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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想看看你。”
“早点休息,林谷。明天就要参加竞赛。”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睡不着也得躺在床上。听话。”
“范老师,我想,我想在这儿睡。”
“不行。”
“老师。”
“不行!”范彤的声音很坚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会儿,范老师又放缓口气:“听话,谷子,今天不行。”
我站起来,一步一步离开范彤的房间。
范彤关起门,我还在门口站了一会,眼眶红了委屈的眼泪落了下来。
第六十六章最后的亲密
从市三中教室里出来,他们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范老师很会押题,这次作文竞赛的题目竟然又被她猜中。最后一个礼拜,她给我们重点布置的五篇作文题目当中,其中有一篇叫做“我热恋的故乡”,与这次竞赛题目“我爱我的家乡”不谋而合。
只有我的情绪不高。
范老师关切地问我:
“林谷同学,怎么样?”我冷冷地回答:“不怎么样,昨晚没休息好,基本一宿没睡!”
回到红卫中学,我把范彤即将离开的消息告诉大chun,大chun惋惜的摇摇头说,我们红卫中学将失去一位优秀教师,我们谷子将失去一位红颜知己!他朝我做个鬼脸:“那市区一晚肯定是无比风流快活,你们得抓住最后的机会。”我悻悻地说:“才没有呢,我连范老师的手都没有摸一下。”
想起被范彤拒之门外的情景,心里还堵得慌。
尽管我自己认为没有发挥出最佳水平,我的作文还是获得了二等奖,那位姓洪的小子是排在第六,三等奖的最后一名。我们完成了学校给我们的预定目标。
我那张奖状,在鹰眼主任那里放了三天,听说这是红卫中学近年来取得的最高荣誉。当鹰眼主任把那纸奖状递到我手里的时候,三角形的鹰眼眯成一条缝:“林谷同学,感谢你为学校争得荣誉!”
这张奖状,范彤没能看见,她从市区回来,第三天就回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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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范彤离开红卫中学,我都再没有机会单独跟她在一起,那一晚我无能的表现,竟成了我和范彤的最后亲密!
我隐隐觉得,大chun与康老师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正常的师生关系,我旁敲侧击的问过大chun,大chun死不认账,把一个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大chun远没有我直爽,很多事情都会打埋伏。
我就用大chun对付我的方法对付大chun。
那一夜,我把大chun堵在路上。
我yin阳怪气地说:“大chun,我知道你从哪里出来。”
大chun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谷子,保密,千万保密,千万千万管好你那张破嘴!”
我呵呵一笑:“大chun同学,用不着那么多千万,我的事比你还严重,大chun,我们都把这些事烂在心里!”
我们两年的初中生涯终于结束了。
我凭着王校长对我的好印象,凭着参加作文竞赛的优良成绩,得以顺利进入县高中。
然而,大chun却没有那么幸运。不是因为成绩,而是毕业前夕,他和康老师的事被抖出来了。
苍天作证,大chun与康老师秘闻泄露与我的破嘴毫无关系。他们的事是被鹰眼主任发现的,抓jiān捉双,他们被鹰眼主任双双堵在床上。
一切辩解都是多余的,一切说情都无济于事。
大chun被学校开除,康老师又一次被学校辞退。
我抱着大chun,像女孩子一样痛哭着,眼泪鼻涕一拥而上,分不清哪是鼻涕,哪是眼泪。
大chun倒显得很平静,拍拍我的肩膀说:“谷子兄弟,没事,我和康老师商量好了,回去,她就去与那个小队长办离婚手续,然后我们就结婚。谷子,你要好好读书,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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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泪眼婆娑朝他点点头:“大chun,祝福你们!”
第六十七章 那一年是个重要转折
比起初中,高中的生活更加乏味,更加平淡无奇,因为这里没有两小无猜荣辱与共的大chun,没有一条可供我们砸鱼的小河,更没有给我甜蜜温馨的“星期三”。
这一年是公元一九七六年,这一年,在中国的大地上,发生了一连串震惊中外的大事,首先是唐山大地震,夺走二十多万条鲜活的生命;接着是那位被自己和别人捧上神坛,“最最最最”重量级的人物长辞于世,从而结束他独往独来的霸王统治。随着“王张江姚”的倒台,中国上空的最后yin霾也一扫而光。
还有一件事,也是不能不提的。那就是我的“窝囊废”父亲――林chun明惨死铁路旁边。
有人说,我的父亲是出于对生活的厌倦而卧轨自杀;有人说,是被张万清的丈夫发现了他和自己妻子的jiān情而被张万清的丈夫谋杀;还有人说,是林少康所为,因为他想长期霸占我的母亲――秦雨菲。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至于我,倒是更相信第一种说法。
下葬那天,我哭得死去活来,虽然我对老爸没有好印象,觉得他一辈子最大的亮点就是无能和窝囊,但毕竟是父子一场,毕竟是生离死别!
陪着我嚎啕大哭的是张万全的父亲张大爷,他一边哭着,嘴里唱歌似的念念有词:“林少爷啊,你死的好惨啊,林少爷啊,一一路走好啊!”
我的母亲愁容满面,但她没有哭,她着一身黑sè的衣服,越显得肤sè的白皙。
失去父亲,我家里生活更艰难了,好在那时读书没有现在那么贵,没有择校费,没有补课费,没有质劣价高的校服,要不然,这书我就没法读下去了。
顺便还要提一下,上海的范彤每个月都会给我寄十元钱过来,每个月的二十ri左右,邮递员就会很负责地把来自上海的汇款单交到我手中。范彤的汇款,就像她以前跟我约会那么守时。每次就是十元,不多也不少。
范彤偶尔也会给我写信,那信简单明了,无非是鼓励我好好学习之类的冠冕堂皇的台面话语,没有一点缠绵,更没有一丝暧昧。好像我和范彤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这让我多少有些懊恼,有点不甘心,难道我和范彤那无数次的缠绵,就像河边的阵风,刮过了,吹过了,就无踪无影了?
第六十八章三个人的婚宴
县城离我家更远,我难得回一次家,但只要我回家,我就会先找大chun,然后才回到我毫无生气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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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chun和康老师结了婚,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大chun他们结婚没有请客,却特意跑到县城,他们在一间饭店定好一个位置,然后大chun到县中找到我,突然袭击地要我参加他们的喜宴――一个只有三个人参加的婚庆喜宴!
这样的婚未免有些悲凉。
我说,大chun,我总得买点礼物吧,怎么可以两手空空呢?
大chun说:“我们何必在乎那些形式?”
大chun接着说:“与康丽娜携手,是我大chun人生第一大目标,今ri得以实现,有资格与我共享欢乐者,也就是你谷子了!所以,我不请别人,只请你谷子,谷子,端起酒杯,祝福我们吧!”
我端起酒杯:“大chun,康老师,来,谷子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大chun说:“谷子,以后你要改口了,不能再叫康老师,你要改口叫嫂子了!”
康丽娜笑笑说:“也不要叫嫂子,多俗气,谷子,你就叫我丽娜吧。”
那一次,我不知道上了些什么菜,却记得我和大chun分了一瓶高度的李渡高粱。
也不知是我的酒量提高了,还是大chun的酒量下降了,我脸sè微红,气定神闲,大chun却明显醉了。醉了的大chun说话颠三倒四,结结巴巴:“谷子,兄弟,我的谷子兄弟,苟富贵勿相忘,不要忘了你你这个不得志的兄弟。”
我说:“大chun,我们们是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会忘记呢?”
“谷、谷子,人们都这么说,叶叶神棍也说了,你你是一个能成事的人,大chun真替替你高兴啊!”
大chun手里握着空酒瓶:“再再开一瓶,谷子,我们今天高兴,我们一一醉方休!”
我说:“大chun,酒是喝不完的,我已经头晕了,不能再喝了。”
()
大chun一双红红的眼睛瞪着我:“谷子,你你喝酒就不行,永远是我我的手下败将。哈哈!”
其实,再开一瓶,首先倒下的应该是大chun。当然,我不会跟他计较,我说:“大chun,没错,我喝酒还是你教会的呢。今天,真不能再喝了,我谷子甘拜下风!”
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去结了帐。离开时,大chun去付账,老板指指我,告诉他说,帐那位同志已经结了。大chun立即放下一张脸,说:“谷子,你轻看我不是,我大chun出不起这餐饭钱?”
我说:“大chun,你们来县城,我理应尽地主之谊的。”
大chun把十元钱拍在我手心:“谷子,你要认认我大chun这个兄弟,就把钱收收下!”
话说到个份上,我只得收下他的钱。
我用那十元钱,在县城开了一个房间,对大chun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你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权当是蜜月旅游。”
第六十九章不拘一格降人才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龚自珍
范老师的预言不久就变成了现实。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七年,中国结束了推荐上大学的历史,就在这一年的年底,在全国范围内恢复高考制度。虽然还有“政审”、“体检”,但这些已经不是主要条件,主要是看成绩,看分数。
范彤从上海寄来两套高考复习资料,对我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范彤还随书寄来一封信,又说了些勉励的话,她说,恢复高考制度,对你谷子这样悟xing好有天分的青年无疑是一个福音,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说,现在百废俱兴,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也正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她还说,由于多年对教育的不重视,导致人才匮乏,导致教学质量严重下降,只要你们稍稍用功,把那套复习资料弄懂弄熟,最好把练习题都做一遍,考上大学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最不济也考个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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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能考上中专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那时的大中专毕业生,国家包分配,考上了学校,就意味着端上铁饭碗。
还有一套复习资料,范彤说,那是给大chun的,信中说,大chun虽然成绩没你谷子好,但用用功,努把力,也不是没有希望。范彤不知道大chun已经被学校开除,一定以为也像我一样,已经顺理成章进入高级中学,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不太光彩的事情告诉范彤。
范彤说的没错,现在的教学质量很差,只要拼搏就有机会,大chun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为什么不让他试试?
我捧着那套复习资料,特意回了一趟家,找到大chun。
我是在大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