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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以前的苏氏太蠢呢,瞧人家管家都是往自己私库里搂钱,她可好就差拿自己的私房去补贴了,出力又讨不到好,看侯府里有谁会记得她这个当家太太的好了?
真可怜。
苏颖可不会学以前的苏氏那样‘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管家方式,这从她将一部分管家权利下放到柳姨娘和丽月身上就能看出来了,瞧她们不就老实了,高兴了夸两句,不高兴了拍两下,揉圆捏扁全看她心情。
这也是一种消遣。
苏颖名下的几个店铺也很像是苏家这种清贵之家的风格,一家古玩字画店,一家书店,一家笔墨纸砚铺子,收益自然也没有其他行当来得多,但因为是老字号,收益还可以。
还不等苏颖将单子翻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苏颖蹙了蹙眉,薄荷忙道:“不知道哪个没规矩的吵了太太,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除了魏姨娘,谁又会这么淋漓尽致的作死呢?就她这样的,平日里被男人宠坏了,又仗着生了大姑娘,难免心大,要不然平日里怎么会那么猖狂呢?如今踢到铁板了,还连连吃钉子,怎么会不着急,真是个蠢货!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不对,她现在可不能用小妾的思维来定义,她现在可是小妾们的顶头上司——任劳任怨,吃的是草吐出来的是奶,贤惠大度的正妻!
这种‘设身处地’的想法可不能再有了。
苏颖点开地图,发现傅奕阳已经回府了,现在正在上房傅母那里,苏颖嘴角翘了翘,这出戏到底要怎么演下去呢?真期待哟~上房处,傅奕阳规规矩矩的给独坐榻上的傅母请安,请完安就直挺挺的站在下方,仍旧是面无表情。
傅母原本摆出来的慈爱笑容见状都不自觉地收敛起来,冷淡淡的问候了大老爷两句,大老爷都言简意赅的答了。傅母越发觉得这个儿子和她生分了,到底不如从小养在自己跟前的二儿子孝顺贴心,又想到婆婆去世的时候将她的私房都给了这个大儿子,二儿子半点都没分到,更可恶的是这个大儿子竟然没有一点要孝敬给她这个母亲的意思,傅母就觉得更加气不顺了!
勉强挤出笑容,道:“你媳妇儿的身体可大好了?这几日底下人都说气色好多了,我也没亲见着她,心里也跟着没谱。”
“她身体好多了,母亲不必担忧。”傅奕阳从小就养在祖母跟前,反倒是跟傅母这个亲生母亲感情不亲,等傅奕阳记事起,傅母一心就扑在傅煦阳身上,对傅奕阳这个和她不亲的大儿子感情就越发疏离了。傅奕阳守着礼法,对傅母恭敬有加,亲密不足,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来,对比傅煦阳都成亲了还能在傅母跟前撒娇卖痴,就显得傅奕阳刻板不知变通了,再加上苏颖这个媳妇儿也不讨喜,近年来傅母心是偏得越发没边了。
这不,听傅奕阳这硬邦邦的话,傅母说话也生硬起来:“你媳妇儿管着整个侯府,也够累的了,如今这身体也不大好,别也因为其他事儿再费心思了。尽早把身体养好,再怀上咱们侯府的嫡孙才是正经事。”
“母亲说的是。”
“魏姨娘生的那大姑娘如今也有四岁了吧?我先前瞧见了倒也听话乖巧,我就想着让她在我跟前养几天,享享天伦之乐。”
傅奕阳没多想,道:“她从生下来就体弱,离不开药物,儿子恐怕会给母亲添乱,还是让她养在魏氏跟前罢。”
傅母听他一板一眼的说,也没有将大姑娘抱养到苏颖身边的意思,便喥道:“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了,这么说来你跟前伺候的人就不够了,原我跟前的善做药膳的丫头是拨下去伺候你的,既然你媳妇儿把她调去伺候大姑娘,也难为她一番慈母心怀了。”
傅母这是要给傅奕阳塞人的节奏啊。
傅奕阳却拒绝了,意思很明确,他不打算在有嫡子前再纳新人,傅母反应很快,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难为你为你媳妇儿着想,也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膝下这般单薄可不像话,即便你不急我也急了。”
傅母说的很善解人意,简直就是和蔼好婆婆,可等傅奕阳一走,她就‘失手’打碎了一个瓷杯,瓷杯骨碌碌几下在地毯上滚了几圈,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
这边,出去看情况的薄荷回来了,没好气的说:“太太,刚才魏姨娘在南院门口和韩顺家的吵闹,说是大姑娘这个月的月钱被克扣了,份例也不成样子。魏姨娘哭着闹着要去找老太太评理,让桂嬷嬷给拦住了,这会儿正抱着大姑娘在正院门口哭闹呢。”
苏颖听了,略扬扬眉,不慌不忙的从榻上起来,“我去看看。”
薄荷连忙给苏颖披上件荷叶短斗篷样式银妆缎滚灰鼠毛的披帛,苏颖刚到门口,魏姨娘看到苏颖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干嚎道:“太太,你可要给妾身和大姑娘做主啊!大姑娘怎么说都是侯府正正经经的大姑娘,竟然被这人这般苛待,这是要妾身的命啊!”
大姑娘见魏姨娘哭,也跟着哭起来,哭声仍旧弱不拉几的。
苏颖皱着眉:“大姑娘身体不好,哪里能吹这般久的风,奶娘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大姑娘抱屋子里,别跟着受罪。”
又看魏姨娘:“有什么事好好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那市井撒泼打滚的泼妇又有什么区别?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平白让大姑娘跟着你折腾受罪!像话吗?”
面对苏颖的斥责,魏姨娘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凄凄切切的说:“妾身心里难受,宁愿是妾身被那些惯是踩低捧高的奴才们苛待,也不愿让妾身的大姑娘跟着受这般对待。妾身心里有气,万不能大姑娘就这般平白被恶奴欺负了去。太太没做过母亲,怎的知妾身这种感受。”
魏姨娘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跟在苏颖跟前的大丫鬟和桂嬷嬷脸色都变了,苏颖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俏脸上霎时没了血色,抿着嘴唇稳稳的站着,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傅奕阳的低喝声:“魏氏快住嘴罢!”
魏姨娘这一瞬间的表情用如遭雷劈来形容再好不过了,她可没想到傅奕阳会突然出现,然后很快地就组织好眼泪,捂着帕子泣不成声,待傅奕阳走近她抬头时已经是满脸挂着泪,正准备凄切哀怨的望向傅奕阳。
可谁知,傅奕阳都没有在她身侧停留,直接越过她去,走到苏颖跟前,魏姨娘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声音酸楚又满怀期待的叫了声:“老爷……?”
苏颖微微低下头,将手拢到袖子里,再抬头时勉强扯出个笑来,可在大老爷看起来可是比哭都难看,他冷哼一声:“真难看!”
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颖嘴角抽了抽,很好的掩饰住了,声音有些虚弱道:“到屋子来说罢。”
魏姨娘期期艾艾的站在堂前,搭配着她身上穿着的半新不旧的白色中衣,粉色长裙,外罩芙蓉色绣花比甲,纤腰一拧,头上鬓发未乱,只有钗环两三只,有种娇怯不胜的软懦之态,未语泪先流,可真是好不楚楚可怜。
魏姨娘悲悲戚戚的将事情说了,没一句离开过大姑娘,又说恨不得以身代之,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大姑娘又怎么的了呢。不过她那话的意思就差直接指着苏颖的鼻子说她因为妒恨而指使下人苛待大姑娘了。
苏颖却从先前开始就沉默不语,似乎她这样更加助长了魏姨娘嚣张的气焰,而傅奕阳则是皱着眉,在魏姨娘控诉完后偏头去看苏颖,“夫人,后宅之事归你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颖恍惚间抬起头来,眉尖蹙着,她刚才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乍一对上傅奕阳的视线,她抿了抿嘴角,不着痕迹的蹭了蹭眼角,也不去看站在堂下的魏姨娘,道:“原这分发月例一事先前有我管着,如今便交给柳姨娘分管,她心思细腻,想来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不如叫她来问问罢。”
019章 唱念做打
场面很诡异。
苏颖拢着袖子微微低着头不说话;傅奕阳面沉如水,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默不语;至于魏姨娘,她似乎意识到氛围异样,唯唯诺诺的不再言语,只悲哀的掩着帕子泣不成声。
周围的仆妇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柳姨娘很快就来了,规规矩矩的行礼,翠绿金花银蓝宽边长褙子,鹅黄色盘扣中衣,凌虚的拧式髻,横插孔雀蓝绿镶红宝石白珍珠的步摇,很符合柳姨娘的年纪和身份。
这一对比之下,魏姨娘的妆扮就很寒酸了。
也很刻意了。
傅奕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苏颖撑起额角,声音里带着丝丝疲惫,主动挑起缘由来:“大姑娘的份例可有克扣?”
柳姨娘也没先喊冤,不卑不亢的将大姑娘的该得的份例说出来:“婢妾是循着旧例发放的,阖府俱是如此,敢问魏姐姐可有半点差池?”
魏姨娘的神情已经说明了问题,她拧着帕子,傻傻地说:“可这与之前的份例差了许多啊。”
柳姨娘低着头,不由骂了句蠢货!
苏颖面色平静,白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她也不出言辩解,偏头看向傅奕阳:“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便散了罢。”她手掌按在扶手上,刚想撑着站起来,突然百灵从外面闯进来,哭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可怜兮兮的向苏颖哀求:“求太太不要赶走奴婢!”
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颖不由在心里骂了句:蠢货!果然和魏姨娘都是经由傅母调。教过的,一个比一个蠢!
先不说魏姨娘,就是这百灵,她这哭哭啼啼的一副被欺负的小白花样子来的太晚了!最好的时机就应该在把她调到魏姨娘院子时么?说不定还能给苏颖戴个‘善妒’的帽子,引发傅奕阳的不满。
可现在,前有苏颖在傅奕阳那里铺陈好,后有这百灵已经调到南院好几天了,再有魏姨娘刚折腾了这么一出,百灵好巧不巧的来这么一出,只会加重傅奕阳对她的怀疑,以及折腾出这么一出洋相百出的魏姨娘的厌恶。
芦荟等人跪在走廊上,她们刚才没拦住突然闯进来的百灵。
演戏就要演全。
“够了!”傅奕阳面色冷峻,猛地拍了下桌子,吓得百灵的哭声戛然而止,缩了缩脖子,跪在地上偷偷抬眼去瞧站在不远处的魏姨娘,这些都被傅奕阳看在眼里。
再看魏姨娘时,冷然的眼神让魏姨娘更加六神无主,眼看着场面失去了控制,魏姨娘心一横,眼一闭,软软的倒在地毯上,晕过去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暂停一段落。
魏姨娘被丫头们手忙脚乱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抬腿架胳膊的送到南院去了。
柳姨娘立马跪下请罪,别管这事儿中她有错没错,反正主子是没错的,更何况这事儿还是发生在她刚从苏颖那里分了管家权出来,肯定不想在傅奕阳那里留下能力不足的印象。
说:“都是婢妾能力有限,惹出这样的乱子,请太太责罚。”也不喊冤,就直接认错,比起魏姨娘哭闹的样子规矩不知道多少。
两厢一对比,就说明不是苏颖管家管的不好,瞧人家柳姨娘同样都是姨娘,怎么就是个懂事规矩的呢,反倒是魏姨娘瞧瞧这几天惹出多少事端来了。
苏颖也不看傅奕阳,原先撑着扶手的手臂也放了下来,拢到冷蓝镶滚的袖子里,叹气声几不可闻,撑着端庄的笑:“这事儿不怪你,是我没交代清楚,你且退下吧。”
柳姨娘应了声是,往外退的时候抬起头来瞧了眼傅奕阳,他从刚才就端着茶杯,一只手捏着茶盖撇着茶碗里的茶叶,却并不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