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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聪明的牛儿,咋成笨牛了?从入党人选中起码应看出###不离十嘛。”说着,把剩余的稀粥喝了,又说:
“唠得差不多了,咱们书归正传。村里的生活村里有办法应对,只是男劳力暂时还不大能使重力,过两天就好了。咱村除了风景啥也没有,而这风景靠的是大自然赋予的绿色植被,这植破可以说是咱村最后的一点儿尊严。它是你关伯伯拼了老命保护下来的,当然,也有小虎他爸一点儿功劳。外人进来随地乱拉污染空气不说,破坏了植被,咱村还有啥尊严?不要急呵。夏姑娘身体愈来愈差,也不知是啥病,近段你就不要干活了,在家帮她代代课,关照好她。过几天我们找到钱后就送她到县医院看看。可不能告诉她啊。”
我点点头,知道再力争也是枉然,便告辞出门。
月亮又被一团浮云遮住了,我踏着柔柔的花草取捷径前往关口,想探探关伯伯口风。脑中想着村长说的那狗东西是谁?
事实上,从赵副书记讯问我以来,我就知道学校有个“鬼,”只是推定不了是谁。鄢校长是村里人,与村民一样是黑五类,拖家带口,从不串知青老师的门,就是碰到我也很少打招呼,入党人选选错了也错不到他头上。那么,这狗东西只能是盛凡,汤灿,花飞谢三人中其中一人。
上星期,英主任和沈部长忽然来学校要夏红云和我填写入党申请表,说我俩经过公社党委考察,已经具备了一个党员的要求。曾积极向组织靠拢写了无数次入党申请书把入党当成毕生目标追求的夏红云吐掉了塞进口中的馍馍,理由有点儿大逆不道,说没这个必要了。我是诧异得骇然,我不要说写啥申请书,根本上就从没把什么党啊团的当回事,但晓得加入了就不得了,那称号可是一个人的本钱和身价。我本来想填,十六岁没入团就入党,那不是第二个刘湖兰?是多么直得炫耀的事啊!见夏红云说没必要,没办法也跟着说没必要了。妈妈都不屑一顾,女儿还理睬干啥?
第二天,也不知公社是咋讨论的,这两张党票就送到花飞谢和汤灿手里了。
这样看来,难道这狗东西是盛凡?不可能啊,如果是盛凡,村里三条龙岂有逃脱抓捕之理?对了,盛凡之所以没能享受夏红云和我不齿的荣幸,可能是张书记知晓他偷窥自己女儿,认为他有流氓嫌疑之故。那么是汤灿?也不像。汤灿虽然对村民常有微词,在生活上也爱占我便宜,但敢说敢当,并非小人作派。花飞谢?想想,也似乎不对,他若是,就不会以那样的口气唾弃赵副书记……不,这正是取得信任的手段,哪部反特小说和电影不是如此刻画的?好你个花飞谢,原说你喜欢独处,是怕被人识破庐山真面目,棉衣棉裤当扔给狗了……
“不是狗,是狼。”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打断我思维。遮住月亮的浮云及时飘过去了,眼前猛然亮了许多。前面不足十米,一棵古老的香樟树下,方小红与半指仙沈部长紧紧依偎着坐在那儿,方小红埋着头,但声音很嗲。我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进不得,绕不得,退也不得,只得就地隐蔽卧在土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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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是狼。”
“那你在今年底能保证我入党转干吗?”
“小问题嘛。来吧。”
“嗯!口说无凭。”
“好,我立字为据。”
静,想来沈部长真在写保证。
计划生育结束后,方小红没有来学校当老师,而是留在公社当了专职播音员兼宣传干事。她性格沉静,一点不张扬,加之兰花儿一样小巧玲珑,很得人缘,倒也没谁议论啥。方小红口音好像是贵州人或是四川人,播音时常普通话夹方言,闹出许多笑料。听小虎说,他从未见他爸乐过,在听方小红第一次转播时间时,都禁不住笑出声了。
那天中午12点正,是方小红初次登台,可能是急于表现,“嘟嘟嘟——”报时器刚响过,她便按下钮儿不让人家正宗播音员报,横插一杠子,亮开了自己家乡普通话:
“将才最后一卬,是北京时间12响……哦哦哦,不,不是,将才那一响是北京12卬……啷凯搞的哟,又个舅子……刚才最后一下,是……”
越解释越乱套,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扑腾了半天也没划出个道道。我是差点儿笑岔气。但过后也没人嘲笑过她——她羞涩得太使人爱怜了。想不到这可人儿私底下并不羞怯,竟把一脸杀气的沈部长摆得服服帖帖。
正想着,又传来沈部长的声音,问方小红晓不晓得汪萍,黄贻娟是咋转干的?方小红可能摆了摆头,也可能在看沈部长月光下写的条子,没见应声。只听沈部长又说,“汪萍靠的是英主任,黄贻娟膀的是高文书,你就依托我,不出两年,我也会让你转干拿工资。满意了吧,来吧。”
“真的呀?你又不是张书记。”
“不是书记,但是……这个……说了你也不懂,到时你就知道了。来吧,待会狼出来就办不成了。”
“嗯!我现在就想知道嘛。张书记为哪样听你们的?还有,要是这样容易,张书记为哪样不让禾儿来当妇联主任?”
“不要与禾儿比嘛,人家禾儿是什么人?是把林立果都没看在眼里的人,看得起个小山村妇联主任?再说世道如此藏污纳垢,张书记也不可能让她出来抛头露面啊。来吧。”
沉默。传来方小红嘤嘤低泣。
高牡丹也对我讲过禾儿藐视林立果的事。话头是我起的,因为我一点儿不相信汤灿说禾儿的美犹胜天仙的话。高牡丹也不与我争执,她说:“禾儿姐漂不漂亮,我说件事你就知道了。”接着如此演义:
说那年禾儿不到16岁,在卧龙念高一。一天上街时被来为林立果选媳妇的几个人看见,当即被禾儿干净,一无杂质的美震得两眼发昏,待反应过来,禾儿已不见影儿。几人顿时心急如焚,经过一番盘察,寻觅,终于在县中学初中毕业照上得到线索,立即赶回汇报。林立果看了毕业照上的禾儿后双目发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火燎燎亲自赶来龙爪欲将禾儿接去北京。禾儿见之,只吟诵了一首明曲:
青山相待,
白云相爱,
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
一茅斋,
野花开,
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
陋巷箪瓢亦乐哉!
贫,气不改;
达,志不改。
吟罢,便又如虚幻一样缥缈无影。林立果以为天使临训,诚惶诚恐,汗颜无地,忙对空连磕了几个响头。
对高牡丹这一吹牛不打草稿的《封神演义》,一点儿没使我为然过。现在沈部长又如此说,看来不信也得信,是真有这回事了。可方小红听了为啥忽然要哭呢?正觉得莫名其妙,传来了沈部长不愉的声音:
“行了,黄贻娟,汪萍在这个前也哭哭啼啼,说自己命不好,没有生在权力家庭。现在你看她俩过得多好多幸福?先苦后甜嘛,没有牺牲能有新中国?再说你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村里没有贫下中农,你就接受我代表贫下中农来教育好了。你也知道,中央指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是要求肩并肩心连心的,心都连在一起了,那个交流交流又有啥关系?别怕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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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怕……不,沈部长,不这样好不好?要怀孕了我今后啷个办啊……”
原以为“来吧”是沈部长的口水话,想不到是一点儿不要脸的赤裸裸的淫秽语。骇然过后,我火从心头起怒从胆边生,唰地从腰间抽出菜刀。方小红顶多大我一岁,男女之事我这个假小子都还懵懂不知,她那样文静又懂哪样?正欲一跳而起,从东峡谷方向突然传来“嗷——嗷——”极似狼的嗥叫,声音由低到高,一声接一声,月光为之阴沉,令人不寒而栗。只听沈部长慌恐地喊了声“快跑,狼出谷了。”待我站起来,二人已慌恐地跑进村了。
说不清楚为啥,反正没有逞英雄的意思,我略一犹疑,提着菜刀迎着嗥声奔去。没有,什么也没有,嗥叫声消失了,狼影不见,人影不见,只闻虫儿浅唱,一片阒寂。那嗥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呢?我陷入沉思,但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意兴阑珊,抬头望了望七八十米处沉静静的校舍,不想去关口了,连村长都说我的想法天真,关伯伯恐怕又会说我是儿戏。回去看看花飞谢这小爬虫在干啥吧,今后非要捉弄得他够呛。
围墙旁几棵古树后隐约似有人影,我和夏红云晚饭后有时也到那里坐坐,难道是夏红云?但似乎并不止一人,且并未坐着,而是贴于树后,不声不响,仿佛有意在躲我。欲细看,云和月倏地又纠缠在一块,朦朦胧胧,人影儿竟像鬼一样有点儿飘惚起来。
我忽然有一个不好的感觉,难道是潜入进来的调查人员?心不觉“咚咚咚”地跳起来,遍野花儿吐露的芳香我没闻到,闻到的是泥土带血似的腥味儿。我又抽出了菜刀,口里喊着“是谁?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啊?”向几棵古树冲去,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是生人,就让他死于我乱刀之下。一人从树后闪出来了,像那古树一样阻在我面前。是小虎。他没好气:
“这么晚了出来干啥?”
小虎像开春的麦苗一样肯长,没咋注意,就高了我差不多一个头,伙子是愈发精悍了。由于张书记亲自勒令村民结扎,搞得村里差不多生灵涂炭。尽管听高牡丹复述她爸的话说,张书记下那样的令是为了村人的生存而委屈求全,但我在心里还是恨起了张书记,连带将小虎也恨上了,碰到小虎一般不会有好脸色,爱理不理。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回身就走,嘴里嘟囔:
“哼,装神弄鬼!总有一天要被狼叼去。”
“狼只能叼牛,叼虎?想都不敢想。”小虎哼哼,又说,“不要走,我们正想找你呢。”
回头想相讥几句,见村里三条龙也站在小虎身边,忍住了。我走过去,也不看谁,靠着古树坐下,小虎和三条龙也在我身边坐下,都抬头仰望苍穹,谁也不说话。月亮在云层里像坨无可奈何的面团,一任铅云蹂躏。半天,目光都转向了我,小虎表情历来像谁欠他一斗二升米似的,此时竟是一脸的忧伤;三条龙的表情更令我不解,一脸泪光,好像我马上要走上断头台。不是村里又要遭不测之灾吧?我嘻嘻一笑:
“你们咋了?男子八叉的哭鼻子羞不羞人啊!”
想不到话才出口,水龙竟“哇”地一声哭了,一把将我抱住,“小妹,牛儿妹……”地喊,接着小虎和天龙飞龙也唏嘘着将我搂住,亦是声声地喊着“小妹,牛儿妹……”我如坠雾中。乱七八糟地想,难道他们都看上我了,都想我今后做他们的媳妇?但马上就被我否定了,因为杏儿、梅儿、薇儿就分别是他们的未婚媳妇。小虎虽然媳妇没有着落,但从来对我怒目瞪眼,而且直觉告诉我,他及三龙儿都是把我当成小妹看待的。那么,他们如此隐饰不住感情的哭泣就好解释了,肯定是村里又出了什么大事。我像一个大姐姐样,拍拍这个拍拍那个:
“别哭了,既然都叫我妹,天大的事,我这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