人,一者为谢无伤,一者为扶贺,一者为沈水,一者为我自己。你倒说说,我该怀疑哪一位?”
涉涛道:“大人说你料事如神,果然不假。”
魏风道:“老夫一生行事,只为仇恨蒙蔽双眼,这才有此下场,活该,活该!只盼扶贺这孩子能平平安安,而那个孟行海莫要辜负了她一番情意。老夫。。。。唉,实在对不起她。”
扶贺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蓦然泪湿了双眼,身子半转,搂着形骸脖子。形骸一愣,也不问魏风遗言,双手放在她纤腰上。
扶贺又听魏风道:“老夫最近听到风声,似那荷华公爵调度兵马,到此公国边境,想要也分上一杯羹。若老夫所料不差,多半是荷华、沈水这两个老狐狸间商量好了,对不对?”
涉涛道:“反正你也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荷华公爵的兵马正陆续抵达祖魔城,与沈水大人联手。”说罢,堂中升起阵法,魏风已无余力抵抗,闭目待死。
扶贺身子一震,道:“荷华公爵也在祖魔城?祖魔城里无双城不远,混账!当时沈水问我讨要此城,我。。。。我绝不该让给她那义子!”
形骸道:“是魏风前辈遗言说的?”
扶贺咬牙道:“得快些回营了!沈水先前试探了我,若我答应送她无双城,她不会急于出兵。但我拒绝了她,她一旦知会祖魔城,立即会调兵攻打咱们!”
形骸道:“那可片刻耽误不得!大师,多有得罪,咱们就此告辞!”
陈尸叹道:“施主,老衲预感此事不妙,绝非单单两大公爵联手之厄。只可惜。。老衲受了伤,不能随你前往。。。。”
形骸、扶贺齐声道:“大师,是我们不对,连累你了。”
两人奔出殿外,形骸施展青阳法身,刹那间形貌变得辉煌神圣,犹如上神。他背起扶贺,骤然腾空而起,朝无双城飞去。
九十八 阴阳两公爵()
不久之后,形骸已能见到城墙,而另一侧城墙之外,确已是旌旗飘扬,大军茫茫。
扶贺咬牙道:“总算赶上了,行海哥哥,你支持得住么?”
形骸道:“我也不瞒你,若当真动手,必须与沈水、荷华速速分出胜负来,否则青阳剑一时便不能再用。”
扶贺道:“那你暂且歇歇。”
形骸收去神通,落在城楼上,众将士见是扶贺,皆心中大石落地,跪地喊道:“统帅,您终于回来了!”
扶贺道:“是!传令下去,全军布阵,死守城池,决不许退缩半步!”她喊声响亮,令全军心中震动,高举兵刃,齐声喊道:“遵命!”
她走到北门处,见秽留、黄羊儿立于墙头。黄羊儿喊道:“贺妹妹,你来得还算及时!沈水大人说你答应将此城送给她,我并未答允,她走了之后,没过两个时辰,她就杀过来了。”
秽留恨声道:“她还想对羊儿下毒手,但被我识破,这老妖婆不是好东西!”
扶贺道:“我全都知道了,杀魏风师父的是她!害死沈铸他们的也是她!”
秽留、黄羊儿惊声道:“什么?”
那大军离城还有三里之遥。扶贺取下冰弓,射出一箭,恰落在一骑兵身前,那战马大骇,高声嘶鸣。扶贺喊道:“卑鄙之徒!立即退兵!否则要你们全数湮灭在此!”
人海之中,沈水声音响起,她笑道:“扶贺儿,忘恩负义的扶贺儿,你忘了我对你那许多恩情了么?如今你有了情郎撑腰,羽翼丰满,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狂蜂军本就是我一手所创,你却要据为己有?”
狂蜂军上下将士对此知情的极少,原先沈铸、武深、魏风等是知道的,可已被沈水所害。此时她亲口说出,全军尽皆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形骸心想:“她为了打击我军士气,连这大秘密都公之于众了?看来庇护院也早就知晓,她自不必再隐瞒。”
扶贺喊道:“狂蜂军本不是任何人所有!大伙儿聚在一起打仗,是受尽了庇护院欺压,恨透了上头那些血贵族的恶行恶状,想要打出自己一片生存之地!只要有这信念在,大伙儿才能百折不挠、百战百胜!无论是你,是我,都不能更改大伙儿心气、意志!”众将士闻言,振奋异常,大声为她喝彩。
沈水叹道:“你就会说些漂亮话,我辛辛苦苦养育你,栽培你,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扶贺道:“是你鼓励我与庇护院抗争,是你要我发誓将庇护院肃清,我能有今时,确是拜你所赐,但你为何要将魏风、沈铸他们用毒计害死?你曾将庇护院骂得狗屁不如,如今却做出种种颠三倒四、罪恶至极的行径,莫非是被人掉包了?”狂蜂军此刻才知军中将领全死于沈水之手,心下更是惊怒。
沈水道:“我何尝骂过庇护院?你这小贱人,使得好一手挑拨离间之计!”她语气焦急,似极恨扶贺提起此事。她又叹道:“我原本创这狂蜂军,是因与谢无伤不睦,暗中用狂蜂军对付他罢了。如今谢无伤已死,你们这狂蜂军对我已经无用,唉,你又不肯听我的话,乖乖臣服于我,实力也越来越强,越来越硬。我索性对院长老人家一五一十的说了,院长说:‘你自己惹出的乱子,便得自己解决。’你看,我这是被逼无奈。”
扶贺道:“你一直用鲜血之法迷我心神,但我因行海的缘故,逐渐摆脱你那邪法,也看清了你的本来面目!沈水老贼!这杀师之仇,杀友之恨,欺骗之怨,背叛之罪!今夜必叫你百倍偿还!”
忽然间,庇护院军中又响起另一声音,那声音不男不女,尖锐妖媚,令人皮肤发麻,好似被小虫叮咬。那人说道:“沈水啊沈水,你婆婆妈妈,啰里啰嗦地,到底上不上了?你邀我来此,就是为了与这小贱人吵上一架?”
扶贺身子一颤,说道:“荷华?”
形骸心想:“这声音的主人就是荷华公爵?怎地如此之妖?”往远处眺望,见一座八人大轿,华盖遮蔽,红纱环绕,看不清那人真实面目。
沈水“嘿”了一声,道:“扶贺,话已至此!那是你自找的!”
荷华笑道:“这还差不多。”
沈水从未亲自见过形骸、秽留功夫,加上生性谨慎,到此地步,颇有些左右为难,可大军既然到了,便决不能犹豫,否则便是自乱阵脚,更惹荷华耻笑。她一声令下,号角声直入云霄。庇护院大军攻向城墙。
砰砰几声,沈水一方发来炮弹。扶贺心想:“沈水并没有谢无伤那样的力气,但她喜欢用火炮,倒也不用怕。”她城楼上也有威力非凡的火器,虽远不及狂风炮那般厉害,却射程奇远,方便操纵,当即命人还击。沈水的火炮被扶贺一方的高手挡下,而扶贺的火炮也被沈水一方的先锋化解。
双方箭矢往来,炮弹互轰。庇护院阵中突然有一红袍人冲出大军,单枪匹马,急速靠近。扶贺朝那人射出寒冰弓,那人轻易避开,举起单掌,霎时变得血红巨大,他手一挥,数道无形爪力袭向城头。形骸一招洪清猴王拳,金光成环,将爪力抵消。
形骸喝道:“来人可是陈骨?”
红袍人笑道:“是陈尸那老秃驴多嘴了?沈水师叔,你多此一举,反而弄巧成拙!”顷刻间,他身边出现那四狮四虎,众野兽奔行如飞,一眨眼已跃上城楼,咬杀守军,竟无人能敌。
就在此时,秽留赶到,他巨剑出鞘,一剑一个,将狮虎全数斩死,他笑道:“拿这些小猫小狗出来做什么?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陈骨大怒,口中念念有词,又招出狮虎,众狮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刹那间成了六十四头,随后奔走跳跃,利爪乱挥,张嘴痛咬,局面登时更加混乱,狂蜂军死伤众多。
秽留道:“你会招猫,我不会招人?”他号称僵尸之王,擅长召唤僵尸,于是潜运功力,双掌往上一举,道:“残骸为僵,不朽不亡!”那些狮虎身边,立时冒出众多僵尸,众僵尸指甲尖锐,动作也快,不像寻常僵尸那般笨拙,乃是一类“狂僵”。这狂僵怨念凄厉,若认准了敌人,便会死缠烂打,不死不休。当下十余个狂僵追着一只狮虎,狮虎纵然凶猛,却也难以抗衡。
陈骨身子消失,一眨眼,又从一狮子中现身。他放声大喊,指尖闪着血光,朝秽留挥出十余爪。秽留长剑接挡,砰砰乓乓,将他那无形爪力弹开,城墙上登时遍布横竖裂痕,众多士兵大声惨叫,被利爪撕裂。
秽留见状,闪身欺近,已使出古尸猎生之法,他当年重伤未愈时,便能与谢无伤抗衡,此刻神完气足,功力更是不凡,一招一式皆有横扫千军之力。陈骨的罪兽功虽也强悍,却非秽留之敌,数十招内尚能勉力支持,数十招一过,被秽留斩中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