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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完的父亲是御林军首领,那些人中也有认识邱完的,不敢阻拦,便垂手站在一旁。
邱完把酆荼青扶起来,道:“你等着,我去找我爹,我让我爹去求皇上。”
而此时酆荼青却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三郎,你不用费事了,旨意是皇上下的,圣旨一下,岂能朝令夕改。”
邱完哽咽着说:“不行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受苦。”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仗着家族的威势可以在京城横行,可如今遭逢大变,竟是无安全的不知所措,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出来。
酆荼青少有早慧之名,此刻心有挂念,竟然是冷静自若,道:“三郎,你别哭了,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一件事求你帮忙,你把我脖子上带的小荷包拿出来,那里面有一副绢画,你拿着它,现在马上去徐离相府,交给徐离丞相,并且跟他说,鸟尽弓藏,奇货可居。”
邱完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徐离伯伯能救你么?”
酆荼青急切道:“你别管,如果不想我死不瞑目,你现在马上照我说的做。务必要快,要赶在我们押赴刑部大牢之前让徐离伯伯知道这件事。”
邱完不得其意,然而此刻六神无主,只能照着酆荼青的吩咐来,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丞相大人能念着徐离子衿与酆荼青的关系力挽狂澜,道:“好好,我现在就去!”
酆荼青又嘱咐道:“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将那副画像交给徐离伯伯,哪怕是硬闯丞相府!”
邱完听她说的郑重,又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便抹了眼泪,看了桑玉一眼,出门上马,狂奔丞相府!
桑玉就跪在酆荼青身侧,此刻也是如惊弓之鸟,看这将军府一时间颓败,已经抱了无望的念头,反而冷静了下来,邱完六神无主,匆匆来往,没有注意,可桑玉在一旁却看的明白,那副绢画寥寥几笔,画的正是酆府的夫人,沧妩的画像。
桑玉又琢磨酆荼青说的那两句话,鸟尽弓藏,奇货可居。朦胧之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去看酆荼青,酆荼青已仿佛超然物外,全无挂碍了,却执着的望向墙角一侧,那里锁着的人正是沧妩,酆荼青霎时心如刀绞。
沧妩遭此大变,竟然也是神色如常,只是眼神空洞,不知道想些什么。
桑玉悄声问:“你想救沧妩?”
酆荼青喃喃自语:“我也不过是孤注一掷,期望万一,徐离丞相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成败只在一念之间,只盼他那片刻的犹豫与野心。”
御林军将各处查封完毕,府中之人也都聚拢一起,清点完毕,一声呼和便推搡众人上了囚车,酆荼青的眼睛一直看着沧妩,沧妩竟然回了她个微笑,酆荼青哭了。
御林军自然知道酆荼青的身份,见她哭了,以为是见到这般阵仗吓着了,其中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兔死狐悲的,窃窃私语或直接出言嘲讽,酆荼青全没听见,全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沧妩不该这样的,她不该有锁镣加身,不该卷入凡人的争斗之中,她应该一直是那样的超然物外,应该仍然那样慵懒的坐在合欢树下品茶看书。
待到刑部大牢,女眷全部在一起,酆荼青发现沧妩已然凭空消失般不见了,立马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以后,没什么可挂碍的了,哪怕就是死,她也可以放心了。
牢房之中一片惨淡,被吓坏的丫鬟仆妇都嘤嘤哭泣。
酆荼青坐在牢房一角,桑玉偎在她身前。两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酆荼青苦笑一声,过了会儿道:“也不知道我父亲那里如今是怎么样了。”
桑玉抱着酆荼青的手紧了紧,酆荼青后背骨骼明显,那么瘦弱,桑玉抱着这个单薄的身子,想到她才刚刚十八岁啊,本来是锦衣玉食,意气风发,现在却是身陷囹圄了,多年的爱恋才刚刚露出点幸福的苗头,便遭变故,唯一的亲人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桑玉抱着她,右手安抚一般在酆荼青后背上滑动,自己却忍不住掉了泪。
酆荼青以为桑玉也是为前途未卜害怕了,揽着桑玉道:“桑玉,真是对不起你,本来把你从那里带出来,觉得是救了你,没想到现在却被我们家牵连,受这种罪。”
桑玉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呢,都是命。再说,要不是你,我也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占了你的光,我又活了这么长时间,过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生活,还……还遇见了三郎。”
酆荼青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在府中的身份不过是个下人,刑部不会死揪着不放,只要邱完上下打点,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桑玉脱口而出:“那你呢?”
酆荼青又不说话了,桑玉觉得,酆荼青的灵魂已然不在躯体之中了,或许在沧妩那里,或许在她父亲那里。
31
31、酷刑 。。。
开始几日,桑玉还抱着侥幸的心思,觉着将军府不会就这么败了的,毕竟酆大将军在军队上多年的威信,也有不少亲信,她用这话安慰酆荼青,酆荼青只是苦笑。
桑玉看到她那种笑容更是心酸。
桑玉又盼着邱完能来看看她们,哪怕带一点点外面的消息也好,可是邱完也没有出现。
桑玉又隐晦的问:“从西北快马加鞭赶到京城需要几日?”
酆荼青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是无尽的黑暗,连星斗都看不到。
桑玉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酆荼青道:“徐离哥哥是不会回来的。三郎也是不会来的。”
桑玉刚才问的问题其实就是想问徐离子衿几日能赶回京城,现在又听酆荼青说最后的指望也不会回来,忍不住反驳道:“徐离公子外冷内热,是谦谦君子,重情重义,如果知道将军府出事一定会赶回来的!”
酆荼青摇摇头,冷静又有些绝望的道:“这几日我也仔细想过了;这次风波只怕是早有预谋,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只是皇帝一个人做的决定,徐离……徐离伯伯应该也是早就知晓的,他哪怕不是策划之人,也会冷眼旁观,不会施以援手的。徐离哥哥被调往西北,应该是徐离伯伯安排好的,就是知道他重情义,怕惹祸上身,才故意将他支开,而且徐离伯伯是文官之首,心思缜密,城府又深,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京城里的消息是传不到西北的。”
桑玉听的暗暗心惊,道:“你与徐离公子那样的情谊,你父亲又与丞相大人相识十几载,他一定不会……”
酆荼青道:“徐离伯伯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就不能以常情度之,他当年还曾是前朝末帝的伴读,最后却与和先帝行废立之事,可见也是个果决之人,这些儿女私情是不放在心上的。皇帝起了疑忌,他只要能让徐离一族不受牵连就行了。”
桑玉又道:“丞相大人与将军都是有拥立之功的大臣,为何……”
酆荼青知道桑玉是要问,为何皇帝会选择拿将军府下手而不是丞相府,于是道:“我父亲是靠着军功一点点爬上去的,又一直驻守边疆,性子又粗豪耿直,与朝中之臣一向有些不对眼,便是拔了将军府,也不会横生太多枝节。徐离一族则不同,徐离氏乃是上古圣君商汤后裔,传承千年,盘踞江南,势力极大,况且徐离伯伯乃文官之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以徐离一族的能力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先帝之事,皇帝自然不会去招惹丞相府。”
酆荼青又道:“至于邱三郎该是被他父亲锁起来了”苦笑一声,“毕竟这个时候,谁沾上酆府之事都是麻烦。”
桑玉越听越是心寒,勉强道:“那大将军……”
酆荼青身体抖了抖,道:“如果没有我,我父亲没有后顾之忧,自然无所畏惧,只怕皇帝谋划已久,双管齐下,我父亲担心我,投鼠忌器,会俯首就擒。毕竟……毕竟我父亲不是伍子胥。”
酆荼青提到的是伍子胥的父亲伍奢被杀的事情,伍奢本是楚国大夫,也是太子太傅,因楚平王娶本应为太子之妻秦女的事情受费无忌猜忌谗言,被楚王囚禁。费无忌又顾忌伍奢的两个儿子,于是用诡计要斩草除根,派人召伍奢的儿子,说如果他们都回来就能饶伍奢活命,如果他们逃离将会杀了伍奢。结果伍奢的大儿子伍尚为人宽厚仁孝,明知是死还赶了回去,伍子胥则知回去必死,也救不了自己的父亲,于是想办法逃走了。酆荼青多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像伍子胥那样啊,可她骗不了自己,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粗豪仗义,又傲慢自大,但却仁慈善良,他一定会像伍尚一样,哪怕知道是死也会为了自己回来的。
桑玉察觉出酆荼青深深地自责与绝望,毫无它法,只能紧紧的抱住她。
酆荼青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道:“若不是我,父亲一定会没事的,都是因为我,我不仅令父亲一直蒙羞,受人嘲笑,还总是闯祸,现在更是因为我,我要害死自己的父亲了。”
酆荼青无法控制的用手捶自己的头,嘴唇更是如离了水的鱼一样翕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桑玉觉得酆荼青在这样下去会疯了,她从来都是心思深沉的人,出事以来,沉静的可怕,她刚刚冷静的说了那么多话,接着又有那样疯狂的举动,桑玉觉得有种无法遏制的恐惧在蔓延,她只能紧紧的抱着酆荼青,箍住她的两只手,让她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然而,第二天发生了让桑玉更加恐惧的事情。两个如狼似虎的狱吏将不说缘由的把酆荼青提走了,酆荼青脸上挂着讥诮冷漠的笑容,然而眼神空洞洞的,似乎一切事情都不能打动她了,桑玉尖叫着,拽着酆荼青的手不肯松开,然而那些人呵斥着把桑玉推搡到一边,哐啷一声又将牢门锁上。
阴冷黑暗的牢房里回荡着桑玉的叫声:“阿荼阿荼……”
然那锁链声似乎越走越远,向更深更黑暗之处走去,最后一声铁门锁闭的声音,一切归于沉寂。
桑玉执着的伸着头,试图于那黑暗之中确认酆荼青安然无恙,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停滞了,黑暗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一瞬,桑玉紧扒着牢门泛白的手指渐渐松开,突然,那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
桑玉身子一抖,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听出来了,那是酆荼青的声音,这一刻桑玉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她希望能有一缕阳光驱散这无穷的黑暗,让所有凶残的因素都消散,痛苦都平复,沉睡的神明醒来。
可是,酆荼青凄厉的叫声不断传来,桑玉靠在牢门上,蜷做一团,紧握着双拳,浑身发抖,嘴唇咬出了血,她希望这一切都停止,停止,停止停止停止!
牢房里的其他人听到那样凄厉的叫声吓得缩在牢房最里面,恐惧的看着桑玉,不敢靠近。
在那扇铁门之后,酆荼青双手被锁在一个木架子上,手指呈现出一种扭曲诡异的样子,已然断了,身体吊着,双脚几乎要离开地面,站立不稳的左右摇摆,低垂着头,长发被血浸透,纠结成一绺绺。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狰狞翻卷的血肉,她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而她面前不远处靠墙则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瘦弱矮小,苍白干枯,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鹰钩鼻子,看上去阴狠狡诈,而另个一个则赫然是与酆荼青结过梁子的韩炯。
韩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