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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书记找关隐达商量,这事怎么办?是不是可以查一下这小字报的来路和后台?
关隐达说:“我的意见,查不得。查只会激化矛盾,反而可能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不如不提这事,也不解释这事。领导同志下到各代表团,也只从正面引导,强调维护地委意图。”
向书记想了想,说:“也只好这样了。”
可是,就连关隐达都没想到,有几个代表团把他作为县长候选人提了出来。
这下向书记急了。他找田部长商量这事。田部长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黎南以往的选举都是比较正常的。
“我还是请示一下地委吧。是否调整一下会议日程,明天的选举暂时停下来?”田部长很担忧的样子。
向书记说:“好吧,就请您向宋书记汇报一下。”
晚上,熊其烈到关隐达家里坐,说:“关书记,几个代表团都提了你的名。我们代表团也提了名。我个别了解了一下情况,对你的呼声很高。乡镇这一头,多半是倾向你的。”
关隐达觉得在家里说这事很不妥当,就问: “其烈同志,你是哪年入党的?” 熊其烈不明白关隐达的意思,惑然道:“七三年吧。怎么?”
关隐达也不说为什么,又问:“你当县人大代表是哪一年?”
熊其烈更加不明白了,说:“我是几届代表了。最初是八四年吧。”
关隐达就笑了,说:“你的党龄还是比当人大代表的时间长吧。你首先应是一个党员,所以要同党组织保持一致,要维护地委意图。”
熊其烈这才明白关隐达的意思,就说:“党的意愿同人民的意愿应是一致的嘛。说白了,这又不关你事,是人民代表要把你往台上推啊。”
关隐达就说:“老熊你也难得到我家来一次,我们说点别的吧。你家里都好吗?孩子怎么样?”
熊其烈说:“我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我老婆一直在农村没上来,小孩也就都是农村户口。女JL是老大,已出嫁了,我也不管了。只是儿子,今年二十二了,有个自学的大专文凭。
我说给他买个城镇户口吧,又怕找不到单位接收,白花了钱。“
关隐达就很生气的样子,说:“老熊呀,你也太不活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是个不求人的人,不愿同组织上讲自己的事。
但同我也该讲呀?你呀!当然,也怪我平时太官僚了,没细问过你家里的事。小孩学的是什么专业?“
熊其烈答道:“财会专业。”
关隐达马上表态:“你这事我管定了。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这几天开完人大会后,你莫急着回乡里去。你先把小孩的户口办了,再打个报告给我。办户口的钱,我签字免一部分,你身上带的钱不够的话,先在我这里拿着。“
不想熊其烈一个呱呱叫的汉子,却容易动感情,听关隐达这么一说,禁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说完这事,关隐达说:“今天我就不留你了。不然别人要说闲话的。今后有事就来同我说。也不一定硬是要有事,没事也欢迎来扯扯。”
熊其烈一走,关隐达就进去同陶陶说:“今晚我俩不能呆在家里。说不定等会儿还会来人的。这样不好。”
“到哪里去?”陶陶问。
关隐达一想,也真没地方可去。这会儿到任何人的家里去坐都不是个事。就说:“让通通早点睡了,我俩出去一下,随便去哪里。”
两口子就穿了大衣,出了大院。一出门,还真不知往哪里走。可他俩走在大街上也不行,认得的人太多,要一路打着招呼过去。两人就上了一辆人力车。车夫问去哪里。关隐达说往前走吧。他这是平生第一次坐人力车,感到新鲜。又想自己这么躲躲藏藏有些滑稽,就笑了起来。
陶陶问:“你怎么不把想法同我讲一下?都到这地步了。”
因是在人力车上,他就隐晦地道:“你知道我的心思,我是早把这事想开了。要是看重这个,我也早不是这么做人了。
同时起来的那些人,很多早就跨了几个档次了。现在我就是干了这个,在这里也只是个老二。这个老二最不好搞,事有做的,气有受的,再上只怕也是没指望的。但是这么多人推着我干,我想不干也不好。我中了,也会是在矛盾和压力下做事。
要是不中,就更难堪了,会有人说我炮制的阴谋不得逞,黄粱美梦一场。那就冤了,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工作。可权柄一到了别人手里,情况就不一样了。谁会相信我们的解释?当然我也不会去解释什么。总之,既然到了这地步,我就希望有个好的结果了。“
陶陶叹道:“就是那个了,也只有那么多意思。父亲也不大不小了吧,又有多少意思呢?”
“人啊,总不能事事都会按自己的意愿转的,没办法。我们还是在现实基础上考虑问题吧。”
县城只有那么大,人力车拉了一段,就快到城关了。关隐达心血来潮,说到电影院看场电影去。他俩只怕十几年没看电影了,陶陶说也行。
关隐达站在一边,让陶陶买了票。现在电影不景气,电影院就出了怪招,搞个什么通晚场,从晚上八点钟开始,连放四场,一直放到凌晨四点。票价十五块。
两人往里一坐,关隐达就竖起衣领,免得有人认得。陶陶往四周一看,见里面坐的多是年轻小伙子,就说:“隐达,就我们两位中年人。”关隐达说:
“管他哩,我俩也来发发少年狂。”
第一个片子是武打,没多少意思。没看完陶陶就想走了。
关隐达看看手表,说等等,看下一个怎么样。
下一个是个香港片子,带了点色彩。看着看着,关隐达感觉身边不太对劲了。他不经意地往四周溜了一眼,只见一对对多是抱在一起悉悉卒卒。他一看就知这里有许多是专陪别人看电影的妓女。
这个片子没看完,陶陶担心儿子,就说回去算了。关隐达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牵了陶陶出来了。
第二天,原定的选举议程停了下来,让代表们继续讨论代县长王永坦同志的《政府工作报告》。县委和人大常委会要求,这是事关今后五年全县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事情,一定要认真对待,尽可能讨论得充分一点,修改得完善一点。
关隐达也参加一个代表团讨论。他一到场,就有代表鼓掌,提议欢迎关书记。关隐达很敏感,知道这样不好,就扬扬手,说:“我在这里不是一个副书记的身份,是以一个列席代表的身份参加讨论。在这个会议上,你们的权力都比我大。所以,我只想多多听取各位代表的意见。”
他刚说完这些,向书记的秘书小武来了,在他耳边轻轻说:“向书记请你去一下。”
小武带他到了田部长住的房间,向书记和田部长都在那里。小武给各位倒了杯茶,就出去了。
向书记先说:“隐达同志,你来黎南两年多,各方面工作都不错,与同志们共事也很好,在下面也有威望。这次代表们自发提议你作为县长候选人,这就是最好的说明。但根据地委意见,对你会有新的安排。等会儿田部长还要说的。所以,地委的意见,是要尽量维护地委的选举意图。这需要你来配合做做工作。”
田部长接着说:“向书记的意见我都同意。你在黎南的工作是有成绩的,地委是满意的。宋书记委托我同你谈一次,准备安排你任地教委副主任。这里只有在远同志,我可以同你个别交底。教委欧主任明年底就六十岁了,地委准备让他休息,由你来接主任。这事地委考虑好长时间了。现在请你协助组织做做工作,要保证地委意图的实现。”
关隐达觉得田部长做工作的水平真不敢恭维。说什么地委对他的安排考虑好久时间了,他一听就知是假话。他一时真不知从哪里说起。沉吟一会儿,说:“我作为一个党员,当然要维护组织意图。但这个工作我怎么去做?再说,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认为这事关键在于我做工作的话,那么万一这个工作做不好,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田部长笑道:“也不是这么说。不过要承认,你做工作的效果会好些。解铃还是系铃人嘛。”
一听这话,关隐达就有火了。要不是这几年平和一些了,他马上就会发火。他就只是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田部长你这么说我就接受不了啦。你这意思是我关隐达在这事上做过什么手脚?”关隐达说到这里忍住了。他还有一句话没出口。
那就是:我要做手脚也只能到地委领导和你田部长那里来做手脚呀?但他不能这么说,要是这么一说,等于说地委领导用人不是按照党的组织路线,而是讲关系了。也等于说王永坦到上头搞过活动了。
田部长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色红了一下。但只红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他笑笑,想尽量消解眼前的尴尬。然后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是口误,口误。算是措词不当,词不达意吧。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同你有关……不,也不对。
怎么说呢?这事牵涉到你……这个……也不知这么说准不准确,姑且不论吧,反正你出面做工作,问题容易解决些。“
关隐达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这个说法上去绕口令。一想,也不是这话不知怎么说,而是这事本身就不知怎么说。说是说不清的了。他也意识到,不管自己怎么解释,也不管别人怎么口口声声相信这是代表自发的行为,说到底都会认为他串通了一些人。这种情况下,他能做到的只能是表现得诚恳一些。就说:
“我会全力以赴去工作,但请组织上相信我是光明磊落的。”
田部长马上说:“组织上是相信你的。这个观点我刚才也是一直这么说的。”
谈话结束了,关隐达又去他所在的代表团。一路想,真是荒唐,贺达贤跑到各代表团去推销自己,向书记还要表扬。我什么事没做,却有了不光明磊落之嫌。不过他也只是偶尔想到这种荒唐,心想作这种类比没有任何意义。他知道这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进会议室时,代表们根本不在讨论什么《政府工作报告》,而是在发牢骚,说原定今天选举,怎么临时又调整议程了?中间肯定有名堂。见关隐达来了,一位农民代表说:“关书记,这人大会根本就不要开。一次人大会,要花多少钱?这钱放到我们村去,还可以帮我们农民办点实事。都是上面定的人,下个文,红印巴子一盖,还方便些。开什么会?反正不选出上面定的人不让走。真不让走也好,有住有吃,开它个三百六十五天!”
全场轰然大笑。关隐达没有笑,举手往下压压,猛吸一口烟,说:“各位代表不要激动,冷静些,冷静些。在座各位差不多都是党员吧,是党员就要同党组织保持一致。要相信组织,组织上安排干部自然有它的考虑。我有一个请求。大家知道,包括我们这个代表团在内,有几个代表团提了我的名,我个人表示感谢,感谢代表们对我的信任。但我请求大家重新考虑提名。我们希望这次人大会开得顺利、圆满、成功。”
这时,他的秘书小顾进来了,他就招呼一声大家讨论吧,就同小顾出来了。问有什么事?
小顾说:“我一早就到这里找你,你不在。办公室又有事要处理,我就去打了个转又来了。是这样,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