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关隐达笑笑,“写诗是种很高雅的爱好,但还应有种可以谋生的爱好。”
“我爸爸要我当干部。”龙飞说。
龙海就絮絮叨叨起来,尽说当干部的好处。他说家里没势力,在农村尽受欺负。养鱼、养鸡都被偷,干部不管。上缴交不出,一声喊就掀房子。没事在家里打牌,只打毛钱盘,派出所的把你家围了,每人罚三五千。当干部的呢?他们打牌五十块钱一炮。
龙海越说越罗嗦,他儿子就使眼色。儿子好像爸爸很丢脸似的,脸也红了,手脚也没地方放了。
关隐达说:“好吧,我试试看吧。”
关隐达想留龙海父子俩去家里,龙海硬是不肯,说还得赶回去。关隐达就叫司机送他们父子俩去火车站。
龙飞忙说:“关叔叔,我们自己搭公共车去就是了,不用送。”
龙海却不说话,只是咧着嘴笑。他就想坐坐老同学的车,回去好同人家吹牛。
关隐达送父子俩上了轿车,说:“你们放心回去,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
龙海喜滋滋地坐上轿车,嘴巴笑得合不拢。
次日一早,关隐达就去了市政府办公室。市政府秘书长舒俊是关隐达老同事,同他私交还不错。关隐达走过办公楼长长的走廊,见的尽是熟人,一路听人叫着关主任好。关隐达微笑着,点头过去。有伸手过来的,就握握手。一间办公室门开了,舒俊探头出来,笑道:“就知道是你来了。你走到我们这里来,就像明星啊。”
关隐达笑道:“我已是流星了。”
坐下,闲聊会儿,舒俊问:“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什么好事?” 。关隐达说:“我不绕弯子,请你帮忙安排个大学生。”
舒俊说:“老朋友了,我也说直话。我的压力很大。是你自己的亲戚,我就安排;如果只是熟人相托,就算了。”
关隐达笑道:“我的表侄。”
“亲表侄?”舒俊笑着问。
关隐达说:“我哪来的野表侄?”
舒俊点头道:“好吧。你把材料交给我。”
舒俊果然说话算数,不出十天,龙飞就上市政府办上班来了。龙海又上门来,千恩万谢,直说关隐达够朋友,讲义气。
龙飞没事就去关隐达家里玩。这小孩很灵活,进屋就知道找些事做。关隐达三口之家没什么需要打理的,可龙飞总能忙上一会儿。陶陶悄悄儿说:
“隐达,这个小龙,当领导秘书,是块好料子。”关隐达就笑道:
“我当年在你家,可不是这样啊。”陶陶笑了起来,说:“你是谁呀?居然能让我老爸相中,也让我这无知少女上当受骗。”两口子说笑会儿,陶陶问:“隐达,不知小龙文章如何?通通作文老是上不去,你也没时间管。要不让小龙给孩子辅导一下作文?”隐达想想,说:“不妨试试。”
()
关隐达便叫过龙飞,说:“龙飞,你平时忙不忙?”
龙飞说:“有忙的时候,闲的时候多。”
关隐达就说:“你有空就来玩,想请你帮通通辅导一下作文。你学的是师范,行家里手。”
龙飞说:“关叔叔信任我,我就试试。但是我没经验,怕弄不好。”
关隐达说:“没事的,你大胆些就行了。你没真正当过老师,或许还好些。现在有些老师,思维太死板了。”
龙飞说:“我们上大学后,自己长了些见识,就发现中小学语文教学的确问题很大。语言本是活生生的东西,可是再好的课文,都要被老师肢解得支离破碎。这么评价老师,也许是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吧。”
关隐达摇头道:“你说的不错,是这个问题。这种教学模式,最要命的是扼杀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只是为了应考,掌握些八股技巧。龙飞,你就按你们年轻人的性情去教他,让他少些束缚。你不必考虑他是不是为了应付作文考试。”
听了这席话,龙飞真心佩服关隐达了。他骨子里原是很傲气的,总以为父辈们都是老土。他很敬重关隐达,多是因为感恩,再说乡下孩子天生懂得尊卑上下。哪知关隐达的见识同年轻人那么相近。从此以后,龙飞没事每天晚上都往关隐达家里跑。通通也喜欢龙飞,两人玩起来就像亲兄弟。陶陶看着高兴,更是把龙飞当自家人。
有天市里召开部门负责人会议,关隐达早早地就去了。人没到齐,孟维周望着关隐达,玩笑道:“老关,你的文章我拜读了,写得很好。”关隐达一时懵了,想不起哪篇文章了,就说:“孟书记又笑话我了。”孟维周说:“你尽管用了化名,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关隐达这才明白,孟维周说的是他给《西州教肓》写的卷首语。心想这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孟维周还记得。说不定孟维周才看到这篇文章。关隐达说:“孟书记指的那篇文章,那就真的是笑话我了。”孟维周说:“读你的文章,我想到了鲁迅那篇有名的《我们怎样做父亲》。可以说是历史的回声啊!”关隐达忙摇头道:
“孟书记,你笑话我了。”孟维周又笑道:“读了那篇大作,我就想起老关原本是个诗人。”关隐达说:
“孟书记,这时代说谁是诗人,等于骂人啊。”陆续到了些人,有的读过那篇文章,都有同感。大家便都奉承关隐达,说他看问题尖锐,说的都是天下父母的心里话。
散会后,孟维周叫住关隐达,说:“老关,你留一下。”;关隐达便随孟维周去了他的办公室。坐下之后,孟维周半天不说什么事,只是闲聊,问长问短。关隐达感觉孟维周今天有些反常,突然像个老太太了。闲话会儿,孟维周说:“隐达,兆林同志过些日子会来西州调研,具体时间还没定。他给我打了电话,想到时候专门上桃岭去看看陶老书记。我考虑,想安排兆林同志在陶老书记家吃顿饭。”
关隐达玩笑道: “你知道人家张书i己愿意陪他老人家吃饭吗?”
孟维周笑道:“隐达,你知道的,兆林同志对陶老书记非常尊重。”
关隐达只好说:“就听你安排吧。这个意思是我去同老人家讲,还是你自己去呢?”
孟维周说:“你说我说都一样。”
关隐达就明白孟维周的意思了,说:“那就我去说说算了。”
孟维周说:“好吧,那就谢谢你了。隐达,最近西州有些不平静啊。”
关隐达听着突然,问:“孟书记指的什么事?”
“有人在背后弄万明山同志的手脚。”孟维周说。
关隐达说:“我们教委机关消息闭塞,还真没听说起过。”
孟维周说:“有人写匿名信到省里。告万明山。从信中看,是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在搞鬼。”
关隐达笑道:“当领导的,有人告状,其实很正常。我想上面不会因为一封告状信,就对万明山同志怎么的。”
孟维周说:“这是自然。问题是召开人大会议的时间一天天近了,有人捣乱。会搞得人心惶惶,不利于选举啊。兆林同志对这个问题很关注。”
关隐达听出些名堂了。张兆林的西州之行是来稳定局面的,不能让组织上的选举意图落空。只是关隐达不明白,张兆林为何要专门去看看陶凡?张兆林去省里以后,回西州十数次了,从没想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啊。
聊完这事,孟维周突然说:“老关,你要发挥老专长,多写些有份量的文章,给市委出点子啊。”
关隐达听出了孟维周的弦外之音,就嘿嘿一笑,含糊过去。他想孟维周的意思,大概是说他写《西州教育》卷首语那样的文章,太轻飘飘了,而且。文风也不像官员。似乎还有失体统。没想到孟维周还小他几岁,却如此老气横秋了。今天孟维周对他的称呼也有意思,先是叫他老关,谈到陶凡时两人好像亲切起来,他就成了隐达,最后他又成了老关。
关隐达从孟维周办公室出来,径直上了桃岭。已是初冬,朔风吹过,黄叶翻卷。来到陶家小院,一堆枯叶正巧堆在门口。关隐达心想两位老人只怕老半天没出门了。他拿起墙边的扫把,将那些叶子轻轻扫去。门却吱地响了,先是一条缝,马上就大开了。
“是隐达啊!”岳母说。
“爸爸呢?”关隐达问。
()
岳母往里屋努努嘴,让关隐达进屋去。却见陶凡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电视机却开着。关隐达轻轻坐下,怕吵醒了老人。岳母把电视声音慢慢调小,最后关了。屋里静了下来,陶凡就醒了。
“隐达,就下班了?今天星期几?”陶凡问。
关隐达说:“今天星期三。”
陶凡点头道:“我以为又到周末了。”
闲话会儿,关隐达就把孟维周的意思说了。陶凡说:“我有什么好看的?我百事不理了。”
“张兆林的意思,想到家里来吃顿饭。”关隐达无意间就把孟维周的想法说成了张兆林的意思。其实他也弄不清这到底是谁的意图。
“算是他同群众打成一片?”陶凡摇头笑道。他始终没有明确答应关隐达的话。关隐达心里有底,知道老人家不会让张兆林面子上过不去的。
下午,关隐达去办公室,收到封信。打开一看,却是封声讨万明山的匿名信。信中历数万明山累累罪状,无非是经济问题、女人问题、玩小圈子问题。材料很翔实,点到的当事人都有名有姓。关隐达心想,信中讲的如果确凿,万明山就是肩上扛着十个脑袋也保不了。
晚上,陶陶也问起这事: “万明山的事,外面传得很凶。 你说是真的吗?”
关隐达说:“只怕是事出有因。比方改变城南绿化带设计方案的事,早有耳闻。都说万明山收取了开发商的好处费,就极力主张缩小绿化面积,多腾出地方开发商品房。”
“谁知道得这么详细呢?”陶陶说。
“孟维周说是相当级别的干部在中间弄明堂,不知他们是否知道是谁了。”关隐达说。
陶陶小声问道:“隐达,你说会不会是向天富?”
关隐达想了想,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也反复想过,天富看上去莽撞,其实做事很细的。他要弄手脚,会在人大会上突然行动,不会这么早。早了反而不好。再说,信中点到的人太多了,打击面太宽,也不策略。”
陶陶笑了起来,说:“你倒老奸巨猾啊。”
关隐达说: “这些还需要学?只要跟着感觉走,谁都懂得。”
晚上,舒培德打电话来,说想过来坐坐。关隐达说道欢迎欢迎,很是客气。其实他只是不好拂人面子,并没兴趣同舒培德往来。他俩坐下来没多少话说,总是天南地北闲聊,很没意思。
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了。开门一看,舒培德正站在门口微笑。
“关主任,好久没来看你了。”舒培德重重地握了关隐达的手,又回头叫陶陶,“嫂子,我老婆跟我到美国,给你带了些化妆品回来。上面尽是外国字,我是一个也不认得。”
陶陶忙摇手:“让她自己留着用嘛。”
“嫂子你这样就见外了。”舒培德说着就把化妆品放在了桌子上。
陶陶只好谢谢了。关隐达玩笑道:“老舒,你一个外国字都不认得,当年你是怎么给美国公司当商务代表的?”
“有翻译,有翻译。”舒培德笑着,就把话题岔开了,说起在美国的见闻。“往美国走一趟,发现自己活得不像人。回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