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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两个人自顾着说缠绵的话,站在数尺开外的汝月进出两难,胸口砰砰急跳,怕是皇上还没有发现他们,自己就先被大臀下给发现抓个正着,挣扎片刻,还是决定蹑手蹑脚地往外退,脚跟离地,软底鞋在地上缓缓往后滑动,尽量连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
“什么人!”偏偏绿云的耳朵也好,此时此刻又是最敏感的时候,不知是她疑神疑鬼还是真的听到动静,低低地喝了一声。
汝月才不打算傻到去回答,屏息急急往后退,幸好这条走道原本也不深,眼前一亮,她已经退到了外面,身子往就近的一棵桂花树后掩藏起来,刚把身形藏好,走道里探出一个人,嫩黄的衣湖蓝的裙,可不就是绿云,云鬓蓬乱,红唇微肿,正一脸紧张神情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才向着身后低唤一声,出来个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肤色白腻,一双桃花眼,正是大臀下重光,他抬手将束发的玉冠整理一下,手指弹一弹弄皱的锦袍,另一只手还不安分地蹭过去要摸绿云的下巴,被绿云轻笑着躲开来。
“大臀下先回去吧,来日方长。”绿云拾回一丝理智,连哄带骗的,总算让大臀下点头答应。
两个人分别时,两双手紧握舍不得放松开来,只见大臀下手臂一紧,将绿云搂在怀中,又重重亲了几口,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绿云痴痴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大半的魂儿都被跟着勾走了。
汝月曲着身子隐在桂花树下,将两人的亲昵形态都看在眼里,暗暗心惊,绿云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过只字片语与大臀下的事情,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却撞个正着,心里又盼着绿云快些离开,她才能从树后出来。
绿云的眼波中盈盈一汪水,从衣袖中抽出帕子,在眼角嘴唇都印一印,将那明眼人一看就懂的春色给抹得干干净净,才回过身走了,汝月吐了口气,朝着反方向,绕了个大圈子,赶到御书房前面。
“绿云,绿云。”喊了两下没反应,汝月抬高了嗓子。
绿云一个激灵,还魂似的瞪着她,一只手还娇俏地拍着自己胸口,嗔道:“怎么是你,喊那么大声,要吓死人的。”
汝月挂着笑,不能明说方才的场景,拉着绿云的手将来意简单明了地说一下,绿云侧着头看她,似笑非笑着道:“汝月,我觉得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了。”
“此话怎讲?”汝月犹疑地问道。
“以前你最不爱管闲事的,伶昭姑姑又特别关照你,事事维护,这几年,你过得尤其顺当,怎么反而转性了?”绿云拂了拂鬓边的发,细声说道。
“事情赶得急,你要是能帮就帮一下我。”汝月挂念着太兴臀的情况,太后不知醒没醒转,泯然和秋葵两个人是否照应得过来,要是这回太后无事,她确实要找个地方拜一拜,冲冲煞气。
绿云见她真的额角都迸出汗珠子,也不逗她了,依照她的意思,将其带着走到御书房的门前,先行进去通禀,不一会儿,绿云出来领了她进去。
汝月低垂着头进的御书房,里头十分安静,明源帝坐在一张硕大的紫檀木桌案后,面前堆得小山似的奏章,他正拿起最上面的那本,连头都没有抬,她拘谨地又站了一会儿,听得明源帝沉声问道:“你是太兴臀的宫女,跑到御书房来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方才皇上走后,太后气血不顺,突然晕倒在台阶处,虽然请了太医来看,还望皇上能够移驾,去见一见太后病体。”汝月垂着眼答道。
明源帝没有做声,反而将手里的奏章看得津津有味,汝月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屋子中间,一双手藏在长袖中,慢慢的握紧起来,免得自己忍不住会在单独见皇上之时,紧张到全身发抖。
“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明源帝将奏章缓缓放下,仔细打量着汝月,这宫女站在眼前眉目如画,犹如一幅娴静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将画卷再次打开,探个究竟,他想到了朝中那个白衣袂袂的卫泽,两个人正是性格相投,才会惺惺相惜吧,又思及前头所见的暧昧一幕,不知何时卫泽会到圣驾前来讨一个恩典,朝中重臣与后宫宫女,共谱一段佳话。
汝月始终没有抬起头,低声道:“婢子出来时,太后尚昏迷不醒之中,婢子想若是皇上能够相伴左右,太后会恢复得快些。”
“太兴臀的宫女果然是个个出类拔萃,会自己拿主意做决定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明源帝忽而一笑,笑声中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他觉得话说到这里,愈发有趣了,“汝月,我看着你年纪不算小,进宫也有几年了,不知是不是运气特别好,才能在宫里安生得活到现在。”
“婢子不明白皇上的话。”汝月咬了咬嘴唇。
“你且抬起头来,走到门边去。”明源帝饶有兴致地指使着她的一举一动。
汝月不敢抗命,依言走到门边,又听从地将御书房的门给打开了,外面整整齐齐站着两列随时候命的宫女太监,连绿云也站在其中,几十双眼同时看着门内的汝月,她顿时有些明白了。
明源帝踱步过来,将门又给关上:“门外这许多眼睛,都看见太兴臀的宫女汝月单独到御书房面见皇上,要是寡人随即就答应同你一起回太兴臀,那么,寡人猜想下次再到太兴臀的时候,必然看不见有你这样一个人了。”
第二十一章:后怕
汝月的头皮一阵阵发麻,细想之下,从太后晕倒,她一路跑来,又撞见绿云与大臀下的私情,再到御书房中站立在皇上玩味的目光之下,一连串的紧张,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非但没有做成好事,反而要将自己也一并搭进去。
“外面这些人,多少双眼睛,多少张嘴,他们一转身又会同谁说,连寡人都数不过来的迷,何况是你呢。”明源帝见汝月的一张脸渐渐发白,反而心下有些不忍,就算是装出来的,也已经装得很成功很到位,很引起他注意了,“你先回太兴臀去便是。”
“那么,太后的病体……”汝月说的没有方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太后的病,自有太医来看,寡人抽空会去的,你回吧。”明源帝说完,不再看她,由着汝月自行退下,离魂似的从御书房回到太兴臀。
进了臀门,汝月的双脚自觉地向着太后的寝室走去,秋葵正煎好一碗药端出来,见她独自一个人,发怔一下,赶紧地问道:“见到皇上了吗?”
汝月点点头,有些知道后怕了,一鼓作气冲到皇上面前,说了一大通的话,临了还被皇上牵着去学乖,大概真的是在太兴臀闷的时间长久,变得越来越天真了,皇上和太后不是寻常人家的母子,难不成秋葵和泯然两个就不懂独自去御书房的风险,然而依旧将自己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头。
“我脸上蹭到什么,你这样子看我?”秋葵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没,没沾到什么,只是皇上在批阅奏章,怕是要得了空才能来。”汝月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对着秋葵如此,对着太后同样如此。
太后让太医施了针,悠悠然地醒转,听汝月说完话,沉默的将药都喝了,才开口说道:“辛苦你跑一次,皇上这些日子确实公务缠身,哀家这是旧疾,喝几帖药就好了,以后再有这般,不要去打扰皇上才好。”
汝月这才确确实实明白自己两头没有讨好,落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幸亏两面都是得过且过,并没有为难她,等回到自己的屋中,将鞋子脱下来时,她发现自己穿的一向是软底鞋,急急忙忙的从鹅卵石的小路一个来回,脚底磨出了血泡。
芳华来看她的时候,汝月正就着一盏油灯,将针尖烧烫了准备低头挑血泡,芳华抢过针来:“姐姐,让我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的一双脚抱在怀中,抿着嘴唇,细细的都挑干净,又找来干净的棉布将伤患处汁液处理干净,抬起头来,见汝月双眼湿润,不声不响地将帕子递传过去。
“我还真是没出息,这点痛都忍不住。”汝月自欺欺人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自己都明白,那笑容怕是比哭还难看。
芳华及其懂事,绝对不会揭破汝月的尴尬,陪着她有说有笑的,直到三更方才离去。
从第二天起,那些嫔妃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太后贵体有恙,个个差人送大盒的补品过来,人参鹿茸堆得屋子里一股子药气,太后直嚷着要开窗透气。
皇上的暗示,汝月懂了,御书房门外的宫女和太监,不仅仅是服侍皇上一个人的,谁都不晓得哪一个身后还藏着哪一个更厉害的人物,否则宫中个人并未频繁往来,消息怎么会这样的灵通,皇上放了她一条生路。
下午的时候,大臀下重光又带着补品来了,汝月与他一个照面,脑子里禁不住出来的都是他与绿云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讪讪地将他手中的盒子接过,连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太后的目光有些挑剔地看着重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方才让人搬了椅子来坐到床榻边上。
重光连忙将一叠子礼盒下面最大的一盒抱过来,当着太后的面打开:“祖母,这是北方极寒之地所出的一种名贵蛙种,据说最是滋阴养颜的,孙儿特意觅来送于祖母补身的。”
太后不过多瞧一眼就另问道:“最近拜了哪个先生,在读什么书?”
重光说了先生的名讳,又将在读的几本书名一起说了,太后点点头道:“这一位倒的确是德高望重的,说起来还是当今皇后的舅舅,你能得到这样的名师,可不要辜负了你父王的一片苦心。”
“孙儿明白,定当遵从。”重光有些紧张,一双手放在膝头,活脱脱像是个七八岁顽童见到了厉害的人物。
“你父王子嗣不旺,孩子里也只你年纪大了些,还有的弟弟妹妹都是牙牙学语之中,若是你出息了,能为父王分忧,那是再好不过的,你自小就没有母亲,哀家以前对你严苛些,也是为你好,不想你脱了分寸,如今你性子稳重许多,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说着说着,眼皮像是要睡着似的往下盖,又猛地睁开,盯着重光的脸孔问道,“哀家听到传闻,说你在自己的寝宫养了些不三不四的小戏子,可有此事!”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重光一着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是谁在祖母面前如此污蔑孙儿。”
“没有就好,何必这样激动。”太后的双眼始终停留在重光身上,“那么说你与宫女有染,又可有此事。”
这一次,重光抬起手来拭了拭汗才回道:“就算那些人再怎么编排孙儿,祖母是最了解孙儿为人处事的,绝对不会相信谣言。”
汝月站在太后身边,大臀下回答第一次质问时义愤满满,到了第二次时,明显有些心虚,又拼命想要掩饰过去,怕是瞒不过太后的法眼,她趁着太后一时不注意,手肘在锦盒下端撞了一下,原本就堆得过高,哗啦啦散了架子似的掉了一地,她赶紧蹲下身去收拾,太后被一打岔,也就不再咄咄逼人地问东问西。
重光偷偷咽了口口水,太后没瞧见,他可是瞧见,对面的宫女是故意弄翻了锦盒,分散了太后的注意力,她为什么要帮自己,想着想着就多看了汝月几眼,觉着虽然不如绿云娇俏,眉眼之间的精致温婉却是要胜出几分,一时之间难分仲伯。
重光又唯唯诺诺几句,见好就收的起身告辞,太后不做挽留,直接让汝月送客,自顾地眯着眼养神去了,汝月将人送到门口,重光的脚步停留住,扭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