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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倒希望司马懿吃些苦头。
正当她思忖着,张春华抬眸朝她这里看了一眼。
无风无波,不只是何意。
张春华一点也不心急,并没有走过来与她闲聊的意思,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与两侧的女子嫣然谈笑。
直到上首的刘夫人听了某家贵妇的提议,要去湖边赏春景,一行人纷纷离席,跟着她们朝外走去。
张春华在不知不觉间,与她并排走到了一起。两人互相道过好之后,便不再交谈,各自目视前方,皆无心赏景。
“听说令兄自幼体弱多病,今日还病着?”良久,终于还是张春华忍不住,先开了口。毕竟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会一点好奇心也无?
司马黎噙着笑,应道:“是,只是小风寒,算不上什么病。”
外界眼中的司马懿,可不就是体弱多病,呆板木讷?
就连张春华也这样认定。
她听了司马黎的话,又重新转回头去,双目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翘起嘴角轻声道:“难怪。”
她没说“难怪”什么,但司马黎笑了笑,大致猜得出。
难怪没有女子愿意嫁给司马懿,也难怪他至今没得机会出仕,只知闷在家里。
然而张春华又是为了什么嫁他,司马黎就不知了。
话说回来,她也不需要刻意抹黑司马懿,他在张春华心中的形象就已经不够看了。
真是可悲呢,仲达。
张春华大概打心里认定,她未来的夫君是个闷声无趣的人,连带着对司马黎也没什么热情。两人站在一处,多是各自沉默。
一直消磨到了薄暮时分,这赏春宴才算是散了。
司马黎与张春华道过别,脚步略微急促地走出袁府,司马家的车早已等在外面,她走上前对随从说道:“送我回——”
话一出口,她才想起自己并不知家中的地址,只知如何从市集走回去。
司马黎蹙了蹙眉,硬着头皮说道:“送我去西市坊。”
侍者愣了愣,为难道:“可是二公子吩咐,要把您接回司马家的住处……”
她略显烦躁地打断了他,疾声道:“我让你送到哪去,你就往哪去。”
“是。”侍者只有苦着脸应下。
她上车前看了看天色,唯有天边剩下一道霞光。
这个时候,怕是郭嘉早就回去了。
她懊恼地扶着额,买的菜也被司马懿扔了。
有点没脸回去见他。
她准备了一路说辞,琢磨着回去要如何跟郭嘉解释,还要提起司马懿的事——
他来冀州,定是有目的性的。
待她摸到家门时,夜色已至。
正当她伸手推门时,门却开了。
她抬头,以为开门的人是郭嘉,没想到却看见了另一张脸。
扶霜,或是扶月。
司马黎深吸一口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今天碰上的“故人”一个接一个,着实有些多。
想过个二人世界也是挺难的。
她压下怒气,冷声问道:“郭嘉呢?”
不知是扶霜还是扶月咬着唇,让开身子请她进来,轻声答道:“在屋里。”
司马黎不再看她,径自走到点了灯的房间前,也是他们的卧房。
郭嘉似乎早就听见了动静,知道是她回来了,站在门边拨了拨灯芯,室内的光线又亮了些许。
“今日去买菜?却买了一身行头回来。”郭嘉的语调平平,仅是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她的一身打扮,还是司马懿的手笔。郭嘉对她有多少套衣服,多少件首饰了然于心,他抬手将她发髻间的银簪抽了出来,被束起的长发也在刹那间全部散下。
司马黎也是脸色阴郁,她闷声问道:“门外那个是谁?”
“她说她是扶霜。”郭嘉冷声说完,转身走到床边侧躺下,又是背对着她。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岿然不动的背影瞪了许久,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她几步走上前,两手一掰,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转为平躺着。
“我今天见着司马懿了还有他的未婚妻他来冀州大抵是趁着这次联姻好与袁绍谋事。”她眼也不眨一下,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郭嘉神情不起波澜,待她说完,又返回身去,无言地表示着:关我何事。
司马黎被他弄得哑口无言,索性后发制人,俯下身对着他的耳朵咬下去,语含不善地问道:“快说,那个扶霜是怎么回事。”
不说就把你就地正法。
☆、第48章 严刑逼供
郭嘉被她咬得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
趴在他身上的司马黎自然感觉得到。她放轻了声音,听起来略有沙哑,又无限缥缈:“快说啊,她为什么在这。”
他抿着唇不说。
头一撇,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好一个革命烈士郭奉孝,还挺有气节。
司马黎倒吸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来,看着不屑理人的郭嘉,更像躺平了任人宰割的小弱猫。
她知道郭嘉吃软不吃硬,想要撬开他的嘴,就得……她再度俯下身,散开的长发轻飘飘地落到他颊边,她不经犹豫,触上他的唇,细细亲吻着。
与此同时,她的手滑向了他的腰间,摩挲着寻找腰带的同时,还捏了捏他腰窝处的肉。
郭嘉被这攻势惊得浑身一僵,随后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她勾着猫唇,伸出小舌轻舔了舔他的唇缝。刚欲张口相问,又被她趁机深入进来,愈吻愈深。
撬开了。
司马黎还不待得意起来,便觉身下的男人试图反抗逆袭。
怎能给他机会反压,她还没开始严刑逼供呢,又怎能被他夺走主动权。
她好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制住一个大男人还是有些困难的。她竭力压着他的四肢,坚持了几分钟后,还是被他一个翻身扣在了身下。
昏暗中,他的双眸格外幽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他的衣裳早被她扯开,松散地敞着。她平躺在床上,抬眸“欣赏”了一会儿,还未伸出手去,就被他捉住。
“不行。”他沉声说道。
她还未行动,就被他识破了意图?
“为什么不行?”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是羞愤,二是气恼。她第一次不顾矜持,却被硬生生地拒绝了。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碰到的扶霜,她的脸色倏然间沉了下来。
“别乱想。”郭嘉的声音柔软下来,表情也不再僵硬。他俯下身,唇瓣摩挲着她的鬓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吕布从长安出逃前,曾把府上的下人全部遣走,扶霜跟在他们后面,却阴差阳错逃到了冀州。我今日在路上碰到她,答应过几日把她送回志才那里。”
司马黎挪开头,拒绝他的触碰。
郭嘉见她得到解释后,脸色反而更黑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将事情愈演愈杂。
“你从来不会拒绝别的女人,”她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在自己心上补了一刀:“却会拒绝我。”
他闻言,愣了。
她双手一个用力,将他从自己身上掀开,她一声不吭地走下床,给自己斟了杯凉水解渴。
就在刚才,她又感觉到那种似近又远的缥缈感,令她错觉自己总是抓不住那个男人。
“我没有。”郭嘉不知在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将她圈在怀中,低头磨蹭在她颈边,苍白地讨好并辩解着。
司马黎任他抱着,无动于衷。
郭嘉不得已地喟叹一声,哑声道:“我只是不想你意气用事,嗯?”
司马黎又是被他气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她是否意气用事,这还不都是早晚的事?
她真是愈发好奇他的大脑构造了。
“从你十四岁那年起,就有妙龄女子在你家门前徘徊。比如那个大眼睛的,总是做多了糕点分给你;还有那个脸白白的,隔三差五地想你’讨教’诗歌。你怎么不知道拒绝她们?”她转过身来,每质问一句,便戳一下他的肩胛骨。
这可都是郭嘉不容狡辩的黑历史啊!
郭嘉愣了愣,问道:“她们都是故意的?”
“……”司马黎被他一副呆样气得没了脾气。
“那我明日就把扶霜送走。”郭嘉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式。
她依旧瞪着他。
郭嘉见状,双眉微微蹙了蹙,下一秒便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做什么?”
他将身子压近了些,附在她耳边说道:“从了你还不好?别气了。”
司马黎的脸热了热,自然知晓他这个“从”是什么意思。她将他推到一边去,哼道:“算了,不勉强你。”
他又轻笑着凑了过来,哑声道:“不勉强。夫人,我想要你。”
*
灯盏中的油已燃尽,室内中的喘息也渐渐静了下来。
司马黎枕在郭嘉的胸膛上,轻轻地蹭了蹭,软着声音说道:“你把扶霜交给我吧。”
“嗯?好。”
“我把她送到司马懿那儿去。”司马黎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一声。
“怎么又提他……”郭嘉半侧过身,低下头与她缠绵。
几乎被他包住全身的司马黎,早就没了力气,窝在角落里任他亲吻够了,才轻喘着气说道:“既然他都来冀州了,我也得送他一份新婚礼物意思意思嘛。”
郭嘉轻哼了一声,撇着勾人的尾音,哑声道:“算上我一份。”
司马懿惹上郭嘉也是造孽。
第二天,司马黎带着扶霜到他暂住的地方,足足令他讶然了一瞬。
“你先前不是说,要我把扶月平安无事地带回来么?现在,她在这了。”司马黎向旁边一让,把扶霜带到司马懿面前。
司马懿只淡淡瞥了一眼双目无神的扶霜,问道:“她是扶月?”
他没本事分辨得出两姊妹,问也只是随口一问。
“不错。”司马黎颔首。
扶霜听了,娇弱的身躯轻轻一颤。她抬起头来,嘴唇微抖,嗫嚅着说:“我不是……”
她看着司马黎,眼中带着不敢置信,变相地控诉着司马黎指鹿为马的行为。
“我知道你是扶月,你早就和扶霜掉换了身份对不对?”司马黎扬了扬嘴角,双目平静地看着她。
此言一出,“扶霜”的脸瞬间失了颜色,她张了张嘴,还欲辩白。
司马懿在一旁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两姊妹互相交换了身份,你眼前的这个是扶月。我猜,早在戏志才送’扶月’入宫时,她们的身份便交替了过来。”司马黎缓缓陈述着,本来她并不能完全确定,如今看着“扶霜”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被她料准了。
司马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持有保留态度:“你怎知道她们互换了身份?”
司马黎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直觉。”
纵使两姊妹天生心有灵犀,在不经意的细节中也会暴露出些微不同。
扶霜端着碗的样子、她在月下的身影、她在提起戏志才时,少了那么一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司马黎只在她那里看到了尊敬和崇拜,却没感受到一丝爱慕之情。
还记得两姊妹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戏志才不经思索地将扶月认了出来,那一低头的羞赧,她绝对没有漏看。
说来惭愧,那时她还以为扶月心悦之人是郭嘉,而她与郭嘉独处时,也总能被扶月撞破。
难怪她总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戏志才的法眼。
如此看来,扶月更像是他的另一双眼睛。
扶霜大抵是为了成全姊姊心中的爱情,才甘愿代扶月入宫吧。只是……
“志才当初要的那个’扶月’,却是被送走的那一位。你现在把她带到这来也没用。”司马懿只消一瞬,也明白过来其中的插曲。他将双手抄进袖中,不以为意地说道。
戏志才定然在当时就认得出姊妹二人换了芯,只是没有戳破。他想要回的那个人,名为