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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往流沙底部沉沦,他却冷眼看她挣扎,残忍的不伸出援手。
他真的是无情的,对她。
她妒恨,好恨这样爱着他的自己。
如果可以不爱,如果可以……
一片黑暗袭向她,桑原静香「砰」地倒地。
冷冽残酷的眼神瞬间转为关怀,俊逸的五官紧张地揪起,桑原哲矢抱着她,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他只是太多情了,对她。
为了同道间的争斗,他一直将她留在后方,自己站在最前方挨枪受刀,守护着她。
避免她被他和母亲之间的明争暗斗波及,他强迫自己压抑感情,矢口否认她的其实身分,也斩断她的后路,让她痛不欲生。
他因为爱她而不知所措,尤其现在还扯上上一代的恩怨。
他用仅知道的方式爱她,却教她在情字这条路上跌跌撞撞、伤痕累累。
他能怎么办?
第九章
「静香姊。」柳川夏气急败坏地冲进静香的书房。
看来她真的把岩居当作自己的家了。
叹着气,静香把写坏的字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楠。
太久没拿毛笔,手部抖了,写起字来每一笔划都像条毛毛虫。
「妳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写徘句,妳到底对哲矢哥讲清楚了没?为什么他和星野雅子的订婚典礼还如火如荼地在筹备着?」柳川夏质问。
「妳瞧,这句写得多好,古井、青蛙……」静香拿起文学论坛上津津乐道的经典徘句。
「谁管它是青蛙还是癞虾蟆,妳振作一点行不行?」柳川夏气得火冒三丈,一手打落她手中的书本。
「妳以为躲在书房,什么都不看也不听,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妳答应过我,妳会全力以赴,争取自己的幸福的。」
那一夜,静香姊进入哲矢哥的房间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隔天一早,静香姊让哲矢哥抱了出来,她还替她高兴,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哩!
谁知,静香姊醒来后就是这副驼鸟德行。
静香依旧默不作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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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老半天,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柳川夏真想撒手不管。
她怒不可遏,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静香姊回句话!
「那时候说的前提已不存在,我还能争取吗?」静香终于开口,幽幽地问。
前提?是指血缘关系?
「可是,妳说……酒井医生说……」过于震惊,柳川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静香不由得叹息,「我说的和医生说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哲矢说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他爱星野雅子。」
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这句话彻彻底底的将静香和柳川夏打垮。
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柳川夏瘫坐在地板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虚软无力。
静香重拾毛笔,一笔一副仔细地写着。
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哲矢哥和别的女人步入礼堂吗?
柳川夏睇望静香清秀细致的五官,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情绪。
如果现在有一台X光机,对准静香照一下,就能看到她左胸心脏的位置是一片空白。
她的心,不见了。
所以她能无动于衷。
可是,就算静香姊能,地也不能。
她要直接去找哲矢哥问个明白!
柳川夏在服装间找到桑原哲矢。
他笔直地站在矮凳上,正让裁缝师替他量身订做订婚时要穿的礼服。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静香姊?」柳川夏一进门就将他推落凳子。
桑原哲矢踉跄了一下,随即站稳,面无表情。
「小夏!」南部拦住彷佛吃了几吨炸药的柳川夏。「妳做什么?竟敢对少主无礼。」
「你问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负心汉!哼!」柳川夏瞪着他。
我不记得我对妳始乱终弃。」扯开一边唇角,桑原哲矢讥诮道。
「别跟我打哈哈,我当初是瞎了狗眼才会认为你有情有义,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早知道你是连猪狗都不如的禽兽,就应该在第一枪没能打死你时多补几枪,不让你这个祸害遗千年……」
「小夏,住口!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南部情急之下拮住柳川夏的嘴巴。
她等于亲口承认少主在关西所受的枪击是她所为,这是要杀头的罪啊!
柳川夏扒开南部的手,「我知道,想杀我吗?来啊!对准这里。」她比比自己的太阳|穴,「我不会逃,也不会反击,你开枪啊!」
「不,少主……」南部为难地望向桑原哲矢。
「把她带出去,别让她破坏了我订做礼服的乐趣。」一脸兴致索然,桑原哲矢挥手赶人。「管好她的大嘴巴,要是她再这样嚷嚷就毒哑她,不然迟早连桑原门的机密都会被她走漏。」
柳川夏被南部架了出去,嘴里还叫嚣着,「我唯一能泄漏的机密就是你有多卑鄙、无耻、下流……」
「少主,大小姐的事……」浅田嗫嚅两声。
「你看我该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好?白色?黑色?还是铁灰色?」翻着礼服的杂志,桑原哲矢打断浅田,神色自若地问。
一个月后,桑原哲矢穿著黑色礼服出席订婚典礼。
这天的天候不佳,是入秋以来第一个下雨天。
一早,厚重的云层像说好了似的,全往原来蔚蓝的天空集中,遮蔽了才露脸不久的太阳。
乌云越积越多,天色越来越暗,应是日正当中的正午,竟跟日落后的傍晚一样灰暗。
是不好的征兆,桑原正男皱着眉头。
「天气越来越差,好象快下大雨了。我看来参加咱们儿子订婚宴的宾客数一定会受到影响,不如改天吧!」
他的想法立刻遭到佐藤和美子无情的驳斥。
「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我请全日本第一命相师挑的好日子,岂容你说改就改?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桑原门的气势给削弱了,将来哲矢就会被星野雅子吃得死死的,届时不但得不到星野家的助力,反而会赔上桑原门,那我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哦!他当年娶她进门时,恐怕也是被她做过法,才会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桑原正男这么想。
不过,桑原哲矢可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将来的老婆「压落底」。
他望着风雨欲来的天际,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忧国忧民,为了每年这个多变的季节而四处搬迁的黎民百姓烦忧。
然而……
要是一道雷电打来,他会不会惊声尖叫?这是他目前最担心的事。
从小,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
每当雷声响起,他就会躲在被窝里,咬紧牙关等待天气放晴。
后来,他不再是一个人,也不必再躲到被窝里了,因为静香会来陪他。
她总是在第一道闪电尚未消失前就赶到他房里,在雷响起前拥住他,让他靠在她的胸口,倾听她的心跳。
「别怕,你听,咚咚咚的,是不是很奇妙?一个拳头大的脏器,竟能拥有掌控全身的力量,你帮我数数看,看它一分钟跳几下,好吗?」
她这样哄着他。
那年,他十三岁了,可是在她眼里彷佛是个二岁小娃。
如今,在他二十五岁的身躯里,仍然住着一个渴望她慰藉的幼稚灵魂。
她好吗?
今天,他就要成为别的女人的未婚夫了,对她将会是多大的打击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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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香受到的打击,连她自己都无法计量。
自起床后,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脑中像有一团棉絮,胀得她头都痛了。
她不记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在房里晃过来、走过去。
幸子忍不住念她,「大小姐,妳别走来走去的,我要扫地。妳到书房去嘛!妳不是还有什么佛句没想出来吗?去翻翻书,也许一会儿灵感就来了。」
「快下雨了。」静香看着窗外。
「是呀!今天天气真是奇怪,好象要台起狂风暴雨似的。」幸子边扫地边回答。
「会不会打雷呀?要是打雷可就不好了,哲矢最怕打雷了。」静香呆呆地说。
「少主怕打雷?真想不到。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和小孩子会怕打雷呢!」幸子顽皮地吐吐舌头。
日本有句俚语,女孩有三怕──地霉、打雷、父亲。
「他是小孩子呀!」静香笑了,「不,是我把他当孩子看。」
「少主比大小姐小三岁,妳把他当孩子看是正常的。像我,都快二十了,我哥也当我是小孩子,每次回家过年,都对我又搂又抱的,真讨厌。」幸子忍不住抱怨。
静香像没听见似的,喃道:「他已经长到我胸口这么高了,是个大男孩了。」
「大小姐?」
幸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静香甜美的笑容。
少主都比大小姐高出两个头了,她竟说他才到她胸口?
突然,一到闪电划过天际,阴暗的室内如百烛光的灯开了又关,亮晃晃稍纵即逝。
静香像受到召唤,跑了出去。
「大小姐,妳要去哪儿?快下雨了,带把伞吧!」
幸子转身,已不见静香的踪影。
不久,从后院传来厨娘又急又慌的叫声,伴随着轰隆大作的雷声。
「大小姐,请妳放了阿明,阿明还小,不懂事,要是弄伤了妳可不好。阿明,你别再动了,千万不能对大小姐无礼。」
阿明是厨娘十一岁大的孙子,长得高大魁梧。因今天少主订婚,岩居需要大肆整理打扫,在现有人手不足下,幸子央厨娘找他来帮忙。
幸子丢下扫帚,朝声音来源奔了过去。
柳川夏从另一头出现,显然地也听到厨娘的吼叫。
两人到了后院,看见静香将一个约到她胸口高,吓得手足无措的男孩揽在胸前,嘴里念着,「哲矢别怕,有我在。」
哲矢?
大小姐把阿明当成十年前的少主了?
大小姐疯了?!
幸子和厨娘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静香姊,你快把他放了。」柳川夏靠近,小声哄道,怕再刺激静香。
静香转头看她,脸上尽是保护的神色,「不行,哲矢会害怕,他最怕打雷,我要抱着他,只有在我怀里他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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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哲矢哥,是厨娘的孙子阿明。妳低头看看他的脸。」柳川夏想点醒她。
静香大叫:「妳骗我!妳喜欢哲矢,想从我这里把他骗走!」
天空骤然下起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众人身上,又痛又冷。
「我骗妳干嘛?我喜欢的是南部,不是哲矢哥,我跟妳说过的,记得吗?妳先把他放开,下大雨了,大家站在这里会淋湿的,妳也不想哲矢哥感冒生病,对吧?」
柳川夏顺着静香时空错乱的认知走,婉言相劝。
静香沉默片刻,倔强地摇头拒绝,「不,我不放。放了他就会跑掉,再也不理我。」
「不会的,我向妳保证。」
「不要,我不放!」
意识到静香的坚持,柳川夏转而对满脸眼泪、雨水交错的幸子说:「妳看着静乔姊,我去找哲矢哥。」
当她神色慌张,浑身湿漉漉地冲进布置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婚宴大厅时,南部立即上前询问。
「怎么?」
「哲矢哥呢? 」 柳川夏梭巡大听,因距离订婚晚宴尚有段时间,大厅里只有小猫两三双。
「少主还没来,他在他房里。」南部老实回答。「妳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