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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陈远良说的这一番话,单就是陈远良这出手扶了戴夫人一把的动作,就足够吓人的了。
别说夏绿当下就呆愣在当场。便是戴夫人都非常不适应的,浑浑噩噩的被陈远良扶到了屋里,反倒是陈远良说的那一番话,戴夫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冷气。
“你这是怎的了?瞧着气色不大好。夏绿你是怎么伺候你家夫人的?”陈远良转身训斥呆在当场的夏绿,夏绿也是傻了,这段时间以来哪里见过在戴夫人的院子里这么和蔼的陈远良?
戴夫人看起来镇定,实际上捏着帕子的手都发白了,颤着声音说:“你们都先下去。”
等人都下去了,戴夫人虽然红了眼角,但气势却半点都不见减弱,眯着眼睛沉沉的看着陈远良。连声音都没有刚才那么颤抖了:“老爷,可知道如今是什么时日?”
关上门,戴夫人开始‘审问’陈远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门外,夏绿回过神来之后,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夏绿本就是戴夫人跟前得用的心腹,戴夫人有些事情都没有避讳过她,就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夏绿都是摸得着的,不过是为了求心安。在戴夫人跟前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就比如说有关陈宛秋的事儿,那些‘魑魅魍魉’之说。夏绿却是知道那么一些的,更何况有时候做主子的还没得到信,做下人的却能先知道。
方才陈远良那般行径,再联想到之前陈远良无故晕倒,醒来时又吐了一口黑血,现在好似清明了,夏绿产生了一个联想:难道老爷这段时日,是被魇住了?
那做法的?
夏绿突然不敢往下深想了,暗暗给自己鼓气,不管这事儿如何了,总归是夫人不倒,她们这做下人的才能跟着立足。
不过在心里,夏绿还是能盼着事情有转机的,如今眼看着陈府一团糟,就像是一团泥沼,这样下去,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宛凝喝了安神汤,也睡得极不安稳,出了一头的汗,绿湖在旁边拿帕子不时的擦一擦,忽的陈宛凝一声惊呼,猛然坐了起来,吓的绿湖扔了手中的帕子,呼了两声:“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惊吓之余就叫了以前的对陈宛凝的称呼。
陈宛凝苦笑不已,只道:“我睡了多久了?”
绿湖拿了大靠枕来垫到陈宛凝背后,说:“太太才将将睡了小半个时辰。”又重新拿了帕子来给陈宛凝擦汗。
“才这么会儿,”陈宛凝却恍若觉得她睡了很久了,她看了绿湖一眼,说:“母亲可是派过人来?”
“并不曾,只先前夫人交代了叫太太您好生歇着。”
陈宛凝哪里还歇着下,她能睡着还是托了安神汤的福,而且睡得相当不安稳,还做了噩梦。
陈宛凝不顾绿湖的阻拦,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陈宛凝由不得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举目四望,陈宛凝茫茫然的,不知道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形,该是怪谁?
陈宛秋丧心病狂的给父亲下毒,就是让她把大嫂引到陈府来;还有陈宛秋说的那句‘我要真是妖怪的话,那也是你招惹来的,如果不是你,我也就不会附身到陈宛秋身上了’。
陈宛凝深深的茫然和不安,在和戴夫人说这些的时候,就下意识将陈宛秋说的有关她的那些话隐瞒下来,一句都没有提。
陈宛凝忘不了陈宛秋带来陈家的灾难,她自从得知未来的事情后,无时不刻的不把陈宛秋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可现在陈宛秋竟然告诉她,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在她身上,是她把附身在陈宛秋身上的鬼祟给招来的,陈宛凝怎么能接受得了。
陈宛凝为了这件事都有些魔怔了。就像是练武功练到走火入魔了,当下就没有去怀疑陈宛秋为何会这么说,反而是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当中。
绿湖不明所以,还当陈宛凝还在对之前砸了陈宛秋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有些知道陈宛凝的心结。便是劝道:“太太,您大可不必自责,您不是说二姑娘作恶多端吗?这一次可不就是恶有恶报,都是她该的。”
绿湖时刻注意着陈宛凝的神情,见她的神情似乎有所松动,再接再厉的说:“太太何必在为这等子人自责。她当不得的。若不是老爷这一次没什么大碍,二姑娘一顿挂落怎么逃得了?”
说起陈宛秋来,绿湖还心有余悸,先前她替陈宛凝挡过发了疯的王姨娘,被王姨娘长长的手指甲划破了脸。险些破相,这一次也是险些就中了招呢。
她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破了相,即便她自己是陈宛凝跟前得用的,那也是大打折扣的,谁叫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一张脸面了呢。
绿湖不提陈宛秋还好,一提起来,陈宛凝神色剧变。接连想到陈宛秋的所作所为,再加上陈宛秋既是已然承认她是鬼祟附身,心思就渐渐转圜起来。
“等等。你说父亲没事了?”陈宛凝惊道,陈宛秋先前分明是说她给陈远良下了毒,除非她把苏颖给引到陈府外,否则的话,她就不给陈远良解毒。可先前,陈宛秋分明就没有靠近过戴夫人的院子。那又如何给陈远良解毒的?
“是的,果然是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医术了得。比那一般的太医大人还要厉害呢。”
陈宛凝这下子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想到原先砸了陈宛秋一脸血。又低声问:“陈宛秋怎么样了?”
绿湖不由得摸了摸脸,回道:“奴婢听来倒茶的小丫头说,二姑娘昏着,还没醒过来呢。”绿湖心里也有些忐忑,陈宛秋可是被她推倒,若是等到二姑娘醒了,老爷要拿她治罪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绿湖咬了咬嘴角,对陈宛凝说:“太太,咱们也出来已久,这会子怕是二太太和姐儿都挂念您了。再者老爷已经无大碍了,咱们是不是该家去了?”
这打狗还的看主人呢,她是陈宛凝跟前的下人,是这陈家姑奶奶的奴才,总不能老爷治罪能治到姑奶奶家里去。
陈宛凝不知道自己的大丫环心里头的弯弯绕绕,想到回家,陈宛凝心里就涌出一股子心酸来。
她嫁的男人根本就指望不上,绣花枕头一只。想到今日在侯府时,虽说傅奕阳一直面无表情的,可看得出来他对大嫂很有几分温情。
但她呢,被人陷害被逼无奈嫁给了傅煦阳,偏偏没有享受过一分这样的温情,甚至因为傅煦阳竟堂而皇之的在外面养外室给气的险些一尸两命。
想到昨日陈宛秋讽刺陈夫人时说的那句,‘跟自己的亲妹妹共事一夫,真是够恶心的’,陈宛凝就一阵气苦。
陈夫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可陈宛凝知道,虽然伤口结了伤疤,可不代表伤口就不疼了。
这件事,可是她们姐妹俩共同的痛处,如今被陈宛秋毫不客气的揭开,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
陈宛凝心里这么想,见陈夫人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何况这一次陈远良病了,陈宛凝都下意识瞒着陈夫人,这一次,恐怕不好交代了。
陈宛凝还在纠结,戴夫人跟前的冬雪来了。
陈宛凝见冬雪神情不再是跟戴夫人一样愁苦,反而是带了几分笑影,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冬雪冲陈宛凝曲曲膝盖,笑着说:“老爷大好了,知道三姑奶奶回来,要和三姑奶奶亲香亲香呢。”
这一次陈宛凝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都僵住了,自从陈远良一心向着陈宛秋后,陈远良对戴夫人不假辞色,对她这个嫡亲的女儿也是如此,他们父女的关系就一天比一天僵硬,什么时候陈远良竟是主动要跟她亲近了?
陈宛凝蹙着眉头看向冬雪,又不好问冬雪可是传错话了,以为冬雪是为了讨巧才这么说的,心里有些不悦。但碍于冬雪是戴夫人跟前的大丫环,便不好说什么,由绿湖扶着往戴夫人的院子去了。
陈宛凝这边正去和陈远良以及戴夫人一家三口相聚,那边陈宛秋浑浑噩噩的醒过来,浑身火辣辣的疼。又忆起来,自己被陈宛凝用茶杯砸到了额头,还流了一脸的血,陈宛秋惊恐的去摸自己的额头。
“姑娘,您醒了。”兰香咬着嘴角怯生生的说。
陈宛秋对自己现在的相貌格外的看重,根本不容得有半点闪失。感觉到额头上的疼痛后,就没再去触碰,让兰香把镜子拿来。
“镜子,去给我把镜子拿来!”
兰香想到大夫的诊断,心里的同情压过了对陈宛秋的恐惧。一个女孩子家的。脸面最重要,这若是落了疤痕,恐怕……
为此,迟迟疑疑的拿了镜子来,还被陈宛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兰香原本还犹豫着是否要安慰下陈宛秋的,可被她这么一瞪,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像是被扎破的气球。顿时瘪了下来。
陈宛秋举着镜子看着额头上包扎的棉布,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对造成这一状况罪魁祸首的陈宛凝,陈宛秋恨得咬牙切齿的。昨天的陈夫人。还有今天的陈宛凝,果然不愧是姐妹,一丘之貉!
陈宛秋在心里狠狠咒骂着陈宛凝,连她的八辈子祖宗都不放过,不过就目前来说,那也是陈宛秋的八辈子祖宗。
把镜子随手一扔。冲着兰香不耐烦的说:“出去。”
兰香看着被随手扔到一边的镜子,心里胆战心惊的。这镜子可是很难得的,就连最爱美的杨姨娘那儿都没有呢。或许在姑娘这儿不算什么,可若是碎了,怕是她们一竿子都要担上干系。
听到兰香的关门声后,随手一扯把床帏阖上,陈宛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进空间去。
可犹如晴天霹雳的事情发生了,陈宛秋惊恐的发现,在她默念进空间后,她没有向往常一样进到空间里,而是还呆在床上!
这怎么可能!
陈宛秋不相信的再试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不,不可能。”陈宛秋魔怔了一样,一次不行,再试一次,停了一会儿,再尝试,等到后来,一次次的还是没有反应之后,陈宛秋眼睛都充血了,还是徒劳无功。
进不去就是进不去了。
说起来,因为怕最后的秘密暴露,不愿意再被忠睿王爷或者是皇上的人发现更多,自从见过皇上之后,陈宛秋就没有再进过空间了。
这几天,陈宛秋忙着和严苛的教养嬷嬷‘斗智斗勇’,而且放弃了查出到底是谁在害她,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开始‘排除异己’。
首个找上的就是苏颖,要是苏颖这个,她肯定会嗤笑一句:“这真是我的荣幸。”
所以,陈宛秋都不知道她的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但如此,陈宛秋发现她的神识也放不出去了,怪不得之前陈宛凝闯到亭子里来,她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在不死心的尝试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后,陈宛秋筋疲力尽,身上的疼痛好像都感觉不到了,她现在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宛若一个疯婆子。
啊啊!
陈宛秋捶着床铺,把床铺捶的砰砰响。
守在门外的兰香听到里面的动静,动了动,就被竹香拉住了。
竹香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干嘛非去自找苦头吃,往前的事儿没叫你长记性了是不是?”
陈宛秋在严苛的教养嬷嬷那儿受了气,回头就全都发泄到下人身上。本来都是梅香近身伺候的,现在梅香没了,受苦受难的就变成了兰香和竹香了。
偏偏兰香实心眼,见飓风来了,都不知道躲一躲,好几次都遭了无妄之灾,看的竹香直在心里骂她蠢。
“既是姑娘没叫咱们进去伺候,咱们只在外面好好守着便是了。”可别去做那被殃及的池鱼,就是你自己愿意去,也别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