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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重,那么轻》BY 小夜叉
傍晚时下起了雨,空气变得又湿又冷,尖锐刺骨,还不如下雪痛快些。
霓虹灯映在地上水渍里的影子湿漉漉的,行人一脚踏上去便溅起四散纷飞的水珠,把倒影踩得像裂开的玻璃一样破碎。
脚下的路,湿滑无比;有泥的地方又粘腻,走起来份外不干脆,令人心生抱怨。若不好好经营自己的脚步就会打滑甚至跌倒,要是再被莽撞的人迎面撞上一下,难免要火气大发。
“你没长眼睛吗?!走路看著点儿!”
摇摇晃晃的男人被粗暴地推搡到一边,狠狠地撞上墙壁,却一点儿反抗都没有,机械地道歉。
雨虽然不大,却也必须要打伞的程度。男人手上却只有干瘪的公文包,身上连挡风的长外套也没有。老气的西装早就淋透了,裤子皱巴巴地贴在腿上。
他扶著墙迟钝而缓慢地撑起身体,垂著头,瘦削的手哆嗦著扶了扶眼镜,嗫嚅著冻得苍白的嘴唇不知道在念些什麽。
狼狈,落魄,又诡异,像幽灵似的,飘飘荡荡的一缕魂魄。
他跌跌撞撞,摸著墙壁一直走,遇见转弯就转弯,遇见台阶就上上下下。也不晓得走到了哪里,模糊的眼镜上似乎映出了歪曲的”BAR”,他摸到门推进去。
今晚之前,他从来没进过酒吧。
喝酒的话,他向来也只喝点啤酒,酒量又不好,两个易拉罐就醉倒了。而且啤酒这东西,在他喝起来都是一个味道,牌子和牌子之间只有价格的区别而已。任何一个超商和便利店都买得到,何必特意要去到那种贵得要死的地方花冤枉钱不可呢?
今晚之前,酒吧在他的意识里一直都是一个没必要存在的地方。
他的积蓄并不多,每一分钱都有每一分钱的用处,花在这种浪费钱的地方被老婆知道了一定又要喋喋不休个没完──
“嗯……不对……已经没了……”他吃吃笑起来,趴在吧台上管酒保又要了一杯。
“萧重轻,你真是个窝囊废。”妻子冷笑著,指著他的鼻子说:”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跟你结婚!”
他和妻子是亲戚介绍,相亲结婚的。对方还算漂亮,就是脾气稍微急了点。到今天正好五年,儿子也已经四岁了。虽然日子过得平淡,可是萧重轻却没有什麽不满足,只是显然妻子并不这麽想。
刚结婚的时候,他拿的薪水还不多,生活虽然谈不上窘迫,偶尔也会觉得有点拮据。为了让妻子和未来即将出生的儿子能生活得好一点,本来就很节省的萧重轻更是谨小慎微,拼命地工作赚钱。两年前换了新工作,薪水比以前多两倍,还补足了之前买的房子的余款。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知多少。
然而妻子的抱怨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儿子出生以後,就更有了责怪他的借口。
“你也还算是个男人?!你看看人家的老公是怎麽疼老婆的?跟你这麽久了我有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连做个头发都舍不得花钱,一年添不到一件新衣服!就买个房子还是二手的旧楼!你三十好几了就不觉得自己无能?我看你这辈子都没有出息了!原来还觉得你老实可靠,可你看看你那熊样儿!真是没盼头儿了!”
这样的谩骂,终於在今天他丢了工作的时候,以一纸离婚协议书做了了结。
萧重轻虽然没有多大的才能,不是很聪明,可是工作也够努力勤恳。从来不迟到,加班也一定是最後一个离开,业绩不到顶尖也一定是中上。
“……鉴於你从进入公司的良好表现,这次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损失我们就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吧。”
经济损失?那份合同明明不是他接手的,他可以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弄错过任何一个项目,为什麽把黑锅扣在他的身上呢?
懦弱木讷的萧重轻,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百口莫辩的情况下,被公司辞退了。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他一边大口大口地灌下啤酒,一边难看地哭了出来。
伸手去抹眼泪,却被眼镜挡住了。萧重轻用几乎已经麻痹了的手指把它摘下来,扣在台面上。胡乱地用手掌摩擦著自己的脸,眼泪却越来越多,渐渐从指缝中滴落下来。
从小到大,萧重轻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委屈过。
他父母早亡,小时候就寄住在亲戚家。对方还算仁厚,虽然备受冷落和欺负,好歹供完了他高中。由於个性太过内向和笨拙,长相也不出众,没什麽突出的优点,大学时代也相当的受排挤。
三十年来被人看不起的灰暗人生,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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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结了婚,妻子虽然不是很体贴,也不懂得操持家务和节省,可是对於萧重轻来说,有了个需要自己的人在,还有儿子在,这比什麽都好,吃什麽苦都值得。
他知道自己懦弱,没什麽本事,也不指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大富大贵。只要好好地过自己的平淡生活,一家三口守著一个小小的家,这就足够了。
可是即使是如此卑微的愿望,也那麽的遥远和难以实现。
妻子带著儿子离开了;又被公司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以後连找工作都困难。
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萧重轻彻底成为了一个不被需要的人。
他终於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酒精在空荡荡的胃里肆虐,涌上一阵呕吐感,却什麽都吐不出来,他捂著嘴巴差点儿从高脚椅上跌下去。
慌忙中抓住了身边人的胳膊,萧重轻像攀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抓住不放。什麽人都好,只要有个可以听他说说话的人就好。
“喂,放开!”
极度不耐烦的,处在暴怒边缘的声音,从萧重轻头顶灌下来。
只是萧重轻的大脑已经分辨不出这些东西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挽留住这个人能听他说话。
“别走……你听我说……”他仰起满是泪水的脸,眼睛因为近视而微微眯缝起来。
对方扯开他手腕的动作不知为何突然停滞了,萧重轻立刻扯住了男人的外套。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语无伦次地开始了诉苦。
他的话根本就没有重点,想到什麽说什麽,有时候会重复好几次同样的话,或者甚至只是单纯地趴在对方的胳膊上一直哭,然後在公文包里拿出儿子的照片,硬塞给人家看。
令人惊讶的是,那人的耐心出奇的好,任他怎样絮叨都没有甩开他的手。
“我……做错了什麽……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做……”
萧重轻被人抓著手臂,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著前进,然後跌进一个柔软的床铺。眼前的人影似乎要离开,他急忙伸出双臂揽著对方的胳膊,求他不要走。
那人俯下身体看他,萧重轻依稀能够分辨出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你没有错,什麽错都没有……”那人这样安抚著他,仿佛还夹杂著一丝叹息。
萧重轻哭得更加厉害了,用力箍住了对方的身体。“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要相信我……”
三十二岁的男人,哭成这个样子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可是也许因为三十几年以来都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此时根本不觉得有什麽可丢脸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温柔的语调在他耳边回响,他一张嘴,有个柔软湿润的物体覆盖到他的嘴唇上,然後闯进了口腔。
他知道这是亲吻。
是谁亲他呢?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他需要这样的温暖。
萧重轻相当热切但却没有丝毫技巧可言地回应著,对方於是一边持续著接吻,一边脱去了他的衣服。
陌生的双手在萧重轻的身上游走。他感觉到冰凉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暖起来,并且像燃烧似的炙热。下腹部那作为男人的欲望根源,被抚弄著而渐渐挺立,他无意识的发出低缓的呻吟。
双腿被分开了,有什麽东西进入了身体内部那个从来没有人触碰过的地方。
“疼……!”他皱著眉,把脸拧向了一边,并且试图用手去驱赶那个异物。
“乖……等一下就好了。”有声音这样说著。
嘴又被堵住了,缠绵深切的吻。性器被握在熟练的手掌里摩擦著,就快要到达高潮的边缘,快感比清醒的时候更加猛烈而清晰地传递到身体四肢,萧重轻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更大更热的物体挤进身体的时候,他毫无顾忌地哭叫出来。可是一旦发觉到那个人的身体从自己身上稍微离开了一点儿,他又马上哀求著对方不要丢下他。
萧重轻抓著对方的肩膀,拼命地在疼痛的同时寻求更亲密的靠近。
身体渐渐摇晃起来,他带著哭腔的喘息也更加浓重。後来,下体仿佛麻痹了似的,对痛感不再那麽敏锐,些微的快感从内部升腾而起。
他轻轻哼出来,然後身体好像被撞击得更猛烈了。下腹的热流盘旋著,涌出身体的时候,萧重轻的意识终於完全崩溃掉,陷入了一片黑暗。
沈入睡眠之前,好像有一声遥远的呼唤传进了他的耳朵,
“奂言……”
萧重轻是被胃部灼烧的疼痛唤醒的。
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和眩晕,似乎并不只是视力的关系。胃部抽搐之後又是翻腾的呕吐感,刚一起身,就被酸疼的腰部和下体异常的疼痛绊倒在地。他顾不上那麽许多,赶忙挣扎著爬起来,捂住了嘴奔向洗手间。
抱著马桶干呕了半天,吐不出任何东西,他扶著嗡嗡作响的头,喘息著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轻叫了一声,下边……怎麽那麽疼?觉得羞耻似的悄悄用手指摸过去──感觉好奇怪……
似乎是……有点肿了?
萧重轻不敢确定,毕竟以前也从来没有碰过那个地方,当然不可能知道是不是肿了。可是那种疼法……
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找个镜子来照。巡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家里的卫生间。
看样子,好像是酒店。
……为什麽自己会在酒店呢?他扶著墙要站起来,酸软的身体却发出了抗议,一个不留神又躺倒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你在干什麽。”
陌生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
随意套上身的酒店睡衣里,露出麦色的皮肤,分布著好看的肌理。虽然一脸的不耐烦,对他野性犀利的英俊容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你是……谁……?”萧重轻嘴巴开合了半天,问出这麽一句。
男人嗤笑了一声,根本没打算回答。从他身边走过,打开了浴房里的莲蓬头,说,“请出去,我要洗澡了。”
萧重轻“啊”了一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慌张地爬起来跑了出去。
浴室里传来水声,心有余悸的萧重轻扶著腰坐到床上,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红著一张脸扯过被子盖住大半个身体,像个女人似的哆嗦个不停。
他喘息著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仔细回忆著昨天究竟发生了什麽。
模糊的片断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浮现,可以肯定的是酒量低微的自己一定喝醉了。
浴室里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萧重轻环视著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试图找出一点跟昨晚记忆相关的线索。可是和那个男人一样,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景色。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大小和装修的豪华程度来说,绝对不是普通的酒店。
“啊……!”他想起什麽似的翻身下床,穿上皱成一团的衣裤。在地板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手提包,把钱包拿出来打开数了数。
加上毛票还不到一百块……别说是住宿费了,估计连昨天的酒钱都不够。
比起身体的异样,现在的萧重轻似乎只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