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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又唯唯诺诺几句,见好就收的起身告辞,太后不做挽留,直接让汝月送客,自顾地眯着眼养神去了,汝月将人送到门口,重光的脚步停留住,扭头来看汝月,笑吟吟地说道:“本王以前倒没有留意过祖母的太兴臀里也有这般容貌出众的宫女。”
汝月见他一双桃花眼不知往自己身上哪里在看,有些气恼:“大臀下方才在太后面前不是很端庄,就不怕我回头告状。”
“你要是会告状,方才就不会帮本王解围了,你说是不是?”重光认准了汝月是对自己有些意思,脸面却有些薄,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本王是不是该重重答谢你的援手之情?”
“不必了,婢子送客至此,大臀下好走。”汝月不会说出是因为看见他与绿云在一起,才起了相助的念头,怕是太后听到的那些传言都有几分是真,出了太后的视线,大臀下完全判若俩人。
重光没有给汝月走脱的机会,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何必急着走,本王的话都没有说完。”
汝月用力要去甩开,低声喝道:“大庭广众的,大臀下请自重。”
“自重两个字怎么写,要不你来教教本王。”重光逼近过来,得意地看着汝月又退后一大步。
“大臀下,在太兴臀没有人会肆意而行,因为这里是太后的地方,是臀下祖母的寝宫。”汝月为了对方的面子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臀下也不希望见到有人会因此到太后面前数落臀下的不是。”
“谁要看就给他看,谁要去告状就送他去告状,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打本王懂事以来,不知被人在父王和太后面前说过多少坏话,你瞧太后是本王的亲祖母,可她看本王的眼神,哪里有祖母对孙儿的疼惜,本王不过是一个野种,你懂不懂,一个皇上失察下苟合的野种。”重光怨气一涌上来,几乎是口不择言了。
汝月被惊得不轻,这几句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了,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还罢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眼前浮现出皇上的双眼,目光中带着追究的神情,能够直射人心一般,汝月赶紧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一段记忆晃走。
“怎么,怕了?不用怕,本王说的本王会承担责任,与你无干,与任何人都无干。”重光趁汝月一个不注意,扯住她腰袢随身所带的荷包,用的力气很大,汝月整个人被扯着向前连冲了好几步,才收住脚,荷包已经落在他的手中,就势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嗅,调笑道,“里面装了什么,这般香,还是因为佩戴的人是香的。”
汝月又羞又气,来不及追上他,又怕真的追上了,他有闹出其他的不堪举动,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有些后悔在他面前出手,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机会,真该好好问一下绿云,大臀下对她许下过什么,是否是真心。
如此想着,汝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在这皇宫后院里,哪里又来的什么真心。
第二十二章:忌讳
接下来的日子,太兴臀里人人忙得像是连轴的陀螺,停都停不下来,四个小宫女的规矩都教得差不多,可以在开春节时,到前臀来做事了。
双玉得了太后的特赦,免了后面几日的禁足,依旧做她的掌事姑姑,回来之后,性子收敛许多,毕竟是学乖了,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焰扑灭得丝毫不见,见人就是一张笑脸,更不针对汝月,估摸着是想通了,她下任的时候,掌事的位子也没有轮到汝月,何必还要防范。
汝月反而成了最受益的那个人,芳华做事仔细周到,双玉都连着夸了几次,这孩子同汝月的性子有五六分的相似,不卑不亢的,得了赏从不咋咋呼呼,挨了训也继续把手头的事儿做齐全,只人前人后喊汝月姐姐,显得异常亲切。
汝月想过,要是芳华早两年进宫,或许自己盼着要出宫的决定会有所改变。
“姐姐喝茶。”芳华适时在空闲的时候,双手捧着茶盏送到汝月眼前。
汝月笑盈盈的接过来,叮嘱道:“四下无人的时候,由着你,要是人前,可千万不能这般,你要始终记得你是服侍太后的宫女。”
“姐姐是我的师傅,给师傅端茶倒水是徒儿应该做的,我看那些小公公比我做得都周到,简直是鞍前马后,恨不得倒完洗脚水再倒夜壶。”芳华自有她一番道理,顺手接过汝月喝剩下的茶,又递了面巾过去。
“太监和宫女又有所不同,他们一辈子都待在宫里了,只听闻过出宫的宫女,哪里有出宫的太监,多半儿带了徒弟,顺心合意的就当儿子养了,盼着等自己年老体衰时,有个人可以照应照应。”汝月将其中的缘由细细说来给芳华听,“我虽然教过你几天,却是白白担着师傅的虚名,等开春节一到,你与我便是一样的身份,没有高低之分的。”
芳华听了不乐意,扭麻花似的黏在汝月身边,微微嘟着嘴道:“姐姐以前还说我长得像家中的小妹,哪里有做几天小妹就生分的,我只认你是我的姐姐,我的师傅。”
汝月听在耳朵里,心中很是欢喜,忽然想起一事来:“最近我将宫中的规矩大大小小的都同你说过,只是还有一桩,太兴臀往西去,有一处青砖所建的旧屋子,旁人不许接近,你千万记得,不能入屋。”
“那是哪位娘娘住的?”芳华追问道。
“不是娘娘,那是一处冷宫,里面有几个先帝不得宠的妃子,原说在先帝驾崩后,要陪葬的,太后心软,说好歹也是人命,就留在那里过活,不许宫女太监接近那里,有违者是要重罚的,你可一定记牢了。”汝月进宫时,已经有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她也是听伶昭姑姑说的,当时还问,要是太监宫女都不能接近,那冷宫里的人又靠什么生活,伶昭姑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这才明白是诸人的忌讳,不便多问。
“我记得姐姐的话,绝对不会去就是了。”芳华满口地答应下来,“我也会关照她们几个也要记得不能接近那处。”
汝月听得放下心,又闻前头太后唤她,赶紧将双手在面巾上擦拭干净,匆匆忙忙的迎上去,进了屋中,打照面瞧见卫泽坐在一边,将一大卷竹简卷摊在太后眼前,太后正瞧得眼花,见汝月来了,让她站到自己身边:“平日里就属你的眼力劲最好的,快将上头的小字念来给哀家听听。”
自从上次太后当着卫泽的面失态,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太兴臀,数一数倒有个把月时间,汝月偷眼看去,觉得他仿佛是瘦了些,双颊都消了下去,不知在辛苦何事,手里想去拿那竹简,被卫泽适时给拦住了:“不妥不妥,这些竹简有些年岁,怕是你用手去捻一捻就此散架了,只能你迎合着看它了。”
汝月这才明白喊她上前的意思,竹简要摆在太后的鼻子底下,卫泽自然不能俯身上前,她双手撑在桌沿,上半身前倾,竹简上的字体又小又模糊,她看一行字,其中有三四个是要定睛才能分辩地出来的,念了几条竹简,原来是祭天用的黄道吉日之说,与平日里常见的黄历不同,说的是天上星星的排列位置不同所引发的影响不同,字面又非常拗口,她读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眼花的,眼角余光扫了扫太后,太后的神情特别严谨,是当做要紧的大事来做的,她不敢喊停,一个字一个字继续往下读。
“这里,稍等。”太后的手指在桌面叩了两下,“你将方才那段再读一次。”
汝月依言照办,把前后三条竹简重复念了一次,卫泽喜逐颜开道:“太后选的这个果然极好,第十宫在这天落在正位是大吉之日,竹简上写的数字是多少?”
汝月极尽眼力才依稀分辨出头发丝那么细的字体:“三,七,五,三。”
卫泽低下头,微闭双目,右手五指不停换算之中,再睁开眼时,眼中晶光一片:“太后,微臣算得正是四月初九。”
“那就四月初九,先行准备都交由卫大人全权负责。”太后长舒一口气道,“真是个好日子,又在开春节之后,两厢不耽误,此次一行归来,天下必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太后是预备着亲自去一次?”卫泽将竹简小心翼翼地收入羊皮袋子中。
“是,非但哀家要去,卫大人也必须要去。”太后微微一笑道。
卫泽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此番祭天大典,微臣身为钦天监之职必然要相随,准备的时间还有宽裕,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太后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卫大人的那张符纸,哀家还留在床头处,说来奇怪,最近倒是睡得好了许多,都不用喝太医配的那些安神入眠的汤药,看来前次是哀家错怪卫大人了。”
“微臣不敢邀功,太后的病情一小半是因为那张符纸,一大半却是因为皇上,皇上的龙气将那些有碍太后康健之物清扫一空,往后太后只管好吃好睡,自然不会再有那样的梦魇。”卫泽冲着汝月笑一笑,“难怪都说你女工了得,一双好眼才是关键之所在。”
“那日,连皇后都当着哀家的面夸赞过她,汝月好是好,哀家只怕是女大不中留。”太后若有所指地看着两个人,“所以近来让她教了几个小的出来,听说做起事来都有模有样的,不如将她们够唤出来,哀家也过过眼。”
汝月得了令,去后面将四个小宫女领出来,送到太后面前,太后看得分外仔细:“哀家倒不是特别看中容貌长相,不过生得狐媚子似得也绝对不能留在身边,否则出了事端,辛苦的还是哀家自己,稳重端庄些的叫人安心。”
四个人敛身行礼,清一色水粉的宫女装束,太后问道:“前一阵是哪两个犯了事的?”
棉珠和漱玉赶紧双双跪下:“回太后的话,是婢子年少无知,已经知错悔改了。”
“房公公那个老奴才,管事管到哀家的太兴臀来了,哀家都没发话,他就谴了沧澜过来,哀家早晚要找他麻烦。”太后笑着啐了一口,“都起来,都起来,哪个年轻时候不做错点事情,知错改了就是,哪个又是芳华?”
芳华听到名字被点,上前两步:“回太后的话,婢子是芳华。”
“双玉向哀家提过你,说你的女工有些本事,汝月以后有承继人了,抬起头来让哀家看个清楚。”太后的好笑容凝固在嘴角,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原来姓什么?”
芳华咬了咬嘴唇道:“婢子原名姓沈。”
太后的嘴角稍微松一松:“哪里人氏?”
“柳州人氏。”芳华忐忑不安地回话。
汝月见太后问得详尽,又显出不悦之色,虽然不知道芳华是因为什么犯了太后的忌讳,耳边却听得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是个勤快的孩子,膳房那里还缺人,明天起就去那里做事。”
芳华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听到要被安排去膳房,脸色煞白,一双手互绞着,哭都不敢哭。
汝月想要抓着最后一点机会,让太后收回方才的决定,嘴唇刚动,就见正对面的卫泽对着她很轻地摇了一下头,意思很明确,不许她开口求情,她知晓卫泽的本事,分明是知道些什么,这会儿不能明说,手背将嘴角一掩,到了嘴边的话,统统都给咽了下去。
太后没事人似的,与卫泽接着喝了两盏茶,卫泽指点一下后花园中花草的摆设,哪一棵需要挪移,哪一片需要补种,太后赶紧唤了花匠过来,按照他的指示逐一记下。
直到汝月送卫泽出宫,走到大门口,不见卫泽开口,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卫大人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替芳华说一句好话?”
卫泽转过头来,温和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