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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你们的这个厂区面积不小吗,起码也有一百多亩吧!”吴永成一边随意地看着酒厂内部周围的环境,一边问梁得展。
“呵呵,吴县长好眼力。咱们的这个酒厂占地一百二十亩。六十年代建厂的时候,土地都是国家划拨的。那会儿我还是一个酒厂刚刚进厂的小临时工呢”梁得展说完这句话,随即话题一转:“不过,那会儿建起来的厂子,面积差不多都是这么大。像咱们县的五金厂,才二十多个干部职工,厂子就占了七十多亩地。农机厂也就是五十多个工人,那个厂区比我们酒厂的还大,差不多有二百多亩吧。”
“奥,那酒厂这会儿有多少干部职工哪?”吴永成有点感兴趣地问了一句。看来这个梁得展还真是个人精,自己随意的一问,他也能从中听出什么味道来。不过,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才是刚刚看到这么大的厂区以后,突然间产生的,难道说这个梁得展会看穿人的心思?!真是无稽之谈!
“吴县长,我们酒厂现在拥有职工二百多人,其中国家干部三人、固定工五十七人、农民合同制临时工一百六十人。”梁得展停住脚步一本正经地汇报。
“农民合同制临时工?”梁得展的汇报一下子勾起了吴永成的回忆。他前世刚刚学校毕业参加工作时,就在一个县的酒厂工作,那个县离永明县一百多里地。在那个厂子里也有大批的农民合同制临时工,他和那些身份的工人们,在一起苦熬了二年多的时间,可以说相互之间还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
“吴县长,是这样的。酒厂是一个季节性生产的企业,它的这种特殊性,也决定了用工方式和其他的企业有所不同。”吴永成身后的工业局局长王超,以为吴永成不懂得这个农民合同制工人是个什么概念,马上走前几步,接口为他解释。
“嗯,是不是有活干的时候,这些人就是酒厂的工人;酒厂停工的时候,他们也就又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们。”吴永成哪能不知道农民合同制工人这个概念。
他还知道。在酒厂里,那些所谓的国家固定工是不屑于到车间中地酒班干活的,一线岗位上工作的,都是这些农民合同制工人。厂子里最苦最累的活儿。几乎就是他们承包了。他们也就是最早出现地农民工了。
不过,他们这些这会儿地农民工,和后世“农民工”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他们不用背井离乡跑到很远的地方。最远的也就是个十几、二十里路;他们伺候地也不是什么私人企业,而是正儿八经的国有企业。每个月地工资、福利。那是绝对不会被赖掉的,而且还是按月准时发放。艰辛程度也相差得天壤之别。
整个厂区、车间转了一圈下来。吴永成发现这个酒厂也并没有多少地现代设备,除了包装车间去年花了五万多元,买了一条灌装线以外,其他的那些车间里的工艺设备,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农村酒作坊而已。
虽然说。白酒生产也就主要是以传统工艺为主。可毕竟到了那时年代的后
几个车间里。除了车间上方地那一辆天车之外,其多年前的民间小酒作坊,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老梁。今年你有没有把握再给县里上交二百五十万利税?”
吴永成此时已经和他们几个人坐到了酒厂地会议室,小会议室里果然摆满了水果、瓜子、花生等东西。
“吴县长,这个很难。照目前的现状,我估计到年底,能有五十万的利税,就算不错了。而到了明年,利税就很难保证了,能给工人们按月发了工资,就算经营得好了。”梁得展眼睛望着吴永成实话实说。
梁得展他知道,这个牛皮可不是瞎吹的,虽然他没有和这个年轻县长打过多少交道,可自从他从省委办公厅回到了永明县之后,做做过的那些事情,可是早在官场上传遍了:这个年轻人上面有硬门子,又是一个见不得虚夸假报的实在后生,塔克不想再这个上面耍滑头,那个要是现在真吹出去,到了年底的时候,那可是要掏出来真金现银的得兑现的啊!
“老梁,情况没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吧!去年的时候酒厂可还是上交了二百三十万税呀!”一旁坐着的县经委主任李永明根本不相信梁得展的话。
“李主任,我说的估计还保守了。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很糟糕的。我们自己生产的‘梁州香’白酒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市场了,只能靠给人家汾酒厂卖原酒,充其量也就是个勉强维持的局面。要是到了明年的时候,咱们和人家送酒的协议到期以后,能不能续订,还是另一回事。汾酒厂今年可是又准备扩建了。规模还不小啊!”梁得展忧心重重地说。
顿时,小会议室之内出现了一阵阵让人觉得难受的静默。大家都明白了梁得展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怎么才能使这个酒厂重新焕发生机哪?吴永成的意识,一时陷入了深思。
在他前世的影响中,有一个SD的酒厂,是凭借夺》。。标王之后,才一炮打响翻身的。那几年里,那个小酒厂可成了全国的明星——秦池酒厂。那可算得上是一个经典案例了。
在他的记忆里,秦池酒厂的前身是一九四零年成立的山东临县酒厂,地处蒙山区。的县级小型国有企业。
到了一九九二年,秦池酒厂亏损额已达几百万元,濒临倒闭。到了年底的时候,临县县委走马换将,一个姓王的人临危受命,人主秦池,担任秦池酒厂厂长。
一九九三年,秦池酒厂采取避实击虚战略,在白酒品牌竞争尚存空隙的东北,运用广告战,成功地打开沈阳市场。
一九九四年,秦池酒厂成功地进入东北市场。
一九九五年,进人西安、兰州、长沙等重点市场、销售额连续三年翻番。该年底,组建以秦池酒厂为核心的秦池集团,注册资金一点四亿元,员工增至五千六百人。
到了一九九五年,中国已有酿酒企业三万七千多家,年产白酒约七百多万吨。随着买方市场的形成。白酒行业一场空前惨烈的品牌大战即将来临,结果必将是形成名酒大厂垄断的格局。
要与那些历史悠久,品牌牢固的大型、名牌酿酒企业竞争,实力弱小地秦池酒厂如果没有营销绝招。
很可能是稍无声息就被吞噬了。
为了生存和发展。秦池必须在大战来临前,找到一条迅速提高品牌知名度,扩大企业规模的途径。在反复权衡之后,秦池人选择了一条令人望而生畏、却充满希望的险道:夺一九九六年CCTV广告标王!
根据测算。一九九六年标王额在六千五百万元左右,相当于秦池集团一九九五年全部利税的两倍。这意味着秦池如果达不到预期目地。将遭灭顶之灾。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八日、泰池以6666元地天价,击败众多竞争对手。以黑马的惊人之举夺取CCTV“标王”。
勇夺标王,是秦池酒厂迈出的决定性一步,给秦池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使秦池地产品知名度、企业知名度大大增强,使泰池在白酒如林的中国战场上成为当事地名牌。在原有市场基础之上。秦池迅速形成了全国市场的宏大格局。
大风险为秦池带来大发展。秦池人很形象地将广告支出与销售收入比喻为:“每天开出一辆桑塔纳,赚回一辆奥迪。”
一九九六年。秦池销售额增长了百分之五百,利税增长了百分之六。秦池从一个默默无闻地小酒厂,一跃成为全国闻名的大企业
当时秦池酒厂也请来了一些经济学家们讨论过:秦池作为一个小酒厂,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同时还要能够发展。知名度、技术的确是不如老牌名酒地,如果再把有限地资金用于技术改造,结构调整,那么秦池恐怕连生存也无法保证。
目前,就还有数干家采用传统“固态发酵”工艺的小酒厂,正在破产地边缘苦苦挣扎,这正是它们没有有效地解决基本生存与企业发展的整合问题所在。
白酒是一种最终消费品,它的使用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消费者的心理感受,因而无法明确界定。
白酒经常在公关场合消费,酒的名气越大,公关效果越好。因此,通过广告来提高白酒的知名度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科学的。
到了后来的时候,因为秦池惨败的困境
人而将“秦池模式”贬得一无是处的作法,其实在一“成者王侯、败者寇”的嫌疑。
对于这一点,吴永成是很不以为然的。
要知道,任何一种经营模式,只要存在过,就必然有它合理地方。
秦池模式是一种以市场为龙头,以广告为依托,高风险、高回报的经营方式。
秦池模式成败的关键,在于获取和延续广告效果。它以广告宣传为先导,又以广告效果为归宿。广告投入越大,预期市场就越大;预期市场越大,销售规模就越大;销售规模越大,平均到每一件产品中的广告费越少。
可吴永成也清楚地知道,秦池模式的风险就在于:如果预期市场不能成为现实市场,巨额的广告费,就会成为企业沉重的负担,除非是拥有巨大财力的企业,一般的企业那是必定会被拖垮的。
秦池模式实质上,也是一种冒险的营销模式,但这种“冒险”,必须以整个行业的发展趋势、竞争格局与市场需求为基础。
名牌单凭纯广告是不能创造出来的,虽然名牌也需要广告。
“标王”形成的“名牌”,只能是是一种“被更多人知道”的“名牌”,与通常讲被更多喜欢的“名牌”还有不同,这知名度提高是广告造成的暂时现象,如果不能进入“既知道又喜爱”的程度,一旦不是“标王”,就会什么都不是,“标王”不是“酒王”。
任何一个企业,不管通过什么样的经营模式发展壮大,最终还是要有将品牌提高到能脱离广告、或不是只是依赖广告才能生存发展的营销管理措施,“标王”不能提供在激烈的竞争中长期的竞争优势。
一九九六年,秦池赢了,赢得很体面;一九九七年秦池输了,输得很惨烈。
吴永成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池模式是一种脆弱的经营方式,虽然它可以在风调雨顺之年带来丰厚的利润,但外部环境或内部机制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注定它必然会颗粒无收,甚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秦池模式”是好是坏,是见仁见智的事,至少,不能探究其导致特定企业失败的真正原因而否定这种模式,那么,任何人可能都很难解释目前还有不少我们认为很成功的、国外的知名品牌至今仍在中国市场上,采用与之类似的投入高额广告的营销方式(如P&G公司),并且收效显著,绝无败象。
不过可以肯定,既然秦池模式使秦池陷入如此的“灭顶之灾”,肯定是有地方有缺陷的,甚至是致命的缺陷——这好比一壶烈酒,没有酒量的人,逞强去喝,结果是可想而知。
那么,现在的这个永明县酒厂应该采取怎么样的办法来挽救哪?难道说,也采取走秦池酒厂的那一步路?!可现在别说是中央电视台还没有举办那个什么“标王”这类的炒作活动,就是推出来了,就凭借永明县酒厂这么一点点资产,还敢梦想去跑到那里丢人现眼?!
唉,别说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对于这个小酒厂,是个天威数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