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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这时清婉叫她,玉露进去就见清婉侧身歪坐在榻上,手中还捧着一本诗集,玉露心底不由的一哂,又听清婉说:“剩下的菜你们热热吃吧,我就碰了几口。”
玉露再去看摆在炕桌上的碗碟,果然就是动了几口,就是米饭也只下去浅浅一层,玉露曲曲膝:“谢主子赏。”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拿起主子款,玉露着实佩服起清婉这点,也不多话把剩下的饭菜端出去,对春纤说:“主子把剩下的菜赏咱们了。”
春纤没心没肺多了,欣喜道:“那可好了,干脆把菜和汤倒在一块儿热热得了,省事。”
她们俩没那么多讲究,再加上早就饿了,变热变吃也吃的挺香。
里屋的清婉烦躁的将诗集往旁边一扔,狠狠的闭一闭眼,满腔的不甘心和愤懑,几乎都快要把她给压垮了。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王爷就对她冷淡下来,难道往日里他对自己的呵护和爱怜都是假的么?她还没蠢到分不清那其中的真假,可就是贪恋那一抹温柔,享受过像王爷那样天子骄子的爱怜才更难以接受如今这样的冷落。
他许她庶妃的位置,许她出门散心,许她单独的院落;斥其他的侍妾不许来叨扰她;在秋雨潇潇时,她用描金的红泥小火炉煮茶和他畅谈……
清婉是得意的,那样的天子骄子都为她倾心,她穿越这一遭从被人人看不起的戏子一步登天成了亲王府中的庶妃,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好像自从陈宛秋那个和她同为穿越女的女人出现后。她的生活就渐渐变得不顺起来,清婉想到她穿越之前女配逆袭文。
在那些女配逆袭文里面,原来的女主都是被批判为黑毒辣的白莲花,而原来的女配就会千方百计的拆穿原女主的伪善面貌,夺走和原女主配对的男主,就连深爱着原女主的男配都投入到女配的石榴裙下。
清婉咬着嘴唇,钻入了牛角尖,又回想起忠睿王爷对那本《射雕英雄传》很感兴趣。还时常说起里面的情节,还感叹过陈大家是多么惊艳绝伦的人物,十分想结识的种种。
清婉知道那什么陈大家就是陈宛秋,如果是王爷要查的话,肯定会查到的。她不得不承认,陈宛秋是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身能掐出水来的肌肤,还有眉宇间的高傲也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还说她是什么白莲花,清婉心里一片讥讽。难道她陈宛秋就是真善美了?鄙视她抄袭名著诗词,那她陈宛秋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难不成被她陈宛秋盖上一个“她没有据为其有,是匿名发表”这样欲盖弥彰的理由就理直气壮起来了,真真是可笑至极。
清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凭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她陈宛秋就能平步青云,她就只能被底下人作践,不公平!
想通后的清婉叫来春纤。“你去打听打听王爷在哪儿?”
春纤欲言又止后,见清婉自顾自的去翻箱子了。只能扁扁嘴走出来,被玉露拉住,玉露心里不屑清婉,可谁叫清婉是她的主子呢,她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即荣。看现在这样还不如赌一把呢。
所以玉露就和春纤耳语一把,春纤瞪大眼睛:“这样行吗?”
玉露激她:“难道你还想这样被人作践?想想往日主子正得宠的时候。”
春纤一咬牙,道:“那我去试试。”
被清婉深深惦记上的陈宛秋最近一段时间可很安分,不再三五不时的扮上男装去门结交朋友了,戴夫人费了功夫从宫里边请了嬷嬷来给她和陈宛菡讲述进宫选秀时的注意事项以及再重温规矩礼仪,陈宛秋的女红不过关,嬷嬷说的很清楚,如果陈宛秋的女红还没有长进,很有可能连复选都进不了。
陈宛秋虽然不以为然,可她的自尊心可不允许她被这么灰溜溜的比下来,更让她心惊的是梅香一句“姑娘原先的女红是最出彩的,现在怎么退步了”,幸好梅香脑子不聪明,被她糊弄几句就忽悠过去了,可这也给陈宛秋提了个醒,往后她就谨慎多了。
陈宛秋放下绣绷子,撇撇嘴,随手翻出一个泛着清香的红苹果啃了起来,自认为比那些连吃个水果都要切成一块块的闺秀们要直爽不做作的多。
陈宛秋沉浸在往后的美好生活中,却不知道门外想进来送饭的梅香透过门缝把她凭空变出苹果的画面看个正着,梅香瞪大眼睛,心扑通扑通乱跳,捂住嘴巴,贴着墙根走到自己住的耳房里,才狠狠揉了揉眼睛,掐了自己一把。
她不是眼花看错了!
梅香骇得够呛,青白着脸,呆呆的瘫坐在地上,一时泪珠子噗噗往下掉,嗓子眼里呜噜噜直动,她又不敢大声哭出来怕惊动了别人。
妖怪!
一定是妖怪占了她家姑娘的身体,她家姑娘从来都是很规矩的,像偷偷出门这样的事想不不会想;她家姑娘胆子很小的,从来不敢顶撞太太;她家姑娘女红最出彩,不像是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丫头刚学针线;她家姑娘……
梅香虽然不机灵,但并不代表她笨,她攥紧手,她一定要把她家姑娘救回来,把占了她家姑娘身体的妖怪赶走!
想通之后,梅香仔细梳洗一番,看不大出哭过的痕迹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以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姿态去见陈宛秋,“姑娘,该用晚饭了,您想吃些什么?”
她怕被陈宛秋看出来,就一直低着头,陈宛秋一向没把这个贴身丫环当心腹,并不多在意,随口说:“让厨房做道八宝鸡来。”
她家姑娘平时不喜吃鸡肉的。果然不是她家姑娘了,梅香咬着嘴角恨恨的想。
陈宛秋在梅香走后又随手翻出一个雕着如意花纹的红木匣子,嘴角自得的翘起,眼里带着些甜蜜的打开匣子,映着玻璃灯,匣子里的梅花簪露出堪比明珠般的流光。
梅花簪雕刻的很精细,正中盛开的五瓣梅花的花瓣是用打磨的晶莹剔透的淡红色的玉石,这倒就算了。关键是花蕊是两颗黄豆大小的明珠攒成的,陈宛秋把这簪子对着灯光,被灯光那么一照,半屋子都折射出流光来。
饶是陈宛秋觉得见识过那么多价值千金的东西后,还是被这梅花簪摄去了心魄,她摸上那两颗黄豆大小的明珠。她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明珠,而是东珠,是贡品。
她这样的身份是用不得的。可那人送这样的花簪给她,是想日后她会用得上么。
真好看,陈宛秋着迷的将那支梅花簪摩挲一遍,走到梳妆台前比划来比划去,最后将那梅花簪簪在发髻间,一下子就把她原本戴的那些簪钗都比下去了。
陈宛秋抿抿嘴,把其他的簪钗都取了下来,最后只留那华美闪耀的梅花簪在头上,不知为何,陈宛秋连自己身上的其他服饰都嫌弃起来。就算她现在身上穿的衣裳是比照着嫡女的份例做的,可就是觉得衬不上那镶嵌着东珠的梅花簪。
陈宛秋不舍的将梅花簪拔下来放进铺着绸缎的红木匣子里。早晚她会有能衬得上这梅花簪的服饰和身份。
“太太这怕是梦魇着了。”苏颖脸上的汗珠不停往下落,痛苦的呻。吟声从嘴里漏出来,傅奕阳做主把福禄两娃都抱过来,福哥儿也跟着弟弟扯着嫩嗓子哭起来,众人又不敢叫醒她,这梦魇可是很严重的事儿。说不定还会丢了魂儿。
禄儿哭的更大声了,他平时比福哥儿乖巧听话多了,这是奶娘们公认的,饿了尿了就只会哼唧,不像福哥儿一哭就哭的震天动地的,非得让人家都得围着他转他才会满意。
禄哥儿两行清泪流下来,嗷嗷叫唤,不会说话的婴儿伤不起啊。
苏颖脑中混混沌沌的一片,那哭声就跟从天界外劈来的一道雷似的,把苏颖给震得七荤八素,那口憋在胸口的恶气冲破了喉咙,嗫嚅着唇咕哝了一句,傅奕阳没听见,但被奶娘抱着的禄娃小身子一僵,拒绝接受事实般的闭上眼睛,从此光明离我而去——
苏颖抬起发沉的头皮,屋内烛光一晃一晃扎人眼,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眨眨眼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被刺激出来往下淌。
“禄儿……”
傅奕阳冷硬的神情瞬间软了下来,难得在众人在时对着苏颖温柔一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误会了:“你没事就好,都过去了,坐月子流泪不好。”还让奶娘把停止哭嚎的禄娃给抱过来,没人附和着一起哭,福哥儿的哭声也小了起来,当然也很有可能是这娃哭累了,想歇一歇了。
苏颖觉得浑身提不起劲,禄娃被抱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撩下眼皮懒得看他,朝傅奕阳咧咧嘴,声音沙哑:“我,我没事。”
芦荟见了赶紧拿了蜜水给她润喉咙,傅奕阳半路接过去,把苏颖给扶起来,苏颖就着他的手喝了两杯才罢了。
苏颖觉得她真是自作自受,没什么再说话的欲。望,躺下后半阖着眼皮欲睡不睡,傅奕阳接过芦荟递过来的毛巾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难受?”
苏颖想起刚才她反射性的先去迎合傅奕阳,就更不想说话了,缓缓摇摇头,“我想睡了。”
傅奕阳只当她是累了,点点头,还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躺着。”
苏颖连点点头都觉得费劲,从鼻子里发出些声音算是应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傅奕阳回到书房,写了一百个大字才停下笔来,舒了一口气。
永平恨不得把头低到膝盖上去,听到上头那位舒了一口气心里也跟着轻松下,就听上面说:“魏氏如何了?”
永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傅奕阳指的是魏姨娘,他舔了舔嘴角回道:“已无大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那天什么大场面他是没见着,可事后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照着老爷的脾气,魏姨娘算是彻底可以歇歇了,没瞧见连魏勇家的也跟着遭殃,也不对,魏勇一家那是罪有应得,手可够狠的,就是魏勇他爹在庄子上当二管事,一年才有二十两。好家伙他那一家子光是搜出来的现银就有几百两,那二进的宅子里竟然还请了小丫头伺候着,当时永平可是大开眼界了。
傅奕阳‘嗯’了一声,“过了年就让她挪到北边那座院子里,做个当家居士。”
北边那座院子,哪座?永平迅速扒拉一下。虽然不清楚老爷为何改变主意不让魏姨娘送到庄子上去,而是仍然让她在府里,可当个当家居士?唯一附和条件的院子就只有最偏僻的那座院子了。不过那院子有好几年没人住了,只有一个角门和外面互通。
永平暗自感叹,以前魏姨娘得宠时多风光,谁能料到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呢。
“太太病了?”柳姨娘抬起眼皮。
翠屏一边给她捶腿一边回答:“请的是惯常看妇科病的常大夫,正院那头可是热闹呢,听说是大姐儿的奶娘偷了大姐儿的东西被太太知道了,要把那奶娘撵出去呢。”
柳姨娘眉心一跳,“我仿佛记得那奶娘和魏姨娘还沾亲带故的吧?”她也不需要翠屏应声,就自顾自的往下说,“太太可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把雯姐儿身边的蛆虫给碾死了,往后雯姐儿身边才清净了。这若是说出去,谁不赞咱们太太一声慈和呢。”
翠屏喏喏的不应声。
“咱们太太可真是了不得了。”良久柳姨娘似叹非叹的说了这么一句,隔着窗户缝看到院门口穿着柳绿色毛坎肩的丽月,她倒还是笑的憨厚平和,柳姨娘忍不住冷笑一声:“贱。人屎尿多,都这会子还能折腾出浪花来。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翠屏不用瞧也知道柳姨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